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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第 4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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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世洞内,赫然有另一个世界。

岑无妄抱着花焰,抬头仰望着两座巨石神像,若花焰此刻醒着,一眼便知雕刻正是关穆远和萧定一。

只是石像微微泛着青黑色,是苔衣的茎从石头深处长了出来,明应是神采奕奕的姿势与神情,却被渺小的青苔腐蚀,成了衰败的遗迹。

石像垂眸看着有些凄惨的二人,线条已被侵蚀的眼睛中,有说不尽的哀凉,只沉吟着对他们的怜悯。

“我等到她了。”岑无妄声音有些喑哑,又有些不知所措:“我还以为她在恨我,所以不愿意出现......”

“还好,还好......”

两声呢喃过后,岑无妄将另一半话藏在了心里,朝着关穆远的神像鞠了一躬,然后抱着花焰走进一副天下缩影图之中。

石像前,本应是荒凉贫瘠的泥土山石,此刻却聚集着山川湖泊、平原山丘,万景万物应有尽有,可不是天下缩影尽在于此。

只是地缝之中流的不是湖水,而是滚滚岩浆,映照得洞穴内诡异妖冶,充斥着死亡的压迫感。

岑无妄走到其中,到了一座小叶紫檀神龛面前,这神龛比所有景物高出一丈,与周围格格不入,有股立于天地间,在俯瞰众生的威严。

而神龛大殿中央,极为空旷,只摆放着一个美人榻。

榻上一女子,头戴银灰冠,主冠及两侧流苏上,皆点缀墨绿宝石,侧卧时一身墨纹白袍散开,如同一幅晕开的水墨画。她在榻而眠,睫毛纤长在眼下偷出小片阴影,可惜脸上没有血色,皮肤白皙到近乎透明。

即使如此,那人依然如传言那般,一张祸水脸让人目不转睛。

正是花焰。

不是她这个人,而是那具让无数阴阳家头疼不已的死躯。

“关主,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不是说去......”一直守在门口的琅王感受到岑无妄回来的动静,想进来询问他教训那边阴阳家的结果,结果看着岑无妄抱着一个陌生女子,愣在原地道:“你、你带一个死阴阳家来这里做什么?要毁尸灭迹的话,也没必要来这里吧?”

岑无妄充耳不闻,只一手抱着花焰,一手取下头上红簪丢在地上,簪子插在泥土上泛着妖冶的黑光,一闪一闪逐渐扩大变形,成了一只龙首蟒身似烛龙的妖物。

“你叫小火虫出来做什么?过往只有要为花焰招魂时,你才叫它出现啊,眼下哪里这种必要......我知道你着急,每过几天都要试一次才甘心,可这么做除了伤你的身子,没有任何用处,我们从长计议好不好,你还要不要留着命等花焰回来!”

琅王实在无奈,任他如何喋喋不休,岑无妄向来是不听他的,果然这次也不例外,四周一片静默,只有他口中的小火虫发出沉重的呼吸声。

琅王双手抱胸,气得耳朵从白发猛地立住,耳尖不耐烦的晃动两下,表示对岑无妄的不满,暗骂村里人说鳏夫难伺候,果然不假!

而琅王口中的小火虫,和“小”与“虫”都不沾边。它身躯粗约五尺,金瞳竖目,鳞甲曜日,只是静止在原地,便带着睥睨天下的威压,这姿态可谓与它的主人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可它见到岑无妄后,眼里的服从与敬意一览无遗,岑无妄一个眼神,它便从地上缓缓起身,乖巧地匍匐在主人面前,让岑无妄小心翼翼地花焰靠在自己的龙角上,听他叮嘱道:“你小心一些。”

小火虫见主人质疑自己的能力,喘着粗气哼唧了几声,可那声音粗壮雄厚,浑身上下又没有一点能与娇俏沾边的地方,不免让人恶寒。

岑无妄没有任何排斥,俯身摸了摸它的脑袋,它便惬意地眯了眯双眼,心满意足地驮着花焰慢慢游走道神龛旁。红得闪出黑光的鳞片摩擦着紫檀木而过,鳞片坚硬发出窸窣的摩擦声,但它行动轻缓,没有在神龛上留下一丝划痕。

岑无妄静静地看着这副画面,眼里倒影着一片鲜红,深处更是汹涌着难以言说的情绪。

他恍如隔世道:“她是花焰。”

琅王一愣,他和岑无妄相处那么多年,深知他虽然时不时会发几次疯,但是对花焰复生一事从来谨慎......

他顿时语塞,呼吸堵在胸腔,注意力全部放到了那个陌生的脸上。

那女子睡得深沉,他什么都看不出来,不住地重复道:“这人,她是花焰?她是花焰......”

小火虫亲昵地缠上神龛后,脑袋轻轻搭在重檐的屋顶上,眼睛缓缓闭上,四周随即陷入黑暗之中。

花焰知道自己昏迷了,她虽并未彻底晕厥过去,但也一直处于半梦半醒之中。

时而听到有人在耳边唤自己的名字,时而看到自己苦着个脸,在如斯堂被卫立心罚抄书,或者在无为关摆弄阵法,结果被失败后反噬的灵力打得龇牙咧嘴的画面。

那些封锁在深处的记忆,见主人放松警惕,悄摸摸地跑出来捉弄起了她,扰得她眉头紧锁,仿佛身体被什么东西缠紧,就快呼吸不过来。

直到花焰察觉出这大抵不是幻觉,确实是有东西缠上了她!

