腑经脉蔓延开去,奇异的是微凉中又有着柔和醇厚的暖意,所到之处舒适无比,心神也为之一清。
唐斐在床榻上盘膝坐下,徐徐吐纳,引导着内息自丹田升起,沿经脉运行,如同以往每一次尝试,锐利如刀割般的剧痛立时袭来,残破的脉络难以容纳气劲通过,所到之处疼痛欲裂,几乎要龟裂断开。幸而随着血脉加速运转,雪莲寒芝的药力也发散开来,近乎破碎的经脉同时受到内息催逼和药力滋润,在气劲持续冲刷下,一寸寸重新舒张,逐渐恢复韧性,宛如新生。
所谓不破不立,重塑经脉势必要经历超乎想象的苦楚,即使有灵药相护,这个过程也觉不好受,枯萎的经脉硬生生冲裂,在药力作用下生长修补,又强行撑开,犹如被烧红的烙铁反复切割,连绵不绝。唐斐只能咬牙抵受,如果不是服用了雪莲寒芝丸,他怀疑自己早已痛晕过去。比起一边承受酷刑般剧烈的疼痛,一边继续强行运功,昏过去简直是无上的解脱。但他必须坚持。失去意识意味着错失时机,甚至功亏一篑,这是自己为之付出无数忍耐和心血才获得的机会,倘若不能将身体的潜力和灵药的功效彻底逼出来,充分利用,或许所有努力都将付诸东流。
他控制着内息由丹田气海上方的神阙穴开始,缓慢上行,逐步梳理任脉,先是经过下脘、中脘、上脘几处穴道,而后是巨阙、鸠尾、膻中、玉堂、紫宫、华盖、璇玑、天突、廉泉、承浆。他不指望靠一次运功行气就能打通全身经脉,只要能疏通任脉,就已取得了极大进展。
时间点滴流逝,唐斐不清楚过了多久,汗水糊住眼睛,浸透重衣,他也毫无所觉,全部的感知和意志都集中在体内,在雪莲寒芝丸的药力行将耗尽之际,他的内息终于缓慢而艰难地行经中及穴和关元穴,回到丹田气海,完成了一个小周天。全身上下,精神体力早已在这番不啻于生死挣扎的疗伤过程中彻底耗尽,心神一松的同时,他整个人就像一个浸了水的面口袋,重重地倒了下去。
外面天色已渐转黑暗,小院里空寂安静,卢峰和卢林尽责地守着院门,不让外人打扰唐先生,浑不知房里的唐客卿已经狼狈万状,如果不是床榻够大,几乎直接栽到地上。
于此同时,堡主云倾让人将只动了几箸的晚饭撤下去,满怀心事地出了主院,正独自朝这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