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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突然的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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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止于浅尝辄止,似是在她处能品到一点甜,更深入啄吮地要将这香醇的酒尝遍,她唇上还有泪迹,带一些苦涩的咸。

她紧攥着眼前人的臂,还半睁着一双眼,周遭一切皆寂,连要扑洒在人身上的雨也一瞬俱停,脑内是空白的,什么也捕捉不到,所有感官在这一刻异常迟缓,只能紧紧地抓着他的臂,她抵着人胸膛,使了力道推开。

原来雨还在下,风也未静,沈冽与她额抵着