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侄,这个时辰了,是不是将我放回去?”
云贤试探着问道。
顾临风站起身来转身准备离开,“伯父,今儿个晚上恐怕得让您委屈一下了,这东西拿到了明天还得审审,”他说完往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对着身边的侍卫说道,“将伯父招待好了,可别怠慢了,找个好一点的牢房待着。”
“是。”
伴随着侍卫点头的还有云贤在身后说话的声音,“贤侄,不要,贤侄,你将我带出去,明儿个我再跟你进来,贤侄.....”
任凭他如何喊叫,顾临风都不曾回头。
狱卒们将云贤的镣铐取下,把他带往一楼的最角落里的牢房之中,“进去吧云大人,这安静,适合您老人家居住。”
说完将牢房的门锁上,离开了。
云贤呆滞地站在牢房之中,望着狱卒们离开的身影,他们有说有笑全然不将他这个刑部侍郎放在眼中。
“等着吧,等我出去,有你们好受的!”
他走到一旁坐下,嘴里振振有词的嘟囔着,“好在前些日子主人给了我玉佩,不然这下是真不好蒙混过关了,再过两日就是花灯节了,若是不与那沈素衣打好关系,我下个月的解药......”
“南阳王为何要检举我?我是有何处得罪了他吗?”
他越想越想不明白,为何素不相识的南阳王会写信检举他,不过他又觉得并没有什么可担忧的,过了今晚他反正就能回去了。
夜幕时分,牢房外“叽叽喳喳”的声音将正躺在枯草上睡觉的云贤吵醒,他微微地睁开眼睛,看了看四周,安静得一只蚊子展翅的声音都能听见。
月光从那仅有的小窗里爬了进来,照在桌上的水碗之中。
他站起身来,望向窗外,看着天空中那一轮皎洁的明月,嘴角不知何时轻轻扬了起来,“许久没这般看过月亮了。”
“云大人是想看月亮?”
身后女人的声音将云贤的思绪拉了回来,耳边蟋蟀的声音也已然不再,他茫然地回过头,那个黑衣斗篷戴着面具的女子正站在牢房外。
“你怎么在这?”云贤向她走去,疑惑地问道,“是主人有什么指示吗?”
“云大人,你这一次做得倒是蛮讨主人欢心的,顾临风在你的房中搜到了那块玉佩,将此事嫁祸给太子甚好!”
“什么?嫁祸给太子,疯了?”云贤双手紧紧地抓住牢房的门柱,女子见状往后退了一步,“若是被发现的话一切都完了,你们得救我,得救我啊!”
“你放心,主人说了这次只是小小惩戒你一番,账本的事这才算是不计较了,明日你只要咬死不知道,将所有的罪责都往太子身上揽就好,保你性命无忧。”女子说着从腰间拿出来一个紫色的小瓶子,递给云贤,“这是下个月的解药,记住须得等到下月初才可服用,明日你出去之后我还会来寻你的。”
“是,是,是。”
云贤拿着药瓶仔细的摩挲着,一直点着头说着是,丝毫没有察觉到女子已经离开,等他将药瓶放进自己胸口再抬头想说什么时,人早已不见了。
他抱着自己的解药听着墙外的蛐蛐声缓缓地睡下了。
这后半夜,他睡得很熟,双手放在胸前一晚上不曾动过。
次日辰时,顾临风带着支喜走到了云贤的牢房前,见他还睡得正香,顾临风没有说话只是让支喜打开了牢门,轻轻地走了进去。
将带来的饭菜一个一个摆在桌子上,两副碗筷,还给自己倒上了一杯茶,坐在桌边慢慢地喝着。
睡着睡着闻到了菜香云贤突然睁开了眼睛,坐起来时看见眼前三四个人正盯着他,他慢慢地站起来走到顾临风的对面坐下,看着眼前的饭菜,这些可都是香云楼拿手的招牌菜。
“贤侄这是?”他指着桌上的那些美味菜肴。
顾临风拿起自己的筷子夹起一道红烧鲤鱼往他的碗中放,“伯父,昨日小侄对伯父多有得罪,这不是早早地从香云楼买来了这招牌菜向伯父致歉。”
“贤侄何须说这些,”他看着那菜想吃又害怕有毒,“破费了吧,等下李公公还要来,我们这样不好吧?”
