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去一日,云贤只当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般,一如往常的与柳氏她们相谈甚欢。
散值归家后,还给云嫣买上了两匹上好的布料,云逸则是一些书卷,云舒什么都没有,更没有去云舒苑看过云舒。
“小姐,听说老爷将自己关在书房三日。”碧云正给在躺椅上的云舒捏着肩,一脸八卦地说道,“今儿个还跟没事人一样给翠云苑的买了好些东西呢!”
“你羡慕了?”云舒拿起一颗葡萄往嘴里塞去。
“奴婢才不羡慕呢,我们云舒苑什么都有,才不羡慕那些。”
云舒轻笑一声,坐起身来扭头看向碧云,“你呀,我瞧着你就是羡慕了,若是要布料我们自去买就是了。”
“小姐说的是。”
“对了,明日我要出门一趟,你就在府中帮我留意着翠云苑那边的动向,不是说礼部侍郎明个儿要上门相看吗?”
“小姐,翠云苑那位啊不想嫁,已经将自己关在那房中好几日了,听说啊茶盏都摔坏好几个了呢!”碧云又说道,“府中上下谁不知道,那位啊可一心都扑在顾大人身上。”
“有趣。”云舒拿起茶杯喝上一口,嘴角微微上扬说道,“这云嫣倒是个痴情种,可惜啊那顾大人可就未必领情了。”
“谁说不是呢?”碧云一下子来了兴趣,小嘴不停地说着,“这顾大人啊也不知是在何时就升官了,突然出现在汴京,当时还与老爷一同在刑部任职呢,后来呀建立了京兆府,他就被调去了,翠云苑那位从之前就爱跟着顾大人身后转悠,顾大人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那你可知顾临风的孩子是谁生的?”
“这个奴婢就不得而知了,奴婢只听别人说他是从战场上回来升的官,并且回来的时候抱着一个襁褓,想必就是那孩子了。”
云舒若有所思,好像这个顾临风有着好多的秘密不得而知,藏得极深。
第二日,云舒早早地便出了门,踏进了那个她从来没有踏进的地方,香云楼。
妈妈已经在门口恭候多时了,云舒一身女扮男装极其俏丽,头上戴着那支昨晚如烟送来的点翠钗,妈妈一眼便认了出来。
“哟,沈公子,如烟姑娘啊在楼上恭候多时了,快快快里面请。”妈妈看着眼前这个素净的公子,浅青色的长衫,墨色的发丝垂落在背后,发间插着那根点翠钗,“公子是第一次来吧?”
云舒从腰间取下钱袋子,全数拿给了妈妈,笑着说道,“妈妈,有劳,带路吧。”
妈妈掂量着那袋子银两,没有接着问下去,笑眯眯地往前带着路,一边走着一边说着,“公子这边请,这边请。”
“公子,这里上三楼左边最里面的厢房就是如烟姑娘的房间了,”妈妈指着眼前的台阶,“公子玩得开心!”
云舒将扇子折在手中,微微别过头对着妈妈礼貌笑着点了点头,“有劳妈妈。”
看着云舒慢慢走上台阶的背影,妈妈在身后看着那钱袋子笑了许久,扭着她那“水蛇腰”扇着扇子走向门口接待下一位了。
云舒推开房门进去,如烟正坐在梳妆台前梳着自己的秀发,半露肩的衣衫将她的美人肩体现得淋漓尽致。
她轻轻将房门关上,走到桌前坐下给自己倒上一杯水,一边喝着一边说着,“这美人的香肩倒是真让人垂涎欲滴啊!”
“主人说笑了。”如烟将木梳轻轻放在妆奁处,修长的手指撑着桌沿站起身来,将自己的衣衫往上撩了撩,一步一步地走向云舒,右脚脚踝的铃铛一步一响,甚至摄人心魂。
云舒见她走到自己的跟前,一把拉住她腰间的腰带,如烟一个旋身倒在了她的怀中,她拿起旁边的一杯茶,递给云舒,“主人,喝茶。”
云舒将她扶起来,“哦?小娘子不给来杯酒?”
如烟笑了笑,从一旁的柜子上拿上一盏酒,坐在云舒的对面拿起酒杯倒上一杯,推到云舒的面前,“主人试试,这酒可是这香云楼最好的酒,香醇回甘。”
“如此好酒,那我得试试。”她拿起酒杯一口饮尽,在口中慢慢的回味,“果然,好酒。”
“主人,可想好了?当真要见他?”
“为何不见,既然他有所求那我也定要看看他所求为何。”
“你,不一样了。”如烟看着眼神狠厉的云舒,“主人,你不像曾经那般了。”
“曾经?烟儿,我再也不想回到曾经了,你不也一样吗?那种日子我受够了!你在那暗无天日的地方待着,不也一样吗?”云舒含着泪说道,如烟此刻讲的话都让她不免想起曾经自己挨打受欺辱的生活,那种生活她不愿再过了。
“主人,对不起。”如烟握着云舒的手,“对不起主人,属下不是故意要提的,只是现在看到主人有着夫人的影子,属下高兴。”
“所以,你知道,我不是云贤的女儿,你也知道是云贤杀死了我母亲是吗?”
