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藏藏掖掖之后，许知霖直白得很。
他知道牧新听得见，刚好，用着心声这种更隐秘的方法好像更加旖旎。
一听见周围有点人声，牧新几乎没去想，他就已经拉着许知霖跑到学校后门那块。
人少，安静，牧新回头只看见了许知霖一个。
牧新便一手贴在许知霖心脏那一处，夸张的觉得许知霖现在心跳一定不够平静。
“我想听你说出口。”牧新想着，自己明明还打算斟酌一下这句话，但等真的贴近听到许知霖的呼吸声，他还是不由自主开了口。
他索性不去想那些，又说：“你亲口给我说好像更好一点。”
“许知霖，我想听你说话。”
“你声音很好听，我很喜欢。”
话说得又急又快，牧新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一个急于表达自己喜爱的小孩，怎么都止不住话。
他又能很清晰地感觉到许知霖在抚摸他的脸，手指又滑到颈下摩挲着，随后不属于冬日的热气便扑到鼻端。
“牧新，我很喜欢你。”许知霖把那句话复述了一遍。
知道牧新特意把他带到几乎见不到其他人影的地方，许知霖觉得自己又可以放肆起来。
事实上许知霖很清楚，自己一直有在渴求什么，但是对于牧新，他情不自禁地告诉自己要克制。
能把这个人拉到自己这一边，许知霖已经觉得很幸运，好多事他之前根本都不敢去想。
但现在牧新说，可以满足他的需求，可以让他放肆。
“虽然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但我很确信，我很喜欢你，星星……”
牧新听见就笑了，又问：“别人谈恋爱都会接吻，你会不会？”
他掐住许知霖怔愣间微微回缩的手，几乎笃定道：“之前我还说你是主角，所以我不能和你有其他关系，但你自己都越来越不像了，我都想为我之前的行为捞点利息回来。”
牧新的眼睛是那种比琥珀更深一点的颜色，此时迎着柔和的光好像更浅一点。
许知霖说得一点不假，他很喜欢这个人，光是看着眼睛，都觉得醉人。
“是我不对。”许知霖不知道在说什么，他又总是本能地喜欢对着牧新这样说。
但他同样也有自己的念想，便说：“接吻需要学习的，但我学得很快。”
“所以牧新，我可以吻你吗？”
牧新完全能察觉到许知霖遏制住的急不可耐，但他很清楚，许知霖不是那种不需要回答的人。
于是他点了下头，眼睛因为有什么在靠近就下意识紧闭，很快他便感觉到了眼角落下的吻。
……就这？
牧新没那等待纯爱的性子了，他想抓着许知霖，让他好好练习算了。
但许知霖也恰好并不止于此，他一手撑在牧新脑后的墙上，又慢慢划过颧骨再向下，快要落在唇上的时候，他又开口：“牧新，看我一下。”
牧新不答应他，眼睛刻意闭得更紧，手向下搭在他腰上，说：“许哥，你都当过许哥了，以前做什么有这么难吗？”
他微微睁开一只眼睛，看着许知霖手背捂在嘴上，又忍不住笑。
“许知霖，快点啊。”
事实上牧新也没打算等他，反正都不会，乱一点也没什么。
牧新攀着许知霖肩膀迫使许知霖微微低下身，于是他很轻松地触碰到许知霖嘴角。
微微张嘴的时候牧新其实是想说点话，但许知霖大概是接收到了什么错误信号，凑得更近的同时便咬住了。
他们也确实没做什么，仅仅只是在无人的角落贴在墙角，交换了一个很浅尝辄止的吻。
牧新不知道具体应该要怎么做，但他觉得现在也差不多。
他毫无察觉地舔过嘴唇，看着许知霖突然变得有些无措，便起了玩乐心思，又上前在刚刚才咬过的嘴上再相碰一下。
转身的时候听见许知霖慌乱地叫他，牧新也只眨了下眼睛，笑道：“也，还行吧，下次我们还可以再试试。”
牧新脚下逃得飞快，快到教室时，他告诉自己在这里不能有什么出格的行为，可以让自己冷静一会儿。
然而真心实意满足的笑却完全压不下去。
牧新没注意到教室的人，心情好的时候就算路过只爬虫，他都能真的去随机打个招呼。
“在复习啊。”他随手在项书淮肩膀上拍了拍，脚下轻快地好像生风。
项书淮刚想提醒他要期末了，一抬头看到紧跟在后面的许知霖，后者还是那张脸，除了嘴角红了一块。
项书淮：……
草。
他做作地咳了声，想要的效果是许知霖去注意他自己，没想带把教室其他几个在复习的目光引来了。
“项书淮你又要宣布什么了吗？”
“我看不像，你要引起谁的注意？”
“……许知霖吗？”
项书淮头一次觉得自己的精明一点用也没有——在带着不靠谱的队友前提下。
