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去约会了吗?”
乔清舟穿好鞋,没好气地说:“你要问几遍?还有,我说了是同事吃饭,什么约会。”
季冬远抿抿唇:“我能去吗?”
“你又不是我们同事。”
他想再说什么,结果社长打来电话:“小季,辛苦你来社里加个班,一个小时左右,不影响你下午行程,给加班费,午饭报销。”
这下他是彻底没法跟着去了。
“美好的星期天!我居然要加班!”
一进杂志社,吴煜的哀嚎响彻所有角落,有的人安抚他,有的人让他小点声。
吴煜不服气地抬头控诉:“我被迫放了我女朋友鸽子啊!现在她得跟别人去吃我约好的餐厅了,要是她跟别人跑了我怎么活啊!”
跟人跑了……季冬远心一震。
宋倩笑得眼泪快出来了:“别人是谁啊?”
“她闺蜜。”
“那你怕什么?女的哎!”
吴煜叫道:“女的怎么了?我女朋友那么漂亮,掰弯个女的不是轻轻松松?”
等嚎完,大家才注意到站在门口脸色苍白的季冬远,纷纷打招呼:“远哥好。”
“嗯。”季冬远僵硬地往办公室走,大冬天的竟出了些汗。
宋倩注意到了,站起来关切道:“你生病了吗远哥?这个秃头,生病了还找你加班啊。”
吴煜一听这可不得了,刚想慰问一下,便瞧见季冬远谢过宋倩后径直进了办公室,他眼珠滴溜一转,有了个想法。
鱼:嫂子!不好啦!
刚和张怀书坐下,乔清舟以为是齐胭的消息,没想到是吴煜,上次交稿的时候加的。
轻舟:怎么了?
鱼:远哥好像生病了!
轻舟:不会吧?我出门前他好好的啊。
发完乔清舟回忆了一下,季冬远上午脸色确实不太好,难不成真生病了?
鱼:嫂子你们俩……住一起了啊?
乔清舟忘了这茬,立马发消息解释:“我们是兄妹,你以后别喊我嫂子了。”
鱼:!
吴煜盯着手机陷入疑惑,第一次见嫂子、在电影院偶遇、还有各种提起嫂子的时候,远哥笑成那样,居然只是兄妹吗?
“来我办公室。”季冬远并不知道他在吴煜心里已经成了喜欢妹妹的变态哥哥,给吴煜发了消息。
远在高级餐厅的乔清舟也不知道,她的一句话产生了怎样的误会,她比较头疼面前的张怀书。
当时张怀书约她吃饭,她没有立马同意,后来张怀书补充说老板娘一家会一起来,但来了才发现只有张怀书。
在她发懵的时候,张怀书突然掏出玫瑰花:“送给你!希望你不会觉得冒犯。”
周围有人起哄鼓掌,乔清舟尴尬地收下了花,她喜欢各种各样的花,见到花的一瞬间很开心,随即她就意识到了不对。
她是钝了点,但是也没傻:“谢谢,不过,嗯,为什么要送我花呢?今天好像不是三八妇女节啊。”
“额……我……”
看着结结巴巴的张怀书,乔清舟瞪大眼睛,指指他又指指自己:“你不会是?”
张怀书猛点头。
“你不会是!”
张怀书加大力度恨不得站到桌子上点头。
“想恭喜我奶奶出院!”
张怀书没有点头,不可置信:“你真的二十几岁吗?”
“哦?你想说我看起来像十八?讨厌啦这么老土哈哈。”乔清舟哈哈大笑,感觉张怀书这样笨笨的也不错。
“不是,你的反应能力像我爷,他有痴呆。”
乔清舟:……
虽不在一起,但乔清舟与季冬远同时叹了口气。
很快牛排端了上来,滋滋冒油,乔清舟盘算着得A多少钱,她一开始以为是随便哪家小饭馆吃吃,根本没想到是高级餐厅。
可能是她吃得过于面目狰狞,张怀书转移话题:“清舟,你之前是在安北念的书对吗?”
“是,怎么了吗?”
“那你哥哥呢?”
乔清舟沉思了一会儿,老实摇头:“不知道。”
“咦你不知道吗?”
“我不太清楚,他没跟我提,但专业我知道学的是中文系。”
“大部分主编好像都是中文系吧?”
“额是这样吗?”
张怀书笑着吐槽:“你对你哥也太不了解了。”
这句话让乔清舟醍醐灌顶,她对现在的季冬远了解太少了,连哪个大学都不知道,季冬远爱吃的爱看的爱玩的,她全都不知道。
“我跟我哥小时候经常会去爬树,跟猴子似的,他现在不这样了,变化真大。”
“真看不出来啊,他以前这么活泼好动,看着像精英人士,这种人都很慕强吧,我有个亲戚是博士海归,要不要介绍一下?”张怀书饶有兴致。
“可以吧,我回头问问他意见。”
说到这里,张怀书准备显摆一下自己的学历:“那你呢?你慕强吗?”
