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剧院时，薛澄还沉浸在见到偶像的兴奋中。"谢谢你。"她对江辰说，"这对我来说意义重大。"
江辰微笑："我很高兴你喜欢。"他看了看时间，"还早，想去喷泉广场走走吗？那里晚上很漂亮。"
薛澄本该拒绝的。演出结束了，礼貌性的社交也该画上句号。但今晚的魔力让她点了点头："好。"
喷泉广场离剧院不远，夜晚的灯光将水柱染成七彩的颜色。他们沿着水池边缘漫步，周围多是成双成对的情侣。
"所以，"江辰打破沉默，"你觉得我有机会吗？"
薛澄心跳漏了一拍："什么机会？"
"追求你的机会。"江辰停下脚步，直视她的眼睛，"我知道你对我有防备，因为宋泽鹏的关系。但我保证，我和他不是一类人。"
薛澄移开视线，看着喷泉中跳跃的水花："为什么是我？你明明有那么多选择。"
"正因为见过太多，才知道什么是真的珍贵。"江辰的声音很轻，但字字清晰，"薛澄，我第一次在舞蹈室看到你时，就知道你与众不同。你不是为了取悦任何人而跳舞，你是为了自己。那种纯粹的热爱，在我生活的圈子里几乎绝迹了。"
薛澄转头看他，发现他的眼神无比认真，没有一丝轻佻。
"江辰，我..."她深吸一口气，"我现在不想谈恋爱。尤其是和你这样的人。"
"什么样的人？"江辰挑眉。
"富二代、花花公子、宋泽鹏的朋友。"薛澄列举道，"我的生活很简单，只想要平静地跳舞。"
"公平的评价。"江辰点头，"但你不觉得，应该给我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吗？"
薛澄摇头："没必要。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今晚呢？"江辰追问，"我们不是相处得很好吗？"
"那只是..."薛澄语塞。
"只是什么？"江辰向前一步，"承认吧，薛澄，你对我也有感觉。否则不会答应来看演出，不会为今晚精心准备，不会在我说要追求你时脸红。"
薛澄的脸此刻确实烧了起来："那又怎样？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你现在对我有兴趣，明天可能就厌倦了。"
"那就赌一把。"江辰的声音低沉而坚定，"给我三个月。如果三个月后你还是觉得我们不合适，我立刻消失。"
薛澄摇头："这不公平..."
"爱情本来就不公平。"江辰微笑，"你有拒绝的权利，我也有追求的权利。就这么简单。"
回程的出租车上，两人都沉默不语。薛澄望着窗外飞逝的灯光，思绪万千。今晚确实很美好，美好得不像真实。但正是这种不真实感让她警惕——江辰的世界太耀眼，太容易让人迷失自我。
"到了。"江辰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薛澄这才发现车已经停在了她公寓楼下。她匆忙道谢，准备下车，江辰却轻轻拉住了她的手腕。
"晚安，薛澄。"他注视着她的眼睛，"今晚我很开心。"
他的手掌温暖而干燥，触感让薛澄心跳加速。她轻轻抽回手："晚安，江辰。谢谢你的邀请。"
走进公寓，关上门，薛澄靠在门板上长舒一口气。她滑坐在地，回想着今晚的每一个细节——江辰看她的眼神，他们在舞蹈讨论中的默契，喷泉边那番对话...
