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大人,这是何意?”
云舒将面前的茶杯拿起,轻轻地越过面纱抿上一口,扭过头朝着如烟说道,“给云大人试试新到的茶,记住要用那琉璃玉盏。”
如烟点点头,走向站着的云贤,“云大人,先这边稍坐,我们主子邀您品茶。”
云贤将地上的匣子拿起,坐在侧边的座位上,将那匣子放置在手边的桌案之上,“沈会长,云某此行前来只为一件事,还希望姑娘应允。”
云舒并未答话。
如烟将那琉璃玉的茶盏拿了出来,放在云贤的身侧,为他倒上一杯茶,“云大人请。”
她随即退到了云舒的身侧。
云舒这才慢慢开了口,“云大人,试试这新茶,合不合口味?”
云贤笑顿了顿,笑着说道,“沈会长的茶自然是极好的。”
“哦?是吗?”云舒将茶杯放在桌上,“那为何云大人不喝呢?”
云贤这才伸手去将茶杯拿起,看到是琉璃玉制的一下子慌了神,未曾拿稳茶杯掉落在地上。
云贤看了看地上洒落的茶水,又看了看那茶盏,随即抬头看向云舒,只见女人坐在那里无动于衷,什么表情都没有,只是细细地把玩着手中的珠串。
“抱歉,”云贤站起身来对着云舒躬身行礼,“云某见这茶盏想起了一些陈年旧事,不得已这才失礼,十分抱歉。”
“无妨,云大人可否说上一说是何旧事竟让大人有些失措?”
“一些腌臜的旧事,入不得沈会长的耳,我们还是谈正事吧!”
他并不想说那些陈年旧事,这琉璃玉做的茶盏是他曾经专门为沈静瑶所制,可是每一个茶盏里都有着些许的毒药,喝上一点并不致命,可若是一直喝下去,难免会......
自沈静瑶死后,他将一切东西都烧得干干净净,唯有曾经沈静瑶在沈府喝过的那一只茶杯,还在废井之中,上面还残留着沈静瑶的唇脂。
云舒微微笑了笑,手中的珠串也停止了把玩,她突然抬起头来审视着云贤,“不知云大人,是想要和我聊什么正事?”
见云贤未说话,她又说道,“这还过几日就是花灯节了,商会是这次的主办,难道云大人也想要来分一杯羹?还是说要我给你找一个合适的铺面?可是朝中不是有规定,像云大人这等人物可是不能从商的。”
云贤自然知道这些,可是身后的人容不得他退缩。
“实不相瞒,沈会长,我的主家想要商会会长一职,不知会长可否忍痛割爱,成全了我。”
“哈哈哈,云大人这话说得倒是轻巧,我这商会上下千余人,你的主家想要这个位置,我就要给你吗?”
云贤突然挺直了腰板,说道,“沈会长,你一介女流之辈能将商会做到汴京最大,做到朝中都有所耳闻实属不易,可你毕竟是个弱女子,所以还请你开个价,只要你开得起云某就付得起。”
“都给我说迷糊了,那你不如叫你的主家来跟我谈。”
“主家远在京城,实属不便,只能由云某代劳。”
“那就是,没得谈了。”云舒扭头看向如烟,“送客吧,我有些乏了。”
“是。”
如烟走上前去将那一匣子的金子关上递给云贤,“请吧,云大人。”
云贤见她不肯也只好作罢,他以为只是钱财没谈拢或是觉得自己不诚恳,还想着下次再来试一试。
他转身离去,走到门口时又扭头朝里说上了一句,“沈会长,云某说的话一直作数,还请沈会长多多考虑一下。”
“走吧,云大人。”
将云贤送出商会之后,如烟回到了房间,“主人,接下来.....”
“将地上的琉璃玉捡起来包好,送去顾府。”她将手中刚写好的字条叠上,递给如烟,“将这个也一并送去,记住不要让任何人看见你。”
“是,主人。”
如烟走后,云舒也就慢悠悠地回了云府,刚回到云府时,就听见偏厅里摔东西的声音。
她赶忙走上前去,刚走到门口一只茶盏摔了出来,她假意来不及躲闪,茶盏一下子划破了她的手臂。
“啊!”
里面的人闻声出来,只见云贤表现得焦急的模样走出来将云舒扶住,“舒儿,你怎么....你怎么在这门口啊!也不知道躲一躲。”
他将云舒扶到偏厅坐下,正准备去拿药的时候被云舒叫住,“父亲,今天发生什么事了吗?怎的发如此大的脾气?”
云贤叹了口气,说道,“过几日不是那个花灯节嘛,父亲也想着为汴京的百姓出一份力,就想着去找商会会长聊一聊,看能不能一起合作一把。”
“然后呢?”
“谁知道那个小娘子她一点都不懂得什么礼数的啊,为父在这汴京为官好歹几十年了,她这黄毛丫头竟然趾高气昂的,还将我轰了出来。”
“竟有这等事,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云舒替他打抱着不平,“父亲,非得进这个商会不可吗?您在汴京这么久,女儿听说这个会长是近几日才出现的,莫不是有人......”
