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辰握住捂着自己唇的手，他听林乐雩压低声音说：“能不能别这样。”

沈砚辰不明白：“哪样？”

林乐雩又怎么可能说出口，沈砚辰的每一句话都在调戏他，他们俩人都心知肚明，可沈砚辰还装傻，想到这林乐雩松开手不甘的开口：“你知道。”

沈砚辰无辜眨眼：“我什么都没说呢，是不是你多想了。”

林乐雩坐直身体不再和他说话，沈砚辰靠近他问：“生气了？”

林乐雩不理他，沈砚辰就会变本加厉用手去碰他的脸：“真生气了啊？脸都鼓成包子了。”

逗着他像是某种乐趣，沈砚辰捏着他的手心：“别生气了啊。”

林乐雩抽回手斜睨看他，磨着牙冷酷道：“两个小时不要碰我。”

沈砚辰原以为他是在开玩笑，哪曾想林乐雩真不让他碰。

到了酒店林乐雩先去洗了澡，他不到十分钟擦着头发出来：“水温调好了，你快去。”

沈砚辰收拾衣服去洗澡，听到门关上的动静，林乐雩边擦头发边掏出手机，上面有三个好友申请，他在洗澡时就弹出来，一直震动不止，这会儿也是一样。

坐到沙发上点开微信，里面空荡荡只有一个好友，除了沈砚辰就没有第二个好友，国内朋友还没有联络，国外认识的都只会打电话发邮件，他也没觉得一个微信只加一个人有什么怪异，现在突然看到好友栏里的红点，接二连三涌出来的好友验证让他愣了一瞬。

林乐雩缓慢一个个点了通过，对面没说话，他也没主动发，拿出放置在一边的电脑，他打开点进邮箱，快有一个月没上线，里面又多了不少需要回复的东西。

等邮件处理到一半卫生间的门开了，林乐雩垂着头继续在键盘上敲敲打打，点开一组图片放大后给对方发消息。

脖子上覆上一只手，沈砚辰俯身在他耳边问：“在工作？”

林乐雩打完字发送，他说：“不是，以前的同事让我帮他看稿，正好也没事就答应了。”

“你之后还要去伦敦吗？”沈砚辰绕过沙发坐在他身边问道，“什么时候回来？”

电脑上再次跳出稿子，林乐雩放大看着：“下星期，明天得去看我姑姑，后天去西岩。”

自从来了立江他就没和林婧联系，这边的事解决了，于情于理他都要去。

要是在临走前不去看看，等下次见面林婧会活剐了他。

沈砚辰将手搭在他的肩上轻柔着他的耳垂：“我陪你去？”

“可以。”林乐雩看完最后的稿子将修改意见发给对方，“我记得你只有一个星期休息，明天就得回去，后天要上班吧？”

“可以后天一早走，多留一天，正好你和我一起回西岩。”沈砚辰说，“你的微信我推给别人了，他们有加你吗？”

“谁？”林乐雩想起刚通过的几人，他看见上面的添加方式是好友推荐也就没防备通过了。

一点附加消息都没有。

沈砚辰见他回复完最后一通邮件关上电脑去拿旁边的手机。

“高强他们。”

林乐雩拿手机的动作一顿，随后将身子往后靠了靠，他开锁进入微信界面。

安安静静，没有一条消息。

想来也是太久不联系生疏的没话可说，就这么放在好友拦里也不是什么坏事。

林乐雩拍开沈砚辰碰他耳垂的手，往边上挪着，与沈砚辰隔出距离：“说了两小时不许碰我，还有二十五分钟。”

沈砚辰：“……”

林乐雩翻开自己随身会带着的包，里面拿出画本，最近这一个月忙着公司的事精修礼服搞没来得及弄。

墨邱和覃谭的婚礼在六月份，现在快五月了，他接下来就得把最终设计稿画出来去找裁缝。

只有一个半月时间，林乐雩画稿时不喜欢别人打扰他，包括沈砚辰，于是他抱着本子去到了沙发角落。

沈砚辰见他在认真工作也没去打扰，就这么刷着他电脑，类似查岗翻看他的邮件。

翻到最后有一封很眼熟的邮件，他点进去，里面有着节假日的问候，也有着寻常朋友简单的关心。

林乐雩偶尔会回一次，但大多时候都是对面已经发了很多他才会回那么一句。

从尾处看到顶。

最早的一封邮件是在25年4月发出。

［收件人：叠

最近还好吗？你已经很久没上游戏了，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给你发了几次□□你都没回，好在之前问你要了个邮箱。于是抱着忐忑的心发出这封可能是骚扰的邮件，如果你看到了，麻烦回一下，我有点担心。