如烟低下头,并未回答这个问题,害怕看见云舒质问她的眼神,她转身走向了衣柜,从里面拿出来了一身淡紫色的长裙,“这是夫人亲手做的,她不知道未来你的身量有多长,往大了做的,属下前两日拿去改了,你试试可还合身。”
云舒的眼泪在脸颊上游荡着,如烟将衣服放在桌上,轻轻擦了擦她脸颊上的泪,说道,“我知道,你心中有怨,有恨,我也知道你志不在此,可是阿舒,你母亲只是希望你平安喜乐,不要被仇恨牵绊,毕竟当年她也曾对不起云贤......”
“你都知道,可是就是不告诉我,让我自己一点点的去发现,我本来回到云府是真的是带着希望回去的,可是一切的一切都告诉我,这些不是希望,是那烂遭了的人心,我看见了曾经关着方若文的牢房,我看见了他与母亲的海誓山盟,我看见了他用血写给母亲的诗......”
她哭着一把抱住如烟,这个知心的姐姐,曾经也同她一样有过一段昏暗的经历,同病相怜,皆因那一个人。
如烟轻轻拍着云舒的背部,这个小女孩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出落得亭亭玉立,若是夫人还在,她一定是一个很幸福的姑娘,不会有这些算计,也不会小小年纪就得承担起一切。
她将云舒轻轻放开,双手握住云舒的肩膀,“这衣服是你娘亲绣的,午时过后你就穿着它去见那个人吧,记住你现在可不是什么云家大小姐,你姓沈,你叫沈素衣。”
云舒将脸颊的眼泪都擦干,眼中的神情立马有了变化,方才的眼泪就好像从未流下过,她们也不曾缅怀曾经,她修长的手指摸上那淡紫色的衣裙,“沈,素衣,倒是个极好的名字。”
“主人,顾临风那边?”
“不急,过几日便是盛会了,他不会缺席,此刻的他估计正忙着搜集云贤的罪证呢,他不会放过这个大好时机的。”
云舒浅浅抿上一口茶,接着说道,“让你查的事怎么样了?”
“主人猜得不错,苍秋兰确实与云贤接触过,她倒是个聪明人,将自己的所作所为以及柳氏还有云贤给她的书信往来什么的都留着,还好东西已经在我们手里。”
“终归还是算错了一步。”
“哪里错了?”如烟不解。
“我们都以为母亲的难产是因为苍秋兰去做了稳婆,是受了柳氏的指使,实际上苍秋兰留下的手札中记载的很清楚,母亲并没有难产也没有血崩,是云贤屏退了所有人带了一个陌生人进了母亲的房间。”
云舒顿了顿,说道,“苍秋兰只是远远地瞥了一眼,那身量约莫像是个男人,我想那便是方若文吧,最后拿捏着母亲的人是云贤,他一定是想从母亲手里得到什么东西,不然以他的那股子狠劲儿,甘愿留得方若文那么久?”
“若是这样,主人那你更得小心,他背后的人还没露面,你......”
云舒抬手打断如烟的顾虑,“所以,我需要顾临风,我可以助他得到他想要的,作为交换他得成为我的棋子。”
如烟端起酒杯,递给云舒,“主人高见。”
午时过后,云舒穿着那一身淡紫色的长裙早早地就坐在了商会顶楼的厢房之中,如烟则扮作丫鬟在身旁伺候着。
云贤果然不出所料,在预料的时辰来到商会之中,楼下的小厮为他引着路,走到房门口时,小厮说道,“云大人稍等片刻,我去通传一声。”
云贤笑着点了点头,看着小厮推开门走了进去,不多时他又将房门打开,朝里头伸着手微微躬身,“云大人,里面请。”
说完云贤走了进去,小厮将房门关上退下了。
他站在房间中央打量了一会儿,看着那古老的建筑,一点也不像是商会楼下金碧辉煌的模样,他以为这会长一定是一个经验颇丰且酷爱古玩的老人。
“云大人,这边请。”
如烟突然出现在他的身后,将他吓得打了一个寒颤,扭头一看竟是一个戴着面纱的小娘子在说话。
随着如烟来到隔间里,坐在面前的是一位女子,也是戴着面纱,他微微走上前去,“敢问您是?”
“沈素衣。”
“沈会长,竟是一名如此年轻的小娘子,失敬失敬。”云贤微微躬身,表达自己方才的失敬之意。
“不知云大人执意要见我,所为何事?”云舒并不想与他搞什么弯弯绕,直截了当地说着。
云贤见面前的女子都这样问了,他也就不兜圈子了,将手中提的一个小匣子打开,里面全是一根根的黄金,“既然沈会长如此坦率,云某就不兜圈子了,沈会长,开个价吧!”
说罢他指着放在地上的那一匣子黄金,嘴角轻轻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