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蓝杉，乔清舟才感受到了强烈的差距。
对于这种精英，她从未真正接触过。在她放弃B大的时候，在她缺乏与世界交流的时候，人家获奖无数，成为自己忘尘莫及的对象。
正当乔清舟不知如何开口，手机叮咚一声。
“要去看电影吗？”季冬远发来一条微信。
也许是怕她有所顾虑，对面紧接着就解释说去医院看望了老太太，老太太让自己带她出去转转。
据老中医说蓝杉做事雷厉风行，一见果然如此，甚至头发都整整齐齐地垂在肩部，一丝不苟。
乔清舟把手机倒扣过去，暂时不想分心。
“相比起你的研究，我更想知道，你为什么要研究这个呢？你应该了解过目前市场，现在做产品研发，举步维艰。”蓝衫单刀直入，毫不掩饰这个项目的艰难。
乔清舟没想到对方这么直接，还想努力争取一下。
“目前市场上草本宠物粮也是有的，随着人们开始注重身体健康，药膳也成了热门。你的想法也许有人想过，但实施的利润空间其实不大，所以一直没有人去做。”
人是很聪明的生物，一个绝顶聪明的想法实施的人却不多，就要考虑考虑这个想法是否有实践的必要。
“想法是不错，但善于思考的人们从不缺想法。而且想法做起来，可就是另外一码事了。”蓝杉浅浅笑着，黑色女士套装比起乔清舟身上的碎花衬衫，气势强弱一目了然。
“做出来了怎么销售？如何让人信服你的理念？这东西，做出来只是第一步，其他的，怎么做？”
乔清舟也深知这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
“所以，请你考虑清楚再往下继续吧。我不喜欢帮助容易半途而废的人。”
从头到尾，乔清舟一句话都没插上。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我也没有空去考验你，如果你愿意继续，我对这个项目也有点感兴趣，可以进行资助和帮助，你做不到的话这钱算我倒霉，你中途放弃就直接赔付我三倍投资，想清楚了联系我，再见。”
看着蓝杉远去，乔清舟胸口闷得慌。
打开手机，季冬远发了两三条消息，大概知道她在忙，发来一句“看到了回我一下”就没有发了。
不知道怎么想的，乔清舟下意识直接拨通了季冬远的电话。
反应过来后想起对方最近忙成狗，有些懊恼地想挂，结果嘟的一声：“喂？”
乔清舟脑子卡住，不远处老中医和他女儿都疯狂做口型，面目狰狞。
女儿：上！
老中医：给你放假！去！
女儿：姐！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把他拿下！
乔清舟：……？
幸好嘴不跟脑子一个弯，还转的过来：“看什么电影啊？”
季冬远松口气：“叫冬棉，文艺爱情片。”
乔清舟本来就是顺口问的，隐隐约约听见对面有叹气声，顺势关心：“没事吧？杂志问题解决了吗？”
“没大问题了，社长说让我休息。”
想起季冬远失眠的事情，乔清舟有点犹豫：“你要不趁这个时间好好休息吧？”
对面不出声。
椿萱堂外面有一家很有个性的铜锣烧店，每天下午两点才开门，现在已经闻到了红豆沙的味道。
季冬远的声音好像也沾染上了红豆沙的甜味：“我想看电影。”
乔清舟仔细回忆了一下，记得季冬远好像不是很喜欢看电影，印象里的一两次还是跟自己去看了打发时间。
不过季冬远都这么说了，子茂馆那里来了新人不需要她两边倒，老中医又说给她放假，乔清舟也没有不同意的道理：“那就去吧，我买两个铜锣烧，你想吃什么馅的？”
“跟你一样。”
乔清舟好意提醒：“我喜欢巧克力冰淇淋味的，你不是不喜欢巧克力吗？”
“今天想吃。”
真是奇怪，乔清舟嘟囔着挂完电话，就看见偷摸着乐的俩人。
老中医比女儿还激动，看样子爱八卦的本性即使年纪增长也不会减小。
“清舟姐，你知道《冬棉》这部电影吗？”老中医女儿神神秘秘地凑到乔清舟耳边问。
看乔清舟懵逼地摇摇头，老中医女儿笑了：“这个电影讲的是真实故事，青梅竹马的两个人缠缠绵绵，分别数年，又在冬天相遇，女主被世事磨灭了信心，男主功成名就却苦苦等待她多年……”
乔清舟“哦”一声，低头专心致志研究手上的宠物粮配方。
“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你不觉得像谁吗？”
“有，像。”乔清舟翻页，“这个男主，好像傻逼。”
老中医女儿噎住：“……拜托，这是影帝江昇演的哎。”
“江昇就对了，江昇也是恋爱脑，家当都被前妻坑没了，还喜欢的要死要活。”
彻底没法聊了。
季冬远来的很快，几乎是刚挂没多久就让她出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正好在附近。
今天的乔清舟为了见蓝杉，特地化了个淡妆，穿了件小碎花衬衫，搭配一条牛仔鱼尾裙，连头发都稍微卷了一下，整个人青春靓丽，与第一次见面时颓废的模样相差甚远。
