“贤侄这般兴师动众,所为何事?”
云贤不以为然,走进偏厅坐下,还指着一旁的座位让顾临风也坐下,“不如坐下品一品我最近新得的这龙井?”
“云伯父,我也就跟您直说了,有人举报您从官以来一直以官职便利倒卖官盐,所以我这也属实不好办啊!”顾临风低下头顿了顿,“伯父,我这也是秉公办事,还请伯父不要介怀。”
“诶,贤侄这是哪的话,我怎会介怀呢!”云贤站起身走到顾临风的面前,轻轻握住他的双肩,“既然有人到了京兆府说明了此事,那我就跟你走一遭,贤侄稍等我片刻,这么晚了我将家中一切事务安顿一下,跟夫人说上一声,你以为如何?”
“小侄自当是在这等伯父,多谢伯父体谅。”
送走云贤后,他正坐在偏厅等着,门外突然出现一个人影他眼神撇过去,瞧着那人走进来轻声说了句,“顾大人这深夜来访,有故事啊。”
听声音他便知道了是谁,将一旁的茶水拿起来轻笑一声说道,“我就不能是来讨杯水喝的?”他抿上一口,“嗯,果真香醇浓郁,淡淡的味道很好。”
云舒慢慢踏进偏厅,在顾临风的对面端正地坐下,“顾大人这次有十足的把握?”
“没有,仅凭那东西还定不了他的罪,好在可以旁敲侧击的敲打一下,若是他愿意说出背后的人,那岂不是更好,你觉得呢?”
“我一介弱女子能知道什么?”云舒笑了笑,“不过顾大人办事可真够迅速的,这还是让你抓住了蛛丝马迹。”
“大小姐说笑了,顾某还得仰仗大小姐帮衬。”
“不敢当。”
说完云舒便离开了,她此行的目的不过是看一看这顾临风到底与她能不能成为同路人,既然她要用他,自当是要多了解他。
现下看来,她很满意。
云舒走后没多久,云贤换了一身衣服来到了偏厅,两人相□□了点头,云贤就跟着顾临风走了出去。
一路上云贤并未说话,脸上还有些莫名的汗珠一直在冒。
顾临风察觉到他的一些紧张,开口说道,“伯父,你可是有些紧张?”
“没,没有,我怎会紧张呢!”他望着顾临风笑了笑,“听说京兆府的地牢中有着许多治人的刑具,不知是否?”
“放心吧伯父,这次请您去呢只是例行公事询问一下罢了,那些东西都不会用在您的身上的,您不用担心。”
“那就好,那就好。”他擦了擦自己额头的汗水,跟在顾临风的身侧慢慢走着。
“伯父可是刑部侍郎,按理说也看了不少人被用刑,怎的到我京兆府就感觉有些害怕呢?”
刚到京兆府大门的时候,云贤的汗水一个劲儿往下流着,他拿着衣袖擦了好半天,被顾临风瞧见后调侃了一句。
他擦干汗水后摆正自己的衣衫,看着顾临风说道,“这不是从来没有进过嘛,况且总有传闻说这京兆府的地牢之中啊牛鬼蛇神的什么都有,这刑具一旦上了,不死也得断几根骨头,我这一把年纪了哪受得住啊?”
“哈哈哈,伯父还是这般会说笑,”顾临风的笑容下一秒一把收住,微微躬身抬着右手指着那通往京兆府里的台阶,“请吧,伯父。”
云贤朝着他点了点头,礼貌地微笑一番,一步一步地踏上那条准备问询他的路。
顾临风带着他穿过长廊,走到一个大铁门外,视为将大铁门打开,他又带着云贤越过一房又一房的监牢,里面关着的人纷纷扶住围栏看向云贤。
走过这一层转角处又到下一层,第二层的惨叫声径直地钻进云贤的耳朵。
“啪!——”鞭子抽打在皮肉之上的声音,还有狱卒那狠厉地声音,“说不说!还不交代是吗?”
他转身放下长鞭,将一旁火炉里的烙铁拿出来,上面的还冒着火星,他转头走向绑在柱子上的犯人,“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说还是不说?”
见男人还是闭紧了嘴巴,他笑着将那烙铁放在了男人的胸膛之上。
“啊!”
随着一声惨叫,男人晕了过去,云贤走到这时腿已经开始发软了,而顾临风却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在前面安然地带着路。
云贤见顾临风走得极快,他小碎步地跟了上去,开口问道,“贤侄啊,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下一层,审讯室。”
“审讯室?”云贤双手紧握,扭头看向他,“不,不是只是简单的问询吗?怎么要到审讯室啊?”
