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抱歉，抱歉，路上耽误了。”关上车门，刘天几步跑到关念面前，伸手去接她的小提琴，“给我吧，是不是等了很久？”

“阿天哥哥？”关念对来人颇感意外，“怎么是你？我哥哥呢？”

“阿祖临时有事，所以拜托我来接你。”刘天说着为关念拉开车门，“上车吧。”

关念心下了然，猜到是关祖不愿见她，转而让刘天来接。

事实更糟糕一点，刘天眼见标注“妹妹”字样的来电提示闪亮不下十次，但关祖没一次接听。问是什么事，关祖只说关念排练结束了，有手有脚，自己可以回家。

刘天随便找了个理由离开俱乐部，赶往关念排练的剧院。

“对了，这个给你。”刘天拿出准备已久的松香，“你练小提琴，应该用的到。”

“谢谢阿天哥哥。”关念有点不好意思，“我都没准备什么礼物给你。”

“没什么，放在我这里也没有用。”

关念低头把玩松香，隐约觉得刘天好像一直在看她，她侧过头去，正巧对上刘天的眼睛。

“怎么了吗？”关念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东西吗？”

“没。”刘天摇头，“你和阿祖真的很像。”

“你和哥哥很要好呀。”关念问，“哥哥有和你讲过我什么吗？”

“他说你很漂亮。”

关念笑了，“那他是在夸我还是在夸他自己？”

刘天跟着露出笑容，“当然是在夸你。”

“还有呢？”关念追问。

“嗯，”刘天想了想，“他说你胆子小，去鬼屋都怕，更不喜欢极限运动。”

“我从来没试过，”关念说，“极限运动。”

“改天我带你去好了。”刘天说，“有很多项目，跳伞，蹦极，滑板。”

“好呀。”关念开心答应，“一言为定。”

刘天比关念还要开心，“一言为定。”

却没有别的话了，关念低头继续玩松香，刘天的双手在方向盘上来回摩挲。

“阿天哥哥。”

“嗯？”

关念咬了咬嘴唇，“你怎么还不开车呀？”

“是我的错。”刘天手足无措起来，“我忘记……你要去哪里？”

“没关系啦。”

“我带你去吃东西，好不好？”刘天问，“你有哪间特别喜欢的餐厅吗？”

“我都可以，但我要先打个电话给爸爸妈妈。”

“好，那我选餐厅。”

“好。”

法拉利终于启动。关祖看着远去的法拉利，直到再不见它的身影，才也启动汽车，朝着相反方向开去。

他们在车上独处了很久；可能他们会独处更久，不敢想。他们牵手了吗？他们接吻了吗？他们……关祖猛踩油门，又急打方向盘。

去追那辆法拉利。

或者回家，等她。

但早该提防他了，从他讲那句“有个妹妹真的很好吧”开始。

关念却发现刘天很好相处——之前不过点头之交，都还没有机会好好认识彼此。

“只是在聊我，都没有讲到你。”关念好奇，“你呢？你平时喜欢做什么？”

“我平时都是和阿祖他们一起玩，”刘天说，“再有时，去爸爸安排的职位坐班。”

“哥哥从来不去的。”关念随手拢了拢垂落的碎发，“我劝他，他不听我的。”

刘天的目光全跟着关念的头发行动。

“我头发乱了吗？”

“没有，”刘天这才移开视线，“你头发好长，我之前没注意。”

“妈妈讲长头发更适合我一点，虽然我很想剪短。”关念喝了一口饮料，“怎么又在讲我。”

“我想多知道你的事。”

“我的事全给你知道了。”关念耸耸肩，“是不是很无聊？”

“有一点点。”刘天说，“你太听话了。你比我想得还要乖。”

关念沉默下来。

“对不起，”刘天表情小心，“我讲错话？”

“没有啦。”关念努力做出一个微笑，“只是，不做他们的芭比娃娃，就要做他们的出气筒，我选了一项而不能选另一项了。”

关念又说：“哥哥选了另一项，他总觉得是我背叛了他。曾经我们同一战线。现在他讨厌我。他觉得我和他们狼狈为奸。但我也讨厌他们。没有人和我同一战线了。”

“对不起，我实在讲太多。”见刘天不说话了，关念连连道歉，“我不应该讲这些的，我是不是太感性了？”

“没有，不会。”刘天忙解释，“其实阿祖很在意你的，他这个人很别扭。”

“或许吧。”关念戳了戳盘子里的牛扒，没再吃。

“我带你去兜风，”刘天提议，“兜风能让心情变好。”

关念下意识看了眼手表。

“不会很晚，我会送你回家的。”

“好，”关念点头，“我们去兜风。”

车速很快，玩到很晚，关念有点害怕。

爸爸妈妈不在家。

是关祖在家。

“哥？”

关祖在漆黑一片的客厅里打电玩。

“要我开灯吗？”

“怎么才回来？”

“哥……”

Game Over的声音响起。

“对不起……”

关祖站起身，桌上的水杯被他掀翻在地。

“为什么跟我说对不起？”关祖气恼，“为什么跟我说对不起？”

“因为我回来太晚，下次不会了。”关念被关祖吓到，“哥哥对不起。”

“我和爸爸不一样，我不是爸爸那种人。”关祖声音放低了，情绪沉闷，“你为什么要怕我？”

关祖走到关念身边，抬手擦掉她的眼泪，“我不是在跟你发脾气。如果我们两个之间有人要讲对不起，是我不是你。”

“小念。”关祖双手捧住关念的脸，使她同他对视，“哥哥总是爱你在乎你的。”

“我知道。”关念抱住关祖，“我一直想……亲近你，是你总是推开我。”

关祖抱紧关念，听见她小声抽泣，轻拍她的后背做安慰。

“不要听他们的话了，他们从来不爱我们。”关祖说，“哥哥爱你，和哥哥在一起，像小时候那样。”

“可是……”关念犹豫。

“哥哥会疼你的，哥哥会保护你的。”关祖不断诱惑，希望即刻从父母那里将关念偷走，“你爱哥哥，是吗？”

“是。”

“明天哥哥带你出去玩，我们不去排练了。”关祖说，“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关念没讲话，只静静抱着关祖。

关祖知道她是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