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路上，郑如常一边开车，一边询问，“快毕业了吧？”

美丽直视前方，“嗯。”

“有什么打算？”

“顺利的话，想去首都工作。”

郑如常几乎瞬间便意识到了什么，“是‘盈恒’吗？”

“嗯。”

美丽想，反正自己也是只身一人。随遇而安，自在一些也不错。

沉默了一会儿，郑如常说，“挺好的。”

空气中涌动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

两人陷入沉默。

许久，郑如常再次开口，“那棵栎树长高了。”

几乎一瞬间，美丽便意识到了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抬眼看向他。

几秒后，她轻笑，“谢谢你。”

即便，我们已经不在一起了，他们也肯定还是会为你感到开心的。

郑如常不言，双眼盯着前方，“可惜那天没有见到你。”

“……”

听到他的话，美丽一时愣住了。

不敢深想。

自作多情的事，做一次就够了。

没有回应，郑如常转头看了她一眼，随即笑了笑。

二十分钟后，区法院的室外停车场。

美丽下了车，正准备联系老师，不料王老师的身影已然出现在了不远处。

王静穿着一身黑色的职业套装，手机刚从耳边移开，显然刚打完电话。

远远地看到郑如常开车进来，驾驶座上又载着美丽。

她便在原地等待。

待走近一些，美丽赶紧掏出文件袋，“老师。”

“王律师，您好。”郑如常客气地打招呼。

“麻烦你了。”王静笑着接过美丽手中的文件，然后看向郑如常，“陈易的那个案子，就多拜托你了。”

郑如常当即表示，“没问题。”

王老师看了一眼手表，“那我先进去了。”

两人点头。

美丽看向郑如常，“我先走了。刚才谢谢你。”

郑如常将人拦住，“可以加下微信吗？我之前的那个被注销了。”

“哦。”美丽拿出手机扫了一下，接着，动作顿住。

眼里带着疑惑，“你刚说，被……”

这时，从法院正门走出来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

对方看到郑如常后，立刻举起右手示意。

郑如常微微点头，转向美丽，“路上小心一点，到了给我发个消息。”

美丽移开视线，不敢看他那似乎满是深情的目光，“嗯。”

看着郑如常离去的背影，美丽突然想起，他本科时学的是金融，可为什么硕士却读了法律呢？

一路上，美丽都在回想这两天发生的事。

郑如常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当初一声不响地离开，现在又摆出一副一往情深的模样。

难道他觉得，她真的喜欢他，喜欢到不顾自尊吗？

想着想着，美丽止不住叹息。

觉得，心乱如麻。

接下来的几天，她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一直泡在图书馆的独立自习室里，查看相应的文献资料，不断丰富自己的论文。

而被她拖过来的张佳佳，则处于‘间歇性踌躇满志，持续性混吃等死’的状态。看一篇文献，接着休息十分钟。

此时，张佳佳正下颚抵在手臂上，一脸崇拜地看着美丽。“你是怎么能坐得住的？”

美丽依旧看着电脑屏幕，“刚才拉伸了15分钟。”

“你怎么能做到一整天都保持高强度的学习模式？而且，需要考的证你几乎都有了吧。”

美丽微微一顿，“差不多吧。可是，理论知识丰富，并不代表实践能力过硬。”

张佳佳打了个呵欠，“那我就是，实践能力丰富，理论知识……相对欠缺。”

听完，美丽无奈地笑了。

突然，张佳佳端坐起身，“成辉今天请客吃饭，他的几个朋友也会去。你陪我一块儿去呗？”

美丽顿住，“什么时候？”

“说是七点，在无名街。”

“酒吧？”

“又不是只有酒吧，好像有一家西餐厅还挺不错的。”

美丽思考了一下，点点头，“好吧。”

张佳佳眼神一亮，“那你是答应了？”

美丽看着她，“答应了。不过在那之前，我要先把笔记整理出来。”

“没问题，我也再背几个单词。”张佳佳比了个ok的姿势。

突然，美丽停止手上的动作。从包里掏出拍立得，对着张佳佳咔嚓一声。

张佳佳不以为然，“你又在侵犯我的肖像权了。”

美丽将照片收进卡盒内，语气淡定，“这不是在练手嘛。”

继续学习。

向正律师事务所又完美赢得一场大官司。

下午五点，向业宣布今天要请客吃大餐。让大家赶紧收拾收拾手头上的事情，七点准时出发。

随后，走进郑如常的办公室，看着办公桌前认真研究案例的某人，“去不？”

男人头也没抬，“不去。”

“你，能不能多一点人情味？这可是集体……”

“盛意集团的案子，要不你来？”

“打扰了。”向业即时闭嘴。

转过身准备离开前，又说了一句，“我帮你点外卖。”

顺带，用右手比了个心。

郑如常不再理他，继续埋头工作。

晚上七点半，向业一行人出现在‘吾名’西餐厅。

一进门，张宇就跟服务员报了预定的包间名字，“紫荆厅。”

随后便在服务员的带领下，向着餐厅深处走去。

突然，走在队伍末尾的向业顿了一下，觉得余光好像瞄到了一个身影。

对着前方的人，“你们先进去，我打个电话。”

脚步向后退了几步，扭头看向右边露台的座位。

眉毛一挑，掏出手机，拨通了郑如常的号码，电话一接通，“你真的不来？”

对方没说话，直接把电话挂了。

向业看着手机屏幕，“哼，小样。我治不了你，总有人治得了你。”

说完，慢悠悠地举起手机摄像头，对着不远处看似相谈正欢的年轻男女拍了个照。

点开微信对话框，发送出去。

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两秒后，“地址。”

向业一脸得瑟，再次感叹自己的聪明。随后将手机装进兜里，愉快地装作没看见。

看他还得瑟！

“盛意集团，可以再提高一千万。”

他跟钱向来亲密。

当即打开手机定位，发了个具体位置过去。

放下手机，他又看了眼美丽所在的位置。

心想，这个女生在郑如常的心里，分量怕是相当的重。

不由得想到向云，向业无奈地摇摇头，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