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热切得失去了目的，只是“占为己有”本身。

怎样才能占有？

最好是冠冕堂皇的爱情。

凌初一是他看着长大的，即使过去了这么多年，有些事情也还是能看清楚。

他的小初一是从小在爱里长大的小孩，曾经被放在心尖上里的那种爱，现在他心底最深那块柔软都随着自己的不告而别和后来的一系列变故被挖空了，像孩子年少时丢了心爱的玩具，终其一生都在寻找。现在你得给他把那块缺口粘好了补回去，把他有的还给他，才能再跟他谈感情和未来。

“我撤回，小初一。”郑庭酒放开钳制他的那只手，“我是你哥。先生也走了，现在我就是你的家，永远不会变。”

“郑庭酒。”凌初一慌了一瞬，猛地攥紧他的手。

后面的话在喉咙眼艰难地卡了一下，对上郑庭酒仿佛注视孩子般包容又鼓励的目光，就像被丢进一团名为“愤怒”的催化剂，立马开闸泄洪般冲了出来。

“我都要！”

情绪出了口就又失了控——明明这一次外面没有下雨——可还是疯狂的，几乎是咬牙切齿的：“我刚才没跟你开玩笑。两种我都要！你是我哥，那是你欠我的，欠我的，现在你回来了……就得补给我，你得守着我照顾我只围着我一个人转，本来就应该这样，去你的狗屁独立！！”

“也不用你喜欢我，没关系，不用很久，至少让我感受一下。就算我逼你的，骗你的，你哄我的，补偿给我的——”

“反正我哥对我永远有求必应，我还就问你要了，你给不给？！”

“……”

郑庭酒心疼地摸了摸他的眼角。

眼睛都红了。

缜密的推断果然都是放屁，人类只能依靠直觉相爱，占有仿佛是一种天性。

“能。”

郑庭酒说。

一晚上心情起起落落落落起起，凌初一大脑终于宕机。

为什么不是“给”，也不是“不给”？

什么？

郑庭酒吻了上去。

三个月以来的试探、防备、冲突、期待……终于化进柔软的吻里。

像是一棵常青的蓝云杉等过漫长的冬，覆盖在身上的雪终于化进了泥土，然后它重新开始新的等待，等待它的小鸟回来。

吻得不深，嘴唇相接，温柔吮吸，能感受到在他吻上来的那一刻凌初一整个人都僵住了，紧闭的牙关就像这人紧绷的肌肉一样，无声表达它们的主人因为一个吻被抽空了理智。

片刻后，郑庭酒退开毫厘，右手按在凌初一的后颈，拇指和食指轻轻捻着一小块皮肤来回摩挲，像是安抚。

他垂下眼去看凌初一，笑意倏然爬上眉梢。

哦，原来还是会脸红的。

意料之外又意料之中的一个吻，比他想象得来得更早。郑庭酒捏了捏凌初一的耳垂，又在他嘴角亲了一下，才握紧凌初一的后颈控制住他的蠢蠢欲动，声音很低：“听我说。”

凌初一应声后郑庭酒才继续说：“说错了，我喜欢你……应该比你想的更早，也更多。不是因为发现你喜欢我，只是这个发现成了我的筹码，让我有勇气在今晚说出来。没有顺理成章，只有蓄谋已久。”

“那天在电话里那么说，也是因为喜欢你，我总得有个新的身份，才好光明正大跟你说喜欢。我的错，把你留在这里一个人长大，小初一，哥哥对不起。我想要你怪我，怕你轻易就原谅我，又怕你真的不理我——不过我不是想要你礼尚往来，是怕你伤心，更怕你伤害自己。能用我给你续着这点执念，小初一……是你给我的恩赐。”

“我没有那么自信，我是猜到你会过来，但这个猜测要赌上我所有等待的耐心，你挂我电话的不安，还有不去找你的自我说服……或许我只是想知道，比起秦典，这一次我可不可以留住你。”郑庭酒语速有些快，可能是热的，呼吸太热了，“又或者只是因为，我等了七年才重新抱到你……而一个月的时间，太长了。”

“我了解你，观察你，靠近你，找回你。”他的眼底燃起一簇灼人的火焰，烫得凌初一不由自主地想躲，却被人截住退路，他避无可避掉进那团火焰里，听见郑庭酒放慢语速，还是那副温温柔柔的语调，细腻如耳语：“我从来不吊着你，凌初一，你还想要什么其他明确的肯定，我都可以给你。”

良久。

凌初一的脸上是显而易见的震惊和空白，喃喃出声，声音轻得像一个在风里摇晃的泡泡，再轻一点就听不见，可再重一点就要碎成沫。

“郑庭酒？”

“是。”

“你是真的吗？”

郑庭酒碰了碰他的鼻尖：“可以摸，也可以摸到。”

凌初一恍惚伸手，握住了郑庭酒放在他后颈的右手。

凌初一的手心有些潮。

郑庭酒笑了起来。

说了太多话，喉咙干得像有人往里面塞了一个纸团，郑庭酒舔了一下同样发干的嘴唇，好脾气地把凌初一不知道跑去哪儿的注意力拉回来：“要做吗？现在就可以。不过家里没有什么工具……我带你出去买？”

凌初一瞳孔瞬间放大。

什么东西噼里啪啦炸了。

是他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