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哇，”郑小锋故作惊讶，“今天换了一只这么大的手袋，等人来抢吗？”

郑小锋指的是几天前关念手袋被抢的事。

而他帮她追回来。

“嘿，”郑小锋制伏那个古惑仔，对关念说，“打电话报警了。”

“我不要报警，让他走吧。”关念却说，“反正东西没丢。”

“你不打，我来打。”

“不要。”关念夺过郑小锋的手机。

古惑仔趁机溜掉了。

“不是吧，”郑小锋抓狂，“你放走一个坏人。”

“警察也有坏人，”关念呛声，“我认识一个警察，他就是坏人，没有人抓他。”

“哪一个，我去举报？”

“我爸爸。”

郑小锋愣住了，关念从他那里拿走手袋，慌不择路地跑走了。

仿佛她是强盗。

“那天看你的风衣很大很不合身，又旧了，我买了件新的给你，你试试看。”关念说着将手袋递给郑小锋，“当时我心情不好，所以和你吵架的，不好意思，你不要放在心上。”

“我穿这件习惯了。”郑小锋没接手袋。

“那我请你喝咖啡。”

“好啊，刚好口渴。”关念的手没收回去，郑小锋拿过手袋，“帮你背而已，我们走吧。”

他们去最近一家咖啡厅，郑小锋点了拿铁，关念点了热可可。

服务员端咖啡时不小心将其中一杯打翻在关念身上，污脏大片衬衫。关念却起身，连声道歉，安慰服务员。

待服务员走开，关念坐下，郑小锋问她：“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像什么？”

“什么？”关念疑问。

“那个，那个什么什么什么鸟。”郑小锋用手做翅膀，胡乱扑打几下。

“惊弓之鸟？”

“对，惊弓之鸟！”

关念轻笑，“有空多读点书吧。”

“我也想啊，没书可读。”

“对不起，”关念立刻收起笑容，“我不是故意……”

“你怎么总是在道歉、总是在讨好别人？”郑小锋问，“连我这样一个陌生人都要讨好？”

关念愣了愣，“可能，我不讨好别人就没办法生存下去。”

“因为你那个混蛋老爸？”

“我本身是这样的。”

玩着咖啡桌上的装饰假花，关念想起那天和刘天一起去射击。

刘天自然手把手教导。

“你第一次玩，很厉害了。”刘天看看靶子，又看看关念，“怎么了？”

“没什么……”离得太近了。

“这枪后坐力很强的，你一个人压不住。”刘天看穿关念的想法，松开手，向后退了两步，“要试试吗？”

“不了，”关念转头看刘天，“还是你来。”

刘天走上前，却拿走枪，放在一边。

“阿天……”

“你英文名是Lilian，”刘天打断关念，“我可以这样喊你吗？”

“可以。”

“你也喊我Tin好了。”

“嗯。”关念不自主地吞咽口水。

刘天帮关念将一缕头发别在耳后，当他的手指经过她的耳垂时，她微微颤抖。

“你有两个耳洞，”刘天离得更近了，“很漂亮。”

在关念开口说什么之前，刘天亲吻上去。

耳垂，耳洞，两个。

“不要这样……”

关念躲不开了，因为刘天的双手垫在她身后。

“你想我走的话，我会走。”刘天低声说，“我想吻你。”

关念又在咬嘴唇——作为逃避。

刘天倾身将关念的两片嘴唇吻开。

温柔的克制的粗鲁的野蛮的吻，那是，他的吻。像他一样。她大概知道他是怎样一个人了，就像她知道哥哥和爸爸。但她能抗拒他吗？他力气很大。

察觉关念的走神，刘天加重力气，结果咬破她的嘴唇。

“哦！”关念呼痛。

“对不起，”刘天抚摸关念的嘴角，“我……”

“没事。”关念却莫名主动去吻他了。

“快被你捏碎了。”郑小锋从关念手里抽走装饰品，“假花都有生命的。”

“我在想事情……”

“看出来了。”郑小锋把装饰假花放回原位，“你有很多心事。”

“你呢？”关念问，“你有什么心事吗？”

“有，我很渴，我说过了。”郑小锋一口气喝完自己的那份咖啡，“如果你不要喝的话，可以给我吗？”

“当然。”

递给郑小锋热可可后关念才想起来她刚刚喝了一口，她正要阻止，就看见郑小锋嘴唇覆盖她的口红印。

“这是怎么了？”关祖的手指碾在关念嘴唇的小创口上。

“没怎么……”关念疼得皱眉，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关祖凑近了，睫毛几乎扫在关念的嘴唇。关念被迫昂起头。

“哥……”关念的眼泪掉下来。

“我的小念和别的男人接吻了吗？”关祖问，“接吻是什么感觉？”

“我不知道。”关念尝试抽身，“哥哥拜托……”

“不知道的话，要和哥哥试试吗？接吻？”

在关念反应之前，关祖吻住她的创口，吻住她的嘴唇。

不是哥哥，而是男人。他不知不觉已经长大，没带上她，徒留她年幼。她预感，他会变成另一个爸爸，如果有机会。而她，她的机会是找到一个像爸爸或像哥哥的丈夫，周而复始，永远轮回。

贪心、自私、蛮横，暴戾的吻。

结痂破了。

血留下来。

咖啡杯撞击咖啡碟。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关念说。

“小锋，郑小锋。”

“我叫小念，关念……也有朋友喊我Lilian，我的英文名。”

“我可以喊你阿念吗？”

“可以，”关念点头，“当然可以。”

“我可以送你回家吗？”

“什么？”关念惊讶，“嗯……我家很远，很远很远。”

“你不想要可以拒绝的，”郑小锋笑了，“说‘不’就好了。”

关念也笑了，“不，但你还是可以喊我阿念，这个我喜欢。”

“我走了，”郑小锋站起身，“你来埋单。”

“唉，风衣！”

“我不能收。”

“这是谢礼，不是讨好。”关念执意，“收下吧。”

“谢谢。”郑小锋接过风衣。

“是我谢谢你，”关念说，“然后，你可以送我回家了。”

郑小锋低头笑了，又听见关念说：“你不想要可以拒绝的。”

“我们走吧，”郑小锋红了耳朵，“送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