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这边，美丽看着对面的人，脸上是礼貌的微笑，“佳佳他们去得还挺久的。”
感觉两人单独聊天已经有好一会儿了。
安炜不介意地笑笑，“可能是中途遇到了点什么事耽搁了吧。”说完，话锋一转，“那你预计下半年就要去首都了？”
“对。”
美丽喝了口柚子茶，拿起手机问张佳佳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刚才一坐下没多久，两人就借口说去楼上买个礼物，然后一直没回来。
“好巧，我下半年去首都总部学习，说不定我们偶尔还能一块儿约饭呢。”
“那确实还挺巧的。”
这时，美丽收到张佳佳的消息。‘你们先吃呗。礼物好难选的。’
美丽看着消息，表情变得微妙。
怪不得说是几个朋友，结果却只有一个男生。
看来，真是她想的那样。张佳佳居然……骗她来相亲。
“你同学是不是，没有跟你说。”
其实看到美丽的样子，安炜大概也就知道了。毕竟干的是与客户打交道的职业，看人这块算是他们的强项。
美丽无奈地笑了，“对，不过能认识一个新朋友，我很开心。”
“我也是。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可以跟你多相处、多了解一下。”安炜说的话滴水不漏。
相处下来，美丽觉得他给人的感觉非常舒适，舒适得甚至有些虚假。
好比聊天聊了三小时，看起来趣味相投，相见恨晚，可实际却是停于表面，浅浅而谈。
这样的人，在外定是左右逢源，商场上游刃有余。但真情实感，便令人难以揣摩了。
美丽委婉拒绝道，“当朋友，挺好的。”
她总不能说自己有喜欢的人了吧？
想到这儿，脑海中突然迸出郑如常的身影。
她赶紧摇头了头，似乎想将人从大脑里摇出去。可这么想着，下一秒她居然看到了郑如常。
男人一身藏蓝色修身西服，一看就是精心剪裁，价值不菲。
郑如常温柔地看着美丽，“在这吃饭，怎么也没说一声？”
美丽愣在当场，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开口解释，“临时和佳佳他们一块儿来的。”
说完，她后知后觉，怎么有种偷偷约会然后被捉的感觉？
安炜似乎在哪儿见过眼前这个气质出众的男人。他仔细回想了一下，站起身，朗声道，“原来是郑大律师，好久不见！”
闻言，郑如常礼貌性地笑了一下，“不好意思，请问你是？”
安炜表情不变，“之前在中盛金融，咱们有过一面之缘。没想到今天在这见到了，您这是？”
郑如常泰然自若，眼神看向美丽，“我来找我女朋友。”
安炜神情并无异常，“您别误会，我们几个人一块儿来的。只是他们有事，暂时出去了。”
说完，立刻又补充道，“我这也吃得差不多了，要不就不打扰你们了。”
看着某人利落地离开，将不动声色体现得淋漓尽致。
美丽端起茶，抿了一口。
看来有时候相信直觉是没错的。
至于某人口中的‘女朋友’，她直接决定忽视。
郑如常坐到对面的位置，柔声开口，“吃饱了吗？”
美丽故意不看他，“这个还没动过。”
拿起一块黑松露披萨送进嘴里，咬了一大口。
看着美丽那毫无形象的熟悉吃相，郑如常笑容满面。
“不着急，多吃一点。”
突然，郑如常的手机开始连续提示有新消息，仿佛发生了什么紧急情况似的。
他低头，点开微信对话框。
向业，‘你女朋友的事暴露了’。
然后是一张大家依次扒在包间门沿上，向他们这个方向看的照片。
郑如常状似不经意地将头转向右面，果然看见有几个头一下子缩了进去。
郑如常面色不变。转回头，看着美丽，一脸认真的说，“够吃吗？要不要再点一些？”
听到他的话，美丽瞬间抬起脑袋，“这里有六个菜，你是认……”
待看清对方脸上的神情，她顿时止住了话。
他确实是认真的。
郑如常笑了，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同事刚好在这儿吃饭，我过去打个招呼。你慢慢吃，我很快回来。”
美丽惊讶于他的触碰，捧着披萨呆坐在那儿。
待人走远，她才回过神来，顺着他移动的方向看过去。