发件人：柚子］

［收件人：叠

新年快乐。

发件人：柚子］

［收件人：叠

五一快乐，你们学校放假了吗？马上高考了，压力有些大，能陪我聊聊天吗？

发件人：柚子］

［收件人：叠

今天立江天气很好，我之前听你说过，你也是立江的，等高考结束我们能见一面吗？

发件人：柚子］

［收件人：叠

高考终于结束了，你□□为什么注销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发件人：柚子］

［收件人：叠

我考了青大，但觉得专业我不喜欢，所以我复读了一年，去了隔壁医科大。

发件人：柚子］

［收件人：叠

又是新的一年，愿你一切安好。

发件人：柚子］

［收件人：柚子

很抱歉消失这么长时间，我一切都好，新年快乐

发件人：叠］

七封邮件，林乐雩时隔三年回复了，对面连着又发了很多，问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问他现在在哪，问他寒假过年要回立江吗。

总之问了很多。

［收件人：柚子

之前生病已经离开立江很久了，我寒假回不来，前几天突然梦到了你玩游戏时的操作，想去翻看□□才发现之前早就注销了，今天恰好进了许久不用的邮箱看见了你的留言，很庆幸你还记得我。我在伦敦一切安好，希望你在立江也是。

发件人：叠］

这封邮件很多逻辑都不对，可以看出来林乐雩状态不错，打了很多字。

柚子追问他在伦敦哪里，林乐雩都含糊其辞回着，具体位置始终没说。

［收件人：柚子

这会儿应该是国内的凌晨三点半，你还没睡吗？

发件人：叠］

［收件人：叠

最近做课题研究，有时候会忙到半夜，刚弄完这会儿回寝室了。

发件人：柚子］

……

长达无数次的慰问关心，披着一个网友的身份就这么聊了一整夜，后面林乐雩课业很忙，几乎好几个月不会碰邮箱。

柚子的一封封邮件又一次石沉大海。

最长时间四年不曾联系，林乐雩兴致好时会上来看看，然后回复几句又匆忙下线。

最后一封邮件是去年十一月发的。

［收件人：叠

快到过年了，你今年还是在国外吗？

发件人：柚子］

［收件人：柚子

很高兴你还记得我，但很抱歉以后可能不会再回你了，愿你生活顺遂，平安喜乐。

发件人：叠］

……

推算着时间，沈砚辰抬眼看着角落里正认真画着稿子的人。

“林乐雩。”

林乐雩很轻的“嗯”了声，沈砚辰问他：“你吞药自杀是去年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他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再次做着这样的事，沈砚辰知道，他没办法彻底痊愈，没有办法彻底好起来，只能靠着药物好转稳定，没有百分百的确定不会再次病发。

林乐雩边画着稿子边回道：“十一月。”

果然是这样。沈砚辰木然的去想。

林乐雩最后一次回邮件是他放弃了生的希望，在做告别。

而自己却以为他是又要消失一阵，一点也没怀疑过。

电脑上再次弹出一封新的邮件，沈砚辰点进去见了熟悉的名字，

［收件人：叠

你怎么把我手机拉黑了？

最近还有出现你的第二人格吗？

你是不是又擅自断药了？

给你半小时，如果还不回复我就直接给你妹打电话了。

发件人：姜炙］

“……”沈砚辰将电脑放在桌上，他偏过头看林乐雩：“你的姜医生给你发邮件了。”

你的姜医生……

一股横空出现的酸味。

林乐雩没听清，他手里的笔在描着领口的线条：“什么？”

沈砚辰没再说话，林乐雩放下笔往他的方向看了眼，正好看见电脑屏上的字：“姜炙？”

粗略扫了一遍，林乐雩拿起手机将里面黑名单用户放出来。

“他是个庸医，天天很烦人，不想听他说话就拉黑了。”林乐雩给这个曾经待在黑名单里的用户打了电话过去，瞥见沈砚辰依旧盯着他，像是在等他的后话。

“我和他就是医患关系。”林乐雩见他依旧在等着自己继续说些什么。

“他奶奶是国外有名的华裔设计师，也是我前公司的懂事，我能有这么高造诣也多亏他奶奶的指导，所以我和他关系可能比寻常医患要近一点，但也只是一点。”

林乐雩觉得解释这么多，沈砚辰该满意了，哪知他只是问：“你有人格分裂？”

“没有，都说他是庸医了……”

话落，电话那头接通了，林乐雩将手机放在耳边，对面传来咆哮声。

“Forest！你这是要做什么？消失一个月？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状况很危险？！”

林乐雩感受到身边沙发的深陷，沈砚辰坐了过来，装作若无其事看他手里的画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