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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第九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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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先提交了我的住宅申请,然后又陪他去了一趟情报点。”

奎里纳含含混混地说,她的手里撕着麦饼,嘴里还没完全咽下去。

“没戏,大部分情报点都拒绝这种找人服务。”

少女一边叹气一边吃东西,速度倒是完全没受影响。

“这里可是哈默拉,别的不说,每天往来的交易者就不计其数。如果每个人的讯息都能拿来贩卖,会变得再没人敢来阿拉穆特谈交易。”

可能是看一旁的Ignis指挥官太过沉默,她最终还是没忍住安慰了一句。

“明天我陪你去政务厅的窗口问问,看看在本地居民信息里能不能挖到对方的住址——别抱太大希望,你现在顶着个假名字,总不能大张旗鼓地走过去说‘嗨,我在找我的士兵’,你和要找的人看起来没有任何关系,就算系统里有对方的信息,大概率你也会得到一个拒绝的答复。”

“况且——”

她深棕色的眼睛看着卡兰和朗,指了指无数盏亮起的灯。

“喀里库节即将到来,每年这时候阿拉穆特的戒严等级就会全面提升,现在又赶上科学院的事情,只会更加麻烦。如果找不到那家伙,我建议我们在拿到基因崩溃抑制剂后立刻离开,否则从后天开始,节日期间进出都会受到繁琐的审核。”

“他如果不想见我,压根不会让人找到。”

海因茨沉默着撕了一会饼,最终开口。

“那混蛋东西挺能东躲西藏的。”

深吸一口气,Ignis的指挥官甩甩头,将消沉的状态甩掉:“喀里库节是什么?”

这不怪他,联邦的教材里没有提。

“纪念最早一批先驱者定居于此的节日。”

奎里纳耸耸肩,将剩一半的麦饼泡进烩菜里蘸着吃。

“大概会持续三天,这三天阿拉穆特的宵禁完全开放。就是走上街,跳跳舞,围着城外的场地篝火吃吃喝喝一类的活动。之前老哈默拉允许女性在家族成员的陪伴下一同参加,笑死,我们根本没人想去。”

“他那批武装部队的成员搞过当街抓人的操作,直接把看中的女人拖回去结婚,受害人家属还遭到了围殴。现在倒是没这种事情发生,听说挺多年轻人喜欢聚在一起聊聊天,但是我已经离开这里太久,偶尔回来几次总也赶不上。”

不算友好的话题听得海因茨食不下咽。

“这……太过荒谬,面对公众的抢劫,像是野蛮人才会干的勾当。”

朗在向卡兰展示如何掰碎那些小饼、然后拌进烩菜中。

从未见过这种饮食方式的陛下看得相当认真,越坐越近,甚至在他掰大了的时候出声提醒。

有些可爱的举动令男人脸上不自觉地带上笑意,但说出口的话却显得平静而严肃:“联邦之前也干过一些荒唐事。帝国刚分裂的时候,因为首都星的毁灭、分裂战和异种潮汐的侵袭,人类迎来大减员时代,那时联邦为了鼓励生育提出了不少难以理解的政策。”

他将盘子推到卡兰面前,让对方检查作业一样仔细观察一份烩菜,并在自己的伴侣小小地嗅了嗅炖烂的羊肉和蔬菜时,笑容变得更大一些。

“他们向适龄的男女征收单身税,同时限制所有行业的从业女性人数,鼓励大部分人回归家庭。”

余光注意到海因茨的沉思,朗没什么特别的反应:“霍尔曼家族当然不担心这个,但是我的母亲在遇到我那流浪成性的父亲之前,差不多赶跑了十几批上门做思想工作的人员。”

他用叉子叉起一块蔬菜,轻轻地在卡兰唇上压一下,让对方抿到一点点酱汁。

现在他的伴侣不太掩饰那些小表情,在分辨感受片刻后,飞快地摇头拒绝,一边不动声色地往后退。

朗笑着将那块蔬菜吃掉,不再做任何尝试。

“当时她的决心很坚定,所以每年都会被罚款。不是说她拒绝婚姻,而是她拒绝稀里糊涂地将自己的人生当成某种阶段性游戏,为了一个不知所谓的限时目标赔上下半辈子。”

男人的眼神中带着点柔和的神色:“但是后来她遇到我的父亲,一见钟情,掉进爱河,不顾一切地放下稳定的生活追着对方跑了。”

记忆中温柔的女性笑眯眯地抱着他,坐在柔软的椅子上。

“他非常冷淡,非常神秘,在哪里都不会停留超过三个月,但也是个非常好的家伙。”

“发现我和他登上同一班飞船时,他气到满脸通红,骂不出脏话,却在下一个中转点强行拖着我前往办公窗口、命令我买票回去。如果不是他的身份不允许,我猜他当时甚至想要报警。”

“这种做法当然不对。”