他又咳了几声，想着坐实自己嗓子不舒服的猜测好了，“感冒，喉咙痒……嗯，是这样。”
他没有心思和其他人解释，在看到许知霖过去就坐到庄晓和的位置上，两个人不时看一眼对方又笑着别开眼时，心中了然，但警铃稍微响了下。
项书淮走过去轻轻咳两下，牧新一听，便抓着许知霖肩膀把他摘过去，又对着项书淮挥了两下手，“感冒了就戴口罩啊，万一惹到其他同学了怎么办。”
项书淮盯着他牢牢抓着许知霖的手，“其他同学是指？”
他只觉得心中一股自己功劳苦劳一点没占到的火瞬间上来，“我还就咳了。”
他愤愤说完这句，回头又把自己的凳子拉过来，整个人撑在桌子上。
“新——牧新。”
项书淮尽量忽略掉许知霖的视线，然后他指了指自己嘴角。
牧新下意识摸了下，没事，甚至盖着手他还偷偷舔了道，又去看许知霖。
许知霖嘴角有一道很浅的印子，那一圈都是红色的，此时还渗出了点微乎其微的血迹。
牧新看着项书淮无语的表情，又看看项书淮，这下彻底不好了。
他又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去捂住许知霖的嘴，那样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而且真的捂也不能捂一整天。
许知霖终于察觉到不对，“……嘴，有问题？”
牧新甚至不敢去指自己嘴角。
只有项书淮操心的世界诞生了。
他叹了声，“散了吧，有什么好看的。”
项书淮人缘绝对是这个班最好的，平时少不了对谁来点小恩小惠，虽然大多时候是“走漏”某些消息。
总之他成功让其他人散去，没人再注意这三个不知道为什么气氛诡异起来的人。
项书淮不安地看了眼监控，“啊”了声。
“就，这样了？”
许知霖刚才还是懵的，现在理解了。
他板着脸摸出手机，在项书淮震惊的眼神中打开相机前置看了会儿。
然后……他按下拍摄键，仿若无事地收起手机。
“怎么了？”他看着项书淮闭不上的嘴巴，又拿出手机，“你要用吗？”
项书淮一时间不知道该先说什么，声音一卡一卡地，他最终说：“……你为什么会带手机？”
“联系人要用。”许知霖这话好像冠冕堂皇，但实际上他目前的用处还真是这个。
许知霖现在很清醒，但有些事情他不想当着牧新说，便再次复读刚才的话：“怎么了？”
项书淮整张脸皱着，突然觉得自己之前的苦心全错付了，“挺好的，哈哈。”
他一点一点地挪了回去，有种自己完成任务没什么用的挫败感。
“项书淮都知道了。”牧新平静道。
实际内心已经快发疯了。
牧新太清楚项书淮知道什么了，之前还是项书淮撺掇的呢。
只是那会儿牧新还有一种自己跟许知霖好只会害了许知霖的感觉，所以他还能和项书淮说两句话。
因为这完全就是在打自己的脸啊……
牧新在桌下疯狂戳许知霖的手，“我们要解释吗？还是说点什么？”
许知霖说：“他本来就知道，解释什么？”
[也许该找个时候感谢项书淮一下。]
[哦还有——]
“……许知霖。”
许知霖对此已经快免疫，“听到就听到吧。”
他越过桌子在自己桌斗里随便抽了本书拿给牧新，“你现在应该不需要午休了。”
不知道为什么，牧新觉得许知霖突然就严肃起来了……
牧新盯着目录看了会儿，想说让他做课内习题册是意欲何为，眼神一瞥，看见的是许知霖面色凝重的表情。
许知霖又盯着自己那个手机了。
就在不久前，牧新在校门口见到他的时候，许知霖也是看着那个朋友圈界面。
牧新慢慢摸出手机去划拉自己乱七八糟的朋友圈，他平时没有看这个的习惯，里面广告一大堆，鱼龙混杂不好找。
牧新只能时不时注意许知霖到底在看什么，然后看到了许知霖的头像。
许知霖会发朋友圈这件事似乎处于牧新的知识盲区。
不管有没有那层主角滤镜，许知霖似乎都是个简单的人——是指那种娱乐生活很少的意思。
看清内容，牧新一下僵住。
画他认得，人他也认得。
点赞区只有共同好友才会显示，所以牧新第一眼注意到了那个比许知霖的默认头像还格格不入的头像。
文思沂的个人账号头像是个很模糊的线条小人，因为那是十几年前牧新用还不发达的手机摄像技术拍摄出来的“大作”……
她不发朋友圈，但看，用牧新的话来说，她路过谁的朋友圈都要看一眼，但都悄悄的，假装自己根本不知道。
然后她就这么在许知霖的那条朋友圈点了赞。
即便许知霖什么也没说，只发了张图。
但时间是前天大雪的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