顾临风刻意放慢了脚步,说道,“伯父,您有所不知,这件事啊已经让宫中那位知道了,这不刚到了圣旨要让我秉公处理,还安排了人来监工呢!”
拐角处的大门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处水牢,水牢里面吊着一个奄奄一息的男子,云贤看了一眼赶忙将水牢那边挡住。
穿过水牢便是审讯室了,里面有着一张桌子两张椅子,顾临风将云贤带到摆满小型的刑具那边坐下,侍卫将他的手脚铐在了那椅子上。
顾临风则是坐回了他对面,双手放置在桌上,桌上摆着许多的卷宗,云贤看了看周围,还能隐约看见那水牢之中吊着的人的身影。
“贤侄,不是说走个过场吗?这是?”
顾临风拿起那账册在手中翻阅着说道,“伯父,你有所不知,等一下啊李公公要来监察,你也知道李公公现下可是圣上身边的红人,这戏啊还是得做足一点,免得我们被人诟病,您这冤屈更是洗不了了。”
“对对对,”云贤嘴里说着,看向一边的侍卫说道,“快,快绑紧点,等下实在不行用点刑也是可以的。”
侍卫看了看顾临风的眼神,立即蹲下将云贤拷得更牢固了些,那脚腕手腕一下子就红了。
“伯父,再等等,李公公马上来了。”他将账册关上,看着云贤说道,“这李公公啊还为了另一件事而来,就是啊这倒卖官盐的幕后黑手,伯父若是您真的知道些什么,还请如实相告啊。”
“一定,一定,那是自然......”
不一会儿,李公公带着几个小公公走了进来,顾临风赶忙起身去迎接,“李公公,请。”
“顾大人,咱家也是奉上面的旨意来看一看,毕竟官盐的事不是小事,若是朝堂之上有什么动荡,想必顾大人也知道其中的厉害。”
“那是自然,顾某定当全力追查。”顾临风带着李公公走进去,对着身边的侍卫说道,“给李公公加把椅子,倒上茶。”
“顾大人不必客气,就按照您平常办案的方式来就行,咱家也好回去复命。”
“有劳公公。”
云贤对着李公公笑了笑,李公公并不理睬他,顾临风给了云贤一个眼神,云贤立马开始了他的表演。
“云贤,你可知罪?”
顾临风坐在前方,手中握着一个卷轴和一本账册,一旁还有苍秋兰的亲笔书信并未拿出来。
“顾大人,不知云某所犯何事?连宫中都惊动了,云某实在是不明白,顾大人还请明查。”
云贤的脸上满是委屈。
“云贤,有人控告你利用刑部侍郎的官职以公谋私,与朝中要员倒卖官盐,你认还是不认?”
“顾大人,这真的是欲加之罪啊,云某这么些年为汴京殚精竭虑,所思所想都是为了整个汴京的百姓啊,怎么可能做贩卖官盐这等子要命的事啊!”
顾临风将账册翻开,悉数念出来,“广平年,三月二十,收到三百二十吨,全数卖出,共计两千三百两白银.......”他又翻了一页,“腊月十八,收一百三十二吨,卖一千一百两白银......”
“这,这些跟我有何关系?”
“这账册上面的每一笔数目可都有一个云字的落笔,还有这账册的最后还有着你云贤的私印,你告诉我跟你没关系?”
顾临风将账册狠狠拍在桌上,“云贤,你知道有多少人吃不上盐吗?你知道又有多少人吃不上饭?你这样做,对得起你的良心吗?”
“顾大人,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前不久我才发现我的私印不见了,具体什么时候不见的我也不知道,但看你方才说的那些,想必是早就不见了,只是我之前未曾用过,就不曾发现.......”
顾临风看向一边的李公公,李公公点了点头说道,“云大人,咱家这里有一封南阳王亲笔写的检举信,可是要读给你听一听?”
云贤的瞳孔瞬间失去了色彩,南阳王?为什么,南阳王为什么要害他?为什么南阳王知道这件事?
他突然间像疯了一样,吼着,“我没有,我没有做过,公公你相信我,对了一定是太子,一定是太子做的,一定是他......”
“云大人,你可有证据?”
云贤思考了片刻,“有,我当然有证据,前不久我找私印的时候在书房发现了一块玉佩,那是太子府上独有的东西,可是公公我一个刑部侍郎如何与太子争锋啊?我只好将那玉佩放在书房里藏着,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顾大人......”李公公看了看顾临风,轻声说道。
“公公,顾某明白这就去云府搜,想必公公也累了,这么晚了还是先回去歇息吧,咱们明日再审。”
“也罢,咱家也乏了,明日再审吧。”
“恭送公公。”
看见李公公走出了这审讯室,云贤像是松了一口气般,身子突然瘫软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