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凰身上正在发生的事，华宁和京墨并不陌生。
“你现原形了。”华宁道。
初凰却回答，“这是必然的。”
她有一种看破一生，决意赴死的淡然。
曾经在花族秘境，那数十位花王守护者，候选传承人，都曾以这样的方式消失，以自己的全部力量，赋予领域新的生机。
妖族的传承秘境被强制开启，作为秘境守护者，这是初凰最终的归宿。
也许，初凰会永恒的毁灭。
当初是花神强大的疗愈效果，令众花的灵魂得以留下，在同一具躯体里获得永生，只因草木一族生命力和兼容性非常强，她们内心中那股无私和奉献的精神是任何一个种族都无法比拟的。
“你心中没有爱吗？”
华宁静静地看着初凰，作为她拿掉器封晶的补偿，她决定帮她一次。
“或者，你可有惦念的人？”
初凰趴在地上，她最后的力量，在支撑着自己保持人首，思绪跟着华宁的话在想。
“我所惦念的人，都已离去了。”
“初翎，初月呢？据我所知，这一脉中，只有她二人是你的直系孙子，她们如今生死未卜。”
“孩子们，都有自己的道要走。”初凰的话缓缓而来，“我活了太久太久，从殿下正式封神那一刻，我就跟着她。殿下一去，我只想着待他交代给我的事了了，我尽快跟上。”
妖神，殿下。
“我懂了。”华宁点头，片刻又问，“若她没死呢？”
初凰抬头，“你这个问题我曾经想过，若没有得见异象，我主也许还未陨落，只是，她一身妖力已尽，此刻即便活着，也定是在大陆某个角落，做了一个普通的生灵。她若不想被找到，就没人找得见她。”
“即便是传承秘境里面，也找不见吗？”
“传承秘境只是神明力量中的一块碎片，我担心……”
华宁笑了下，“我带你去找她吧。”
初凰费力抬头，眼中一片错愕。
“什么？”
话音落下，华宁闭上眼睛。
周围很安静，灵力波动也很少看见。
变化只有华宁身上，她额间再次出现了那样别致，高贵的心形印记。
一束彩色的光芒，从她额间飞射而出，蜿蜒向前，最后，落在初凰身上。
爱和执念，会引你到你想见的人身边。
忠诚的妖兽啊，你心中的方向，可清楚了吗？
如果是，予你浴火重生，这便请上路吧。
待到睁开双眼，初凰满眼尽是诧异，“谢谢您。”
她用的甚至是您。
只有像这样的存在，才能帮助她达成神明都无法达成的事情。
“少主，我将送您进入传承秘境，相信以您的能力，定会助我族铲除妖邪，也会在秘境之中有所收获。”
“少主？”华宁一想，竟真是如此吗？
“为何这样称呼我？我并不是继承人，我只是个人类。”
初凰微笑，“这世间的妖神也许在轮回更替，但妖界少主，只会是姑娘一人。早些时候，主神还在的时候，我就曾经见过您。”
“……”
华宁：“好吧。”
爱神虽然如今尚弱，但已经有了一项基本神力，华宁叫它追踪术。
这都要得益于，深海那颗带有探测属性的夜明珠。
最后一刻，初凰将自己的力量全数用在了一个法阵上，天空之中被一抹火热的红色所占领，两层的堆叠下，出现了一个异空间的口子。
华宁和京墨，牵起手，这口子里面强大的吸力再次将她二人吸起。
离去之时，华宁眼见初凰寿终正寝，默默倒数了几下。
她和京墨并没有亲眼看见。
但在秘境入口关闭那一刻，感受到了外界的能量波动。
一股爆发性很强的火属性能量。
在她们进去后，嘹亮凤鸣从远及近的响起，双头凤凰变成了单头。
爱神的神念润物无声，初凰心中有了无与伦比的活下去的动力，自然完成了涅槃重生，她在遁去之时，往秘境消失的地方瞧了一眼。
——
而华宁和京墨，此时出现在了一个眼熟的森林外围。
华宁一眼便认出，这是她曾经走过的路，千鸟湖的正西侧，那片因为怨灵塔的到来而被彻底冰封的森林。
此时，它生机盎然。
京墨有点担心，拉住华宁的手，“这是凤雁群原先栖居的地方。”
华宁回握住她，“没事的。”
这便是，妖神的传承秘境？
它果然善变化之术，在自己的异空间内，竟然打造出了另一个一模一样的世界，连曾经的千鸟湖，如今都一比一复刻出来。
甚至还有，湖边，在成群结队，翱翔起飞的凤尾紫燕。
看到这一幕，华宁心惊了，她觉得龙凤族当时既然全部变成了紫色与黑色的雁子，那么难道说，这里的这些雁子，其实不是一般的雁子？
上次在花神秘境，她一进去就有神官来召她问话，如今慢慢地看，一路上竟安然无事。
还叫京墨生出点愧疚感来，“从前的千鸟湖竟这般美丽，但那股寒气，是从哪里来的！”
“也许是，湖底深处。”
“……”
京墨一伸手，她后背的紫云绫飞出，红色的影子盘旋着，进入到湖里。
等了好一会，一刻钟又一刻钟，紫云绫竟然没有回来。
京墨的呼唤，都没有起到作用。
因为，不多时，湖底有一个人，突然一下子漏了面。
白发，白裙，背后也有一根长飘带，看上去和紫云绫并无二致。
华宁自从看见这个人，脑子里千千万万的想法跑出，她偷偷的，将怀里那个用来装神器的器封晶，递给了旁边的京墨。
这个人，是她第一眼看到的京墨的样子。
甚至，神情，语态，连说的话，都是一样的。
“抢了你们老巢，这会才来算账……”
……
京墨收住了那件宝贝，拉住华宁，“你不许被她蛊惑。”
华宁点头，“放心，只是一只雁子而已。况且，它的目标不应该是我。”
京墨诧异。
果然，下一刻，那人竟迎着她走上来，“你就是，传闻中的凤雁领主吧？”
“？？”
变化术。
华宁惊到呆滞，她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说，旁边的京墨，突然就成了另一副样子。
一幅她没见过，艳丽明媚，眉心一点红的模样。
“京墨，你……”
京墨道，“我还在啊。我变成了什么？”
“……明白了。你现在，是凤雁领主。这个人，我们都不曾见过。”
京墨：“……”
如果她不来，这就是原本的轨道。
——
假的京墨一言一行，都和初见那日的圣女大人如出一辙，见到华宁拿出来防身的长弓，竟夜出言调侃，“你这把武器不错，很帅。”
华宁站到京墨背后，“是吧，这都是我家大人送给我的。”
京墨：“……”
搞什么？
华宁告诉她一堆东西。
京墨：“行知道了。”
假圣女把玩着她身上的紫云绫，“你们看起来感情很好，我并非有意要占用你们的地盘，实属无奈之举，还请你们见谅。”
“我的族人呢？”京墨顺势问。
“遣散了呗，那不然呢？我总不能天天吃烤雁肉啊，我也会吃腻的。”
京墨摆出一幅生气的架势，“此地是我凤雁一族时代栖居的场所，怎能让你轻描淡写说占用便占用了？得拿点东西出来吧？”
假京墨笑道，“行，本圣女大发慈悲，想要什么赔偿，你说就是。”
华宁笑下，“我来与圣女比一比箭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