那边似乎有好几个人，只露出半个脑袋，正好奇地往这边张望着。不过一会儿，脸上纷纷露出被抓包后的囧样。
她短暂的讶异一下，礼貌地笑着致意。
转回头来后，没忍住笑了，那画面着实太具喜感。
接着，美丽继续满足地大吃特吃。
今天看了一天的书，她确实很饿了，又以为佳佳他们会回来，所以除了那杯柚子茶，她几乎什么都没动。
郑如常走进包间时，
“哎呀，郑律来啦！”
“快坐快坐！”
“这么巧啊！”
……
见状，郑如常转身欲走。
向业赶紧将人拦下，“说说吧，他们都快憋死了。”
上周美丽到律所拿文件，两人一进电梯，所里就炸开了锅。
郑如常复又转身，见所有人脸上均是灿烂的笑容。
他叹了口气，准备迎战。
果然，对面一人一句，开始七嘴八舌起来，“是女朋友吗？”
“算，又不算。”
因为他们没有分过手。
“不带来介绍一下？”
“再等等。”
……
另一边，美丽正津津有味地吃着霸王餐，张佳佳和成辉两人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张佳佳坐回位置上，环顾四周，“他人呢？”
就这么走了？
她看向成辉，“你这个同事是不是有点不太靠谱啊？”
成辉无奈摊手，“应该不会吧，他口碑一直挺不错的。”
突然，张佳佳看向正在吃东西的女生，笑得一脸谄媚。
美丽开口，“买好礼物了？”
虽然明显双手空空，但她还是姑且问一嘴。
张佳佳看了眼成辉，对方很机灵地理解了她的意思。赶紧借口去洗手间，留两人在位置上。
“我是担心郑如常回来，你心情不好。所以才想着让你多出来认识些人嘛。”
自从讲座结束，美丽天天像个没事人一样，该看书看书，该写论文写论文。
只是好像更猛了，甚至可以为了论文，而忽略吃饭睡觉。
美丽微微叹了一口气，“我知道，谢谢你，佳佳。”
张佳佳正色道，“美丽，你心里是不是还惦记着郑……”
话还没说完，她立刻闭上了嘴。
视线瞄到了不远处的男人。
暗道难怪安炜什么话都没说就走了，原来是正主在这儿。
嗯……正主？好像有哪里不对。
郑如常坐到美丽身旁的空位上，自然地开口打招呼，“好久不见。”
张佳佳尴尬地笑了笑，希望对方没听到自己刚才说的话。
不过，如此近距离的看到郑如常，再注意到他看向美丽时的深情眼眸。
张佳佳仿佛明白了什么。
郑如常的眼里，似乎仍只有那一人。
接着，张佳佳迅速起身，想起了什么大事似的，“哎呀，我忘记拿东西了。我跟成辉先走了，你们俩慢慢聊啊。”
赶紧撤退，抓住门口久站的人，径直离去。
看着她恍若逃离犯罪现场般的矫捷身姿，美丽尚未来得及开口。视线忽而对上郑如常的，她赶紧移开。但与此同时，却把手边的凯撒沙拉向右边移了一些。
郑如常定定地看了她好久，记得刚才好像没有这个。
想到什么，他嘴角上扬，拿起叉子开始优雅地吃了起来。
送美丽回学校的路上，郑如常正在接听一个客户打来的感谢电话。
美丽怔怔地看着他的侧脸，又想起了那个问题，他为什么从金融跨到了法律呢？
“好的，没问题。”郑如常挂掉蓝牙电话的同时，信号灯刚好变红。
停下车的一瞬，他转头看着美丽，见她呆呆地盯着自己的脸。
“好看吗？”
闻言，美丽立刻将脸转向右边，“刚才有只猫跑过去了。”
下一秒，她暗自皱眉，好烂的借口。
看着窗外黑黢黢的夜色，郑如常也不揭穿她。
再次发动汽车。
过一会儿，美丽细声喊他，“郑如常。”
“嗯？”
“你不是学金融的吗？为什么学法律了？”
“因为当初，保护不了你。”
温润低沉的声音，像是描述天气一般坦然。传到美丽的耳中，却仿佛一石激起千层浪，霎时间扰乱了一池平静春水，也掀开了她深埋于心的真实情感。
片刻，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车内萦绕着一片寂静，两人的呼吸声显得格外清晰。
到了学校大门，美丽轻轻地说了句，“谢谢你送我回来。”
随即解开安全带。
车门即将打开之际，郑如常突然开口，“美丽。做我女朋友吧。”
一如当年那句，“郑如常，做我男朋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