云贤的眼睛定了定,扭头看向云舒,“我的好女儿,真是我的好女儿啊!”他又看了看云舒的伤口,“你赶紧回房中处理一下伤口吧,女孩子可不能留疤。”
还没有等云舒回答,云贤焦急地走了出去,他的方向倒不是去干什么,而是望着翠云苑那边走去。
云舒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轻笑一声,将自己的裙角撕下一块把伤口包住,回了云舒苑。
翠云苑中。
柳氏得知云贤正在来翠云苑的途中,高兴不已,距离上次云贤已经连着几日都没来房中与她亲近了。
不多时,云贤推开了房门,看着坐在桌前绣花的柳氏,走上前去抚摸着柳氏的脸颊,“夫人在绣什么呢?”
“前几日见贤郎的衣服有些破了,想着给贤郎重新做一身。”
“这些活儿交给绣娘干就好了,你干嘛还要操劳啊!”
柳氏将手中的绣活儿放下,回握着云贤的手,“贤郎的衣服兰儿自当是亲力亲为才好,从前一直都是这样的,兰儿也放心。”
云贤走到柳氏的对面坐下,柳氏给他倒上水,他看着柳氏轻声说道,“今日礼部侍郎可是来过了?”
“来过了,对嫣儿很是满意。”柳氏顿了顿,说道,“而且啊,昨个儿他那大儿子已经成为广平王的义子了,嫣儿啊以后有福了。”
“好啊好啊,总算是有件称心的事了,那逸儿呢?”
“逸儿的事也谈妥了,待嫣儿嫁过去以后,逸儿自然是可以平步青云,到时啊就让广平王帮忙引荐一下,让逸儿入仕。”
“兰儿,你可真是我的贤内助啊!”
“对了贤郎,可是嫣儿她打小喜欢顾临风,这.....要不你去哄一哄吧,连着在房间里哭闹了好一阵了。”
“那我这就去看看,晚膳做点我爱吃的,今晚在你这歇息。”
柳氏开心地送走云贤,下一秒就安排陈妈妈要如何如何做,将房里的熏香重新点上新的,晚些时候还要沐浴什么的,还要将她那件云贤最喜欢的里衣拿出来,她晚上要穿。
云贤走到云嫣的房门前,轻轻叩了叩门,云嫣在里面一边哭着一边说道,“谁啊?”
“是爹爹啊!嫣儿开开门好吗?”
本来趴在桌上闷闷不乐的云嫣一下子抬起了头,像是看到了希望,站起身来将门打开,一把拉住云贤的胳膊,“爹爹,你管管娘亲好不好?我不想嫁给那个什么礼部侍郎的孩子,我不想,我想嫁的人只有一个,爹爹你知道的!”
她拉着云贤进屋坐下,倒上了桌上的茶水坐在云贤的对面接着说道,“爹爹,你快去跟娘亲说说好不好?”
云贤看着她那哭红的眼眶,面上露出心疼,眼眶很快就跟着湿润了起来,“我的嫣儿,怎么最近还瘦了呢!”
“爹爹,我不想嫁。”
“爹明白,爹明白,爹知道我的女儿有心仪之人了,可是你娘亲也是为你好,你可切莫怨恨她,她也是为了你的前程着想,她是爱你和哥哥的。”
“哥哥?哥哥怎么了?”
“你哥哥呀现在入仕困难,广平王是那邱绍的舅父,你娘亲一来想让你以后的日子啊过得舒心二来也是有私心的,想让你哥哥为官。”
“可是这便要牺牲女儿的幸福来换吗?”
“不,不会的,怎么会牺牲我的宝贝女儿呢,可现下是顾临风他不喜欢你啊,傻孩子,父亲倒是有一个主意,不知道你可愿?”
“什么主意啊?”云嫣一脸期待地看向云贤。
“若是你嫁给了那邱绍,将来他承接了广平王的位子,你是不是可以将那顾临风直接带进府中做你的幕僚啊,有了权势他莫敢不从。”
“爹爹.....”云嫣看着眼前的云贤,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眼中已经没有了刚才那般温情,“这真的可以吗?”
“有何不可?现下爹爹比顾临风低一等,处处都受掣肘,若是你日后成为了广平王妃,谁能撼动你呢,你还能成为爹爹的左膀右臂呢!”
见云嫣半天不开口,他又说道,“嫣儿,这件事你好好考虑一下,明日给我答复即可,爹爹老了,若是以后护不住你们了该怎么办啊?”
说着说着他慢慢起身离开,留下的只有那跌跌撞撞仓皇的背影刻在了云嫣的脑海里。
不一会儿,顾临风叩响了云府的大门,开门的小厮将他引进偏厅,一身玄色劲装的男人手中还拿着一把佩剑等着云贤。
云贤从翠云苑匆忙赶来,“贤侄这个时候来是有什么事吗?”
“云伯父,得罪了。”顾临风拿着佩剑微微躬身行礼,“随我走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