“您放心,这些菜都是今早刚买的新鲜的,没有毒。”顾临风夹起鱼往自己嘴里一送,细细品味着,“伯父,这鱼味道还不错,您快试试。”
云贤见他吃了一点事没有,拿起筷子抓起碗就开始大口的吃着。
“我呀今儿个跟李公公已经请示过了,还是李公公同意我去给您买这些菜的呢,伯父放心吃,吃完了我们再去走一走那个流程,就是又要委屈伯父了。”
云贤嘴里还嚼着东西,拿起筷子挥着手,“不委屈不委屈,配合贤侄捉到真正祸害朝廷的元凶也是我这刑部侍郎的职责。”
“伯父能体谅小侄就好。”
过了一会儿,云贤吃得饱饱的,桌上的菜是收拾得片甲不留,他坐在顾临风对面摸着自己的肚子,“贤侄这丰盛的菜肴,伯父记在心里了,改日来府上吃酒。”
“多谢伯父,那我们这就过去吧,这已然快到巳时了,李公公或许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顾临风站起来走到门口,指着那长廊的里端。
云贤吞了吞口水,“走吧,可别让公公等着我们。”他起来跟着支喜在前走着,顾临风则在身后跟着他们。
与昨晚一样的流程,将云贤绑在了那椅子上,云贤今日也不像昨日那样慌张,汗珠也不见流一滴。
顾临风拿着昨日搜出来的那个玉佩给李公公,“公公您看,这就是昨晚去云大人书房中搜到的东西,可是太子府上的?”
李公公接过玉佩,还顺势问了一句,“昨晚可有惊动其家人?”
“回公公,不曾。”
李公公点了点头,顾临风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云贤和顾临风都在等着李公公辨认那块玉佩,整个时间仿佛定格在了那里。
不多时,李公公抬起了头,将玉佩握在了手中,说道,“顾大人,此事咱家想着或许另有隐情,不如先将云大人放回去与家眷团聚,容咱家带着玉佩回宫禀明圣上在做定夺。”
顾临风站起来朝着公公躬身行了礼,“公公所言极是,此案疑点重重,我们不能放过一个坏人,当然也不能错冤了好人。”
他给了支喜一个眼神,支喜将云贤的手脚松了绑。
云贤站起来走到李公公的面前,双手握了握他,见到李公公有些嫌弃地看着他的手之后立马松开来,“多谢公公还我清白,多谢公公。”
李公公并没有与他搭话,只是站起来走向顾临风,“顾大人,眼下云大人还不曾清白,还得劳烦你们京兆府对整个云府多加查看才是。”
说完他就离开了。
云贤微微弓着的身子立马直了起来,在顾临风还没抬起头的那一刹那,他的眼神冰冷到想要穿透李公公的心脏,直到看见顾临风将头抬了起来,他这才转换了眼神。
顾临风对着支喜说道,"还不快送云大人回府,在这地牢里待了这一晚上,定是身心疲惫,赶紧将云大人送回去好好歇息一下。"
“是,大人。”支喜回答着,走到云贤的身侧,右手指着那地牢外,“云大人,我们走吧。”
“贤侄,那改日我们府上一聚?”
“伯父有约,小侄自当是要来的。”
笑着将云贤目送了出去,他的笑容在云贤踏出门口的那一刻消失不见,转身看向桌上的账册以及苍秋兰写的信,还有一个小字条,他越来越看不懂这云家大小姐的手段了。
原以为是一个弱女子,只不过是被欺辱了多年才不得不像那家仆动手,一时没控制住力道才将人失手杀死。
现下他才明白一些,她的手上有着许多的鞭痕,曾经受到的折辱恐怕比其更甚,心中有着太多的怨恨数不尽,这个人好像藏着许多的秘密,看不清也摸不透。
云贤回到云府,第一时间回到书房将自己的那瓶解药藏好,接着去了翠云苑,柳氏一见他哭得厉害,“贤郎,我还以为....还以为....”
“这不是没事吗?就是例行公事的问一问,昨晚太晚了,宫中的人都来了,我也不好一个人回来不是。”云贤抱着柳氏,轻声说着,“快去准备热水,为夫昨个在里面待得身上不干净,要洗一洗,将晦气都洗掉。”
柳氏答应着,拉着云贤进了屋坐下,让陈妈妈赶紧去准备热水。
顾府里,顾临风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身上那层皮给脱下,然后将自己好好洗上一番,换上最新的熏香,仔细一闻那清雅的香气格外的沁人心脾。
顾子轩一听爹爹回来了,赶忙跑到书房见他,敲了好几声的门也不曾有人开门,他嘟囔着,“爹爹不在书房?在哪儿呢?啊,房间里。”
他又往房间跑去,见顾临风的房门外支喜候着,他就知道爹爹回来了,他跑上前去大声喊着,“爹爹,爹爹!”
房门打开,顾临风穿着一身素雅的淡青色长衫走了出来,手中还拿着一把折扇,顾子轩从来没有见过顾临风穿成这样,支喜也未曾见过,两人看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顾子轩盯着顾临风嘿嘿地笑着,上前拉着顾临风的衣服边,“爹爹,你穿这个是为了给云舒姐姐看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