手机震动起来，是江辰发来的消息：【安全到家了吗？】
薛澄犹豫了一下，还是回复：【到了。】
【那就好。晚安，做个好梦。】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薛澄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她洗了个热水澡，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闭上眼睛，浮现的都是江辰微笑的样子。
这不对劲。她不该对他有这种感觉。但无论她怎么告诫自己，心跳就是不肯恢复正常。
——
一早，薛澄推开工作室的门，一股浓郁的花香扑面而来。前台的小林正俯身在一大束红玫瑰前，深深地嗅着。
"早啊，薛老师。"小林直起身，脸上挂着促狭的笑容，"有人送你的。"
薛澄的脚步顿在原地。那束玫瑰至少有九十九朵，鲜红欲滴，被精致的黑色包装纸包裹，上面系着银色丝带。在工作室素净的前台上，它像一团燃烧的火焰，不容忽视。
"退回去。"薛澄的声音比预想的要冷硬。
小林夸张地瞪大眼睛："什么？你连卡片都不看？"
"不用看也知道是谁。"薛澄径直走向自己的储物柜，"工作室规定，不能收学生礼物。"
"江辰已经不是学生了。"小林跟在她身后，"他已经结束了成人课程，你不记得了？"
薛澄打开柜门，用力过猛，发出"砰"的一声响："那就更没理由收了。"
小林叹了口气，拿起花束旁的小信封："至少看看卡片吧？我保证不偷看。"
薛澄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那张乳白色的卡片。上面只有简单的一行字：
【第一天。——江辰】
笔迹挺拔有力，像他本人一样带着不容忽视的存在感。薛澄的手指微微颤抖，迅速把卡片塞回信封。
"退回去。"她重复道，声音却没那么坚定了。
"怎么退？"小林摊手，"花店只负责送，不负责退。"
"那就扔了。"
小林倒吸一口冷气："九十九朵顶级红玫瑰！你知道这要多少钱吗？"
薛澄抿紧嘴唇："那就...送给养老院。总之不要放在这里。"
最终，那束玫瑰被放在了工作室的休息室，而不是薛澄的舞蹈教室。但即使隔着一道墙，那浓郁的花香依然无孔不入，整个上午都萦绕在薛澄鼻尖，让她无法集中精神。
"薛老师，你又跳错节拍了。"一个小女孩怯生生地指出。
薛澄这才发现自己连续第三次在同一个地方出错。她深吸一口气："对不起，我们重新开始。"
午休时，她鬼使神差地走进休息室。那束玫瑰依然在那里，在阳光下美得惊心动魄。薛澄环顾四周，确认没人后，轻轻抽出了那张卡片。
【第一天。——江辰】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让她心头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第一天？什么意思？第一天什么？
她翻过卡片，背面还有一行小字：
【追求你的第一天。给我九十天，如果还是无法打动你，我会安静离开。】
薛澄像被烫到一样把卡片扔回花束中。九十天？他以为这是什么，商业谈判吗？她气呼呼地离开休息室，决定下午的课程要更加严厉，好发泄这股没来由的烦躁。
然而第二天早上，又一束花出现在了前台。这次是向日葵，灿烂的金黄色花朵簇拥在一起，像一个个小太阳。
"今天的花语是'沉默的爱'。"小林如数家珍地说，指着花束中的卡片，"要退回去吗？"
薛澄拿起卡片，上面写着：
【第二天。向日葵永远朝向太阳，就像我的目光永远追寻你。】
这次她没有犹豫："退回去。"
"怎么退？"
"叫个快递，送到江林科技。"薛澄咬牙道，"运费到付。"
小林噗嗤一笑："够狠。不过你确定吗？向日葵可比玫瑰便宜多了。"
"不是钱的问题。"薛澄转身走向教室，"是原则问题。"
但当天下午，当快递员来取花时，薛澄又忍不住多看了那束向日葵几眼。它们看起来那么快乐，那么充满生机，与工作室严肃的氛围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让人心情变好。
第三天是白色满天星，小小的花朵如繁星点点。
【第三天。满天星辰不及你眼中光彩。】
薛澄再次退回。
第四天是紫色风信子。
【第四天。你的舞姿如风般自由，而我愿做那追随的信仰。】
"这太过分了。"薛澄把卡片扔进垃圾桶，却在小林不注意时又捡了回来。
第五天，第六天，第七天...不同的花朵，不同的花语，同样的结局——被原封不动地退回。但工作室的同事们已经开始对这场"每日花战"津津乐道。
"我赌二十块，今天的花能留下。"小林在晨会上公然开盘。
"我赌不能。"另一个老师笑道，"薛老师铁石心肠。"
薛澄瞪了他们一眼："无聊。"
然而第八天的花束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那是一束纯白的玫瑰，只有十一朵，但每一朵都完美无瑕，被简单的牛皮纸包裹，清新脱俗。
"白玫瑰..."小林轻声说，"花语是'我足以与你相配'。"
薛澄拿起卡片，这次江辰的字迹格外认真：
【第八天。我不是一时兴起，也不是为了征服。我清楚地知道你是谁，也知道我是谁。我足以与你相配，请给我证明的机会。】
薛澄的手微微发抖。这不再是一场游戏，江辰是认真的。她咬着下唇，思考了很久，最终还是轻声说："退回去。"
小林夸张地捂住胸口："薛澄！这么深情的告白你都拒绝？"
"你不了解他。"薛澄低声说，"这只是富二代的把戏。新鲜感过了就会厌倦。"
"那他为什么每天换不同的花？还研究花语？"小林反问，"我前男友追我的时候就只会送红玫瑰，连包装都懒得换。"
薛澄没有回答，但那天晚上，她做了一个梦。梦中她和江辰在空无一人的舞蹈室里跳华尔兹，他搂着她的腰，两人随着不存在的音乐旋转，旋转...直到她笑着醒来，发现窗外天刚蒙蒙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