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输入-#-查看“珊瑚虫属出芽生殖”项目实验记录

存档地址：基因数据库（陈旧资料 绝密！）

查阅权限申请人：印山洁

查阅权限许可人：央区司令部-基因工程规划分部-xx上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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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取中，请稍等……（资料缺失，仅展示部分可识别内容）

实验记录-？？00

珊瑚虫出芽生殖-创生体项目组命名为利亚（Lia）

寓意：美丽与真诚的守护。

实验记录-？？05

色素基因出错，出现不同程度的黑色素消退症状，创生体A、B均有不同程度的发色、瞳色变浅现象……

实验记录-？？08

……创生体A先于创生体B出现人类本能行为，包括吮吸本能、寻母本能，在形成自我认知前会有不安哭闹行为……不影响其出芽生殖功能及生理健康水平，可暂不修正。

创生体B暂无此表现。

实验记录-？？17

创生体B对创生体A产生感情认知，创生体B对其芽体产生感情认知，创生体已成功拥有感情认知。

猜想：完成出芽生殖后，母体“利亚创生体”对孩子的本能照顾行为会使其甘愿留在戴森球结构直至死亡，而芽体“利亚创生体”会留恋母体，甘愿留在戴森球结构守着母体的残骸，至此，母体芽体形成循环，其遗骸可积累堆积，从而理论上可实现戴森球生命体建设工程。

结论：“利亚创生体”可投入戴森球建设项目使用。

……

印山洁女士曾经毫无保留地将这份实验记录拿给塞斯利安查阅，她认为塞斯利安享有知情权。而在激烈的情绪冲击之下，塞斯利安颤抖着心从头看了三四遍，都无法完整且顺畅地通读这短短一页的古老、残余的报告。

时至今日，那份实验记录中的“甘愿”二字都还是一样刺眼揪心。

这种“甘愿”是被培养出来的，军方在创生体的身上人为培养出“爱”，然后利用它，利用它的奉献，利用它的永垂不朽。

真是令人不齿！

所以后来的塞斯利安在蜥蜴、在其他众多实验体身上，唯独没有进行投射的就是情感内容。爱这种东西，分明是人类违背自私本性、高尚而伟大的一种难得，有了这种东西，人类甚至能超越生物极限。

就像刘一百，他的记忆继承分明已经到达了极限值，甚至在脑刺激过载后还出现了选择性遗忘症状，对于他自己已掌握的生活常识、往事细节还有近期记忆，他都记不清了。

但是那些有关佘岩，他的爱人的事情，刘一百却记忆深刻，就连每一个细节都能记得很清楚。

这就是病毒属亚人不断迭代、进化，自我改进的方向，程一把爱他刻进自己的基因信息里，然后复制、转录，从而让下一个自己在见到他的第一眼时，仍然能够继续爱上他，并且更爱他，直到爱的一百次方。

所以，领先于点击红色拒绝的、蜥蜴的手，先行到达虚拟屏的，是颤抖着指尖的刘一百。

蜥蜴半扛着刘一百，就站在虚拟屏的旁边，蜥蜴刚读完那行提示信息，第一次从绿色的勾处撇开眼，可就在这犹豫的一瞬，他刚抬手凑近虚拟屏，垂着头的刘一百抬了抬无力的指尖，却迅速而坚定地凑上了绿色的确认处。

-报告，“乐土计划”已激活，等待印山洁女士二次确认……

-确认完毕，“乐土计划”正式开启，私研所项目信息流公开中……

什么？……别，不要！

“刘一百！住手！你在干什么！”

希顿厉声喝止，但还是晚了一步，他们眼睁睁地看着“乐土计划”被开启，塞斯利安不知是松了口气还是慨然可惜，他和莫斯对视一眼后，扯起嘴角苦笑着冲他摇了摇头。

希顿几乎是立刻就冲到了刘一百的面前，他一把揪住了刘一百的领子，可脸色苍白的刘一百却身子一软，顺着希顿的力道往前卒扑，在强撑着精神、彻底昏过去之前，刘一百喃喃道：

“佘岩……痛恨这个项目，他想让病毒属亚人公之于世……我也想，堂堂正正爱他……”

说完，他彻底支撑不住，昏死过去。

“刘一百！……啧！”

就算是希顿，也难掩烦躁地皱紧了眉，就算现在不是去责怪谁的时候，但他还是难捱心头那一瞬带着恶意的怒火，他恨恨地松开了刘一百，蜥蜴架着刘一百的胳膊沉了沉。

希顿眼神一凝，看回塞斯利安：

“怎么补救？还有办法吗？私研所的项目暂时还不能公开，论罪是一码事，引发动乱又是另一码事了！”

塞斯利安摇了摇头，他走到虚拟屏前，摁灭了未知访客的警告提示：“没办法补救，你看。”他五指张开，放大了某种数据流，“这些都是实验数据和项目记录，它们正在被发送到民用网络和军政警系统中，这是一个不可逆的过程。”

“不可逆……你没有考虑过后果吗？！不，我忘了，这就是你想要的……”

“不破不立，如果沃列塔军方高层不改变这种救世主创世神一般的傲慢思想，即使现在不是我去做这样的事，这些罪恶的阴暗计划也迟早会见到太阳、接受审判，他——不也做出这种选择了吗？”

塞斯利安指向刘一百。

确实，真有意思，这群人，这些事，都真有意思啊，希顿突然觉得自己像在跟命运做徒劳的抵抗，他一路从央区折腾过来，从案件嫌疑人，变成暗中协助警方调查的小希，再从地下-2403深度的人造虫洞，追到边陲区……可真查到这里，却发现着火的是自己家，而他手中甚至都没有哪怕一杯能勉强救火的水。