那是无数坚硬的鳞片,正缓慢地刮蹭着她的肌肤,带着湿漉漉的液体缠绕在她身躯上,给她留下一身粘腻。

“什么东西,敢戏弄起我了?”花焰皱眉想着,却感觉它越绞越紧,几乎是在试图将自己揉进它身体里。

花焰近乎喘不上气,不由拼命挣扎起来,除了热出了身薄汗,身上粘腻的感觉反而更重,而那家伙完全没有任何松动的迹象。

花焰很少有这样失控的感觉,每一次摩挲都像是挑衅,极限撩拨着她的神经,她气得咬紧了牙,眼角不知何时也不知为何,竟染上了浅浅的泪花。她凝神屏气,找准空隙将温热的手心抵在鳞片上,那东西好像未曾预料到花焰的触碰,静止在了原地。

花焰眼神一闪,使尽全力一掌拍了出去,紧接着全身一松,束缚感消消云散,花焰跌落在地,连忙紧惕着转身看了过去。

黑夜中一双巨大的黄金瞳张开,它面前摆着一张美人塌,榻上睡着的美人双眸紧闭,在金瞳的微光中美艳至妖,处处透露着怪异诡谲。

“谁将我的尸身保存得如此完整?”花焰看着那张熟悉的脸,明明应当是焚烧为灰烬的尸体,不仅完好无损,更是透出活人一样的气血。

花焰自嘲一笑,心道还能有谁呢,所有人都告诉过她,是谁这么些年将她留在身边。

所以岑无妄,你究竟要做什么呢?

花焰想起他说过的“算了”,像是对自己过往背叛的一概不究。

可她明明该罚该骂,为何岑无妄愿意这么轻飘淡写地翻篇揭过?

她实在不能理解这份原谅,但又害怕揣测出腌臜不堪的阴谋,脏了彼此重逢的第一份坦诚。

“花焰,难道不是你骗我在先?”

花焰瞳孔一缩,迅速转身,与岑无妄墨黑色的瞳眸四目相对,他眼底一片黝黯:“你还记得曾同我说,你是为何而来的无为关吗?”

“你说是因为我的......”

花焰来不及解释,或者她无从解释,只见他双手握住了自己的肩膀,眸子沉着寒意,将她往后一推,花焰猛地向后一坠,意识逐渐飘忽,再睁眼时,眼神定了定,四周已是檀木的墙壁与立柱,而上面刻满了招魂的符纹。

她嘴唇微微张开,急促地呼吸着空气,檀木香萦绕鼻尖,好一会儿终于回了些神,抬眸看清周围的景色,空旷的大堂没有多余的家具,大开的门外,一道虚影逐渐聚焦成了切切实实的人。

是岑无妄站在那里......漠然不动又带着侵略的眼神,正默默注视着自己。

花焰心中漏了一拍,慌乱涌上心头:看他哪里像是算了?果然方才他在引诱我放松警惕,他才不会对背叛者好好说话的。

花焰深吸一口气,连忙将心思藏了起来,瞄了眼不远处的两座神像,露出顽劣又无辜的笑意,道:“未成想你当着师祖的面,就把我这个叛徒领回师门了......是该说师父你心善呢,还是被我带坏得也要欺师灭祖起来?啧啧啧,你这该如何跟关穆远交代?我这做徒弟的,好像又让你为难了,这可怎么是好啊。”

花焰一边笑着,一边暗骂自己这番话简直嘻皮涎脸、厚颜无耻!

她明明为岑无妄还愿意救自己而有过动容,但又偏要一根筋地惹恼他,自作聪明地认为只要她讨了一顿死打,也许就能跟岑无妄了清恩怨了。

哪怕她最后灵力溃散,半死不活,她也全当自己咎由自取!

花焰静静等待着岑无妄的怒火滔天,可过了许久对面都没有动静,花焰皱起眉头,心想对面难道是个岑无妄模样的稻草人不成?

她先一步沉不住气,撑着胳膊从榻上起身,可身体不听使唤,手腕一软,整个人往前一倒,就要跌下卧榻,倏地一双宽大的手掌环了上来,几乎轻易地握住她整个腰身,将她举回榻上坐着,一道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轻声道:“即知有错,该想想如何还债了。”

花焰身体一僵,心道:还什么债?让你打一顿还不行吗?

花焰尚未来得及开口,有一道少年独有的清脆嗓音,夹杂着鬼哭狼嗷的哀伤,从远处飘到了她的面前。

少年郎面容凌厉,一头白发间竖着灰白色的狼耳,脖子上挂着弯月型的银锁项圈,灰黑杏纹的圆领袍一侧从肩到腰,挂了个灰白毛领,整个人看起来极有野性。

可他此刻声泪俱下,痛哭流涕,可偏咧着一张笑脸,模样同野性毫无瓜葛,甚至有些招人嫌弃。

花焰看着他伸开双手想自己奔跑而来,正思考如何避开这家伙,那少年的衣领已经被岑无妄抓住,岑无妄顺势向后一丢,那狼崽便被甩到了神龛之外。

少年知道自己是被嫌弃了,但并不死心,扒在门框上,朝着花焰哭得昏天黑地:“是我啊花焰!我是琅王!是你把我捡回家的,你不会就忘了我吧?你当初说要带着岑无妄出门历练,让我乖乖看家的!我真的一直在等你们回来,可我等了你好久,你在这里睡了十年,我已经能幻化成人形,你怎么才愿意回来见我!”

对于妖魔来说,十年不过弹指一挥间,但对于当时还是幼崽的琅王而已,十年或许就是他的一辈子。

花焰听着琅王字字泣泪,心中更加不是滋味。

而岑无妄还站在塌边,一言不发地看着自己,花焰将内疚和着苦水咽下,不由反思道:“债好像欠的还不少呢......我现在怎么那么像个抛夫弃子的渣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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