走神之间，乔清舟已经小跑过来，裙边翻起小小的波纹，一晃一晃，像儿时戏耍的池塘，里面的金鱼尾巴。
刚坐进副驾驶就打开帆布包，从里面拿出热乎乎的铜锣烧。
乔清舟从小就喜欢穿碎花裙子，但审美一般，搭配的稀奇古怪，比如一条淡黄色的裙子她要穿一双黑色的袜子，粉红色的鞋子，怎么看怎么诡异。
印象最深的是夸她裙子好看，她就会从包里掏出各种小零食，石头糖、闪电爽、啤酒豆等等，经常有人为了哄她的零食吃夸她好看，吃到嘴里就笑她傻。
只有季冬远，不需要夸赞也能得到零食。
也有看不过去的男生女生来陪乔清舟玩，还有人让季冬远出面骂骂那些人，或者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你不是她哥哥吗？”
那些人总这么说。
现在季冬远想想，小时候是有点年轻气盛的刺头劲儿，乔清舟一声哥哥他拎着扫帚打遍全村。
赢是赢了，只不过身后的小女孩再不愿意自己搭配，永远都是卫衣裤子。
今天看电影真他妈对。
乔清舟吃了一半的铜锣烧，才想起来问：“哪的电影院？”
驾驶位上的男人面不改色：“去人民街那边。”
“人民街？那还蛮远的。”
子茂馆就在人民街后面，已经到宁城边缘了。
也没问为什么去，反正季冬远一定有季冬远的道理。
电影院门口是巨大的海报，江昇的脸放大无数倍也挑不出任何毛病。
乔清舟感叹，自古多情伤舔狗，影帝难逃恋爱脑。
季冬远停好车过来，看乔清舟还没进去，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了海报，抿抿嘴：“你喜欢他？”
“哎呀谁没为江昇的男二痛哭流涕过。”乔清舟这么说着，眼神却飘到季冬远身上，脑海里冒出一个念头：季冬远的脸放大在海报上也一定很帅。
电影还有十五分钟开始，前五分钟开始检票，两人去买爆米花和可乐，虽然刚刚吃铜锣烧已经吃饱了，但乔清舟强调到了电影院总要些氛围。
季冬远拿着饮料，总感觉不像可乐。
“你的是鲜榨橙汁。”乔清舟捏起一颗爆米花，高空抛入口中，“喝点对身体好的。”
现在季冬远是乔清舟的重点关注，上次晕倒实在是吓得回不来神。
刚刚有些郁闷的心情一扫而空，季冬远愉悦地靠近乔清舟，抿成一条直线的嘴唇有了上扬的趋势。
后面一阵闪光，两人猛地回头，对上尴尬拿着手机的吴煜。
气氛一阵尴尬。
吴煜搂过旁边的女孩，哈哈两声：“远哥远嫂好，我……我也是来看电影的，真巧。”
乔清舟认出这个娃娃脸的男人，笑了一下也没为难，吴煜松口气赶忙拉着女友先溜。
女友不明所以：“你拍人家干嘛？”
吴煜小跑着，抽空解释：“这不是难得看木头疙瘩泡妞想留个纪念，你也看见了我上司居然主动蹭过去，我之前还以为是嫂子追的远哥呢，没想到啊，远哥居然是闷骚款。”
手机里有一条未读通知——
远哥：照片发我。
远哥：【红包消息】
进场才发现看的人加上他们只有三个，季冬远嘴角上扬的弧度更大了。
找到位置坐下，乔清舟喜欢七排八排的中间位置，没想到时隔好几年季冬远还记得。
电影开场是男主溺海的画面，下面沙滩上一排一排显示出导演编剧主演的名字。
乔清舟一口可乐喷出来：“妈耶，编剧是前妻噻？”
长青树杂志上也有娱乐栏目，所以季冬远也是知道这些八卦的，一边给乔清舟递纸一边淡然解释：“人家本来就是编剧，合作生情。”
乔清舟辩解：“我知道，就是没想到两人还合作，影帝真是恋爱脑。”
说话间，整场另一个观众跑到乔清舟身边，是个年纪不大的女生。
季冬远留神注意着，手揽住乔清舟的肩膀，往自己身边带了带。
“姐姐，你喜欢江昇吗？”
“额……”
“她喜欢。”季冬远强硬地替她回答。
女生好像更兴奋了，压抑住笑容凑过来神神秘秘的：“我告诉你哦，你不要告诉别人。”
乔清舟季冬远双双警惕，尤其是乔清舟，心里有了一股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
“我其实是江昇的妹妹！”
听女生讲各种事情证明自己是江昇亲妹妹，乔清舟尬的想找缝儿钻进去，旁边季冬远倒是一脸平静。
他不是不信，是真假他都不在乎。
电影开始前十五分钟，啥也没看进去。
乔清舟求助地看向季冬远，后者不理，被狠掐胳膊，勉为其难开了尊口：“谢谢你的分享，可以让我们先约会吗？”
终于把人打发走。
等人走了，季冬远找话题：“她说是江昇的妹妹，为什么你不信？”
乔清舟不屑地塞了一口爆米花：“小时候□□里有一整个娱乐圈，平均十个人里有九个说是明星的妹妹，还有一个说是明星本人。”
季冬远：……
“我一开始不懂啊，像你一样，全信了，直到后来有一天，我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
季冬远轻笑，还好，不是很笨。
“我意识到明星他妈是胎生不是产卵，不可能有几十个兄弟姐妹。”
季冬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