当笑容渐渐淡去,女人的声音柔和而缓慢:“但我在超过四十岁的年龄遇到他,早已过了冲动的阶段。我跟随探险队前往过太多的深空地带,勘察那些形态奇异的遗迹残骸,所以我搞得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也有能力在任何阶段及时离开。”

她缓慢地抚摸幼子的脑袋,揉一揉那些乱七八糟翘向四面八方的黑发:“我和他都是漂泊的旅鸽、游荡的信天翁,永远走在迁徙的路上,从一颗星球到另一颗星球。而在遇到他的时候,我听见心底的声音说,‘就是这个人,我想要一个同样漂泊的旅伴’。”

“我们是游走在风中的飞鸟,只是机缘巧合下,一只遇到了另一只。所以就连巢窠也漂浮在海浪上。”

“最初我们没打算要个孩子。”

手指捏一捏幼子的脸颊,对方没有对这个话题避而不谈:“但是人生的规划总是会改变,在任何一个阶段都有可能产生新的想法。在你们到来之后,我们就像每一对笨拙的家长那样,学着如何做一个很好的父母。”

“因为我们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知道,他们是被爱着的。”

一只手摸了摸男人的眼睛。

卡兰不知何时凑过去,一本正经地亲了亲自己的人类。

这个悄悄的举动令朗笑出声,忍不住同自己的伴侣贴了贴。

而另一边的海因茨,则看着自己面前的盘子,持续性地陷入某种思考。

“人们说那是奉献。”

Ignis的指挥官说,他的眼眸垂落,看向虚无的焦点:“为了人类种群的延续和繁荣,总有一部分个体需要牺牲自己的利益,以保证文明得以前进。”

“上一辈的霍尔曼家主很支持这个理论,他认为人口减员不是什么好事。”

“海因茨。”

卡兰支着脸颊,因为靠近伴侣而带着点雀跃的神情,他的音调一如既往不疾不徐。

“人是不可以具有商品属性的。这样的事情对于霍尔曼家族而言无关痛痒,他们可以为所有后代缴纳几百辈子的罚款,但对于挣扎在生与死边界上的人来说,这种提议犹如绞索,并不比利亚姆法案好上多少。”

“你不能一边承认自由是每一个人与生俱来的权利,同时又在其中挑拣分类出三六九等,选择你所划定的一部分人进行牺牲,而让另一部分人坐享其成。”

“那样的自由并非自由,而是权力胁迫下的交易。”

“当自然环境适宜的时候,当遇到所爱的另一半的时候,生物会本能地繁衍生息。”

前任帝王的眼眸里含着笑,似乎从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动怒,情绪平稳到一个匪夷所思的境地。

“如果有太多人拒绝一件事,意味着外部条件不合适,又或者意味着某些沉默的愤怒无从述之于口。”

“也不全是倒霉事情。”

一直旁听着的奎里纳终于开口。

旅社后面是一片广阔的露台,很适合夜晚的用餐。它正对着延地面而上的灯火群,也能够很好地将微凉的风收入怀中,吹散白日里地表燥热的气息。

少女棕色的眼睛看着远方,看着她离开多年,却又总是会回来的故乡。

“喀里库节原本挺有意思的——如果不是老哈默拉这种混蛋在的话。有时候一些年轻的男女喜欢上彼此,就会悄悄委托家里的人前去询问。大部分女孩会带着她们的小花篮,如果同样喜欢对方,就从花篮里抓出一把送过去作为回答。”

她舒展自己的手臂,无拘无束地暴露在天空下。

“我们不被允许行走在大街上,不被允许接受教育,不被允许露出身体的部分。哪怕喜欢什么人也一样,一把鲜花是唯一被准许的回答。”

高高束起的马尾随着她的动作而摇晃。

“然后在结婚时,人们会用颜料混合着金泥,在新娘的手臂和脚踝上绘制相同的图案,用花朵制成的红泥作为装饰。”

“有时候我觉得那是一层又一层的枷锁,因为我见过太多哭泣的同龄人。”

奎里纳盘腿坐在椅子上,这本该是一个不可以被看见的动作,但现在变得无关紧要。

“不过偶尔也会有一些真心相爱的人,真正因为幸福而拥抱在一起。”

她没再对Ignis的指挥官挑刺,而是笑着敲一敲桌子。

“所以停止你那种钻牛角尖的行为——这世界上不是所有问题都要平等地分个黑白。如果坏的是政策和规定,那么总有一天它会消亡。”

那双大大的棕色眼睛看看海因茨,又看看卡兰的和朗。曾经的阿拉穆特绝对看不到牵在一起的男性,而现在这对恩爱狂魔同样坦然地坐在那里,透露出点令她牙酸的亲密气场。

这让奎里纳一边牙疼,一边流露出发自内心的快乐气息。

“别向它屈服,别害怕自己的想法变来变去,但也别去怀疑在那之下的一颗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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