“以前。”乔清舟咽下一口牛排,撇撇嘴。
张怀书:?
“实不相瞒啊,我初中的时候觉得我们班长特别厉害,因为他保送高中,我当众夸了他两句,后来某天班上开始传言我要强吻班长,班长每次见到我都露出惊恐的表情并且离我十万八千里远,班主任怕我吓着他心肝小宝贝找了我奶奶谈话,从那以后就不慕强了。”乔清舟说得咬牙切齿,一刀一刀划着牛排,仿佛切着那人的肉。
张怀书:“真是一个悲惨的故事。”
结账的时候,乔清舟坚持要A钱,张怀书推辞不过,只能让她付了一半,想送她回家,却被婉拒。
“我下午有事,有人接我。”闻言张怀书陪她一起等,想着多陪一会儿是一会儿。
哪知过了几分钟,一辆黑车开了过来。他隐隐觉得很熟悉,又想不起来。
车窗降下,露出一张冷漠的脸。
“诶是你啊哥。”
季冬远的眉心飞快地紧皱又松开,让人不易察觉,淡淡地回答:“嗯。”
难怪眼熟,原来是乔清舟哥哥。
不知道为什么,张怀书觉得季冬远怪怪的,对乔清舟非常奇怪,好是好,但……
怎么感觉不像是对妹妹的样子?
等车远去,张怀书耸耸肩,笑自己应该是想多了。
车上静的可怕,季冬远的脸在看见玫瑰花的那一刻就彻底黑了,不愿意再看一眼;乔清舟则在心里默默想着要多了解季冬远。
电影院门前有个鸡蛋饼的小摊,乔清舟下了车直奔老板:“我要一个鸡蛋饼!加肉加肠加辣加香菜不要葱!多抹点酱!”
停好车走来的季冬远面色不佳:“没吃饱?”
“嗯,我哪知道他带我去高级餐厅啊,我只点了牛排,不然哪付得起。”
“他请你吃饭,还要你付钱?”季冬远鄙夷地想,是他的话绝对不会让乔清舟付钱的。
“不是,不想欠他人情。”
这句话说完,季冬远脸色好看了些,看样子两人没成。
电影在两点半开场,还有十五分钟,乔清舟捧着鸡蛋饼坐在门口,满足的不得了。
“去里面吃,冷。”
她拒绝道:“有味道,不太好。”
正吃着,脖子上多了样东西,她低头一看,是条米色围巾。
“冷。”季冬远说。
“谢谢。”
乔清舟咬下裹满酱的肉,顺嘴问:“你今天是生病了吗?吴煜发消息说你好像生病了。”
“没有,不想加班而已。”
他们坐在一起,乔清舟抓紧速度想吃完,脸上蹭了点酱,季冬远表面放空,余光却偷摸注视着。
“那个,你大学是哪个大学?”
猝不及防的问题,季冬远一时没反应过来:“嗯?”
乔清舟心虚地咬着饼:“抱歉我一直没有了解你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没事,我是宁大的,中文系。”
“宁大的中文系是王牌啊,不错。”乔清舟夸赞他,除此之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季冬远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想起当时决定留在宁城,怕乔清舟回来找不到自己,选择了宁大,没什么感兴趣的专业,就报了王牌专业,毕业的工作要求只有一条,留在宁城。
“这么多年,你想我吗?”话音刚落,季冬远意识到他不小心把话问出了口。
乔清舟愣了愣。
反正都问了,他破罐子破摔:“想过我吗?”
“想啊,特别想。想宁城,想回家,想去树上摘香樟果,想跟你过家家,想做泥巴丸子塞你嘴里,因为你说话特别不好听。”
是意料之外的回答,季冬远呼出口热气,变成白雾,证明刚刚的话是真的。
电影开始了,他们还没有进去。
“七年前,树要被砍了,我约你去保护大树,你没来,树也砍掉了。”
冬天没多少鸟了,但乔清舟感觉周围到处是鸟叫声,十分刺耳。
她抬眸,发现竟是在儿时院落中,季冬远从外头跑进来,兴奋地告诉她,门口栾树上多了个鸟窝,里面孵出来一群小鸟。
他们爬上树,去看出生的雏鸟,乔清舟记得,栾树高大色彩斑斓,她从树上看到的风景,是世界送给她的惊喜。
失足摔下栾树的时候,她脑子里想的是风景真好看,没白爬。
她这一摔,摔回了现实,身旁的季冬远不是小时候的模样。栾树不在了,他也是。
乔清舟想了想,郑重其事地说:“我真的非常想你。”
像思念那棵栾树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