从来都没有完全的正义和绝对的正确，一切只关乎于不同立场之下的不同选择，出芽生殖前扑，病毒属后继，阴差阳错、一念之差，乐土计划这种灾难就还是像注定一般发生了。

天气晴朗明媚，在这样的苍穹之下，希顿竟觉得举步维艰、四下无路，所有的无措无助都无处遁形，无能为力、无法阻止……

如果是怀音的话，是不是就能很笃定地知道应该怎么做。

而另一边，站在一旁几乎看傻了眼的莫斯倒不是很清楚刘一百这么做的原因，刘一百的举动太过突然，他原本略微放下的心因为刘一百此举又提了上来。

好了，这下所有的事都还是按照最不希望的方向发展了。

可打从心底里，从心底的最深处，莫斯居然也觉得有点痛快，他甚至有些冷漠地想：

因是军方自己种下的，我们谁都不需要替军方买单。

接受自己的身世好像也不是很难，甚至塞斯利安越是振振有词，莫斯在心底阴暗处能得到的安慰就越大，塞斯利安的理由越充分、越冠冕堂皇，莫斯就越想要被说服、越想相信，似乎这样就能减轻自己一直以来怨天尤人、为己悲哀的自怜自艾。

所以等怀音和佘岩带着全副武装的CBI小队，着急忙慌地搭乘军方的飞行器，根据小章在通讯频道中的指引到达了这片和央区法务部遥遥相对的西格玛区空中浮岛，但他们看到的却是这样一个和平到有些诡异的情形。

和莫斯面容肖似的是塞斯利安·利亚博士，他正与希顿相顾无言，二人站在一面虚拟屏前，神色复杂，希顿的眼尾眉梢甚至还带着些脆弱的无助，而莫斯则站在最远处，只是面无表情地低着头。

他们这种反应，让整队穿着全套作战服、架着枪的CBI队员面露尴尬。

扫视全场，佘岩瞳孔猛地一缩，已经昏过去的刘一百半靠在蜥蜴的身上，佘岩的视线在落在刘一百身上的一瞬间，情感就先于理智，让他立刻丢下了手中的电泳枪、眼圈通红地冲了上去。

蜥蜴虽然是第一次见佘岩，却在他的神色中读懂了什么，自然地把刘一百交到了佘岩手里。

CBI的队员们本来想拦着佘岩，却发现在场的人没有什么武装反抗后作罢。

看见佘岩，希顿张了张嘴，却一句话没有说，微微错开目光，希顿看向了怀音。其实也才两天没见，但是在看见怀音担忧而疑惑的眼神之后，希顿却蓦地鼻子一酸。

最后，打破这个氛围的人是塞斯利安，他旁观着佘岩看向刘一百的神色，再看向了和怀音对视的希顿，先是轻笑出声，随后笑声越来越大，似乎真的有很好笑的事情发生一般，他的笑声里没有太多的得意与嘲讽，尽是释然与苦涩。

随后，在CBI几乎是严阵以待的神色中，塞斯利安缓缓走了过去，抬起了双手，并了起来。

电子镣铐上锁后发出“滴”的确认声，塞斯利安一句话都没有说，跟着CBI走出了实验室，深蓝色的地砖，灰色的门，这间实验室允诺了他一场畅快的复仇理想，也困住了他的二十几年。

一左一右站着两位CBI调查官，无言的沉寂中，塞斯利安缓步向前走着，走过落地窗时，他的脚步慢慢变缓，直至驻足停下，随后他扭头向外，深深看了一眼蓝色的、明媚的天空。

莫斯就站在他的身后，深深地看着他的背影，塞斯利安能用余光看见他的孩子，但他却没有回头。

……

“怎么回事到底，你们仨怎么都跟瘟鸡一样？我给路易斯发消息他也没回，我就离开了两天，发什么了什么？为什么我跟不上你们的进度条了？？”

佘岩和刘一百在后方有医疗组的飞行器上，塞斯利安和CBI小组单独在第一架行动组飞行器上，本来这架载客飞行器是要交给希顿来开的。

“您是军队的希顿上校？CBI的载客飞行器和军用飞机的基础操作系统区别不大，我们的飞行员已经连续飞行了四个小时了，您看，返程的话方便您来……希顿上校？”

“……行，交给我吧。”

“好嘞，麻烦您……希顿上校，您在踩什么？”

“啊，油门呢？”

CBI的飞行员目瞪口呆，我这不是飞机吗……

见希顿神色恍惚，他想了想还是作罢了。

于是现在，仨人齐刷刷坐在客舱内，蜥蜴不停地刷新着社媒和搜素趋势榜，莫斯发呆，希顿低头。

怀音问了一遍，没人搭理，急得他几乎要追着自己尾巴团团转，他用手肘戳了一把希顿，又大声问了一遍。

“到底怎么回事，说话呀！”

半晌，希顿才嗫嚅着，沉着嗓音憋出一句话：“如果出芽生殖也是军方的某种不人道的项目，你会怎么看待呢？”

希顿问得认真，而不知前情提要的怀音却一头雾水，他的案件进度还停留在私研所利用所谓共同理想宣传乐土计划，逃离沃列塔这一步。

“这是什么问题？你是在跟我玩那种’我变成蟑螂你还会爱我吗’的梗吗？都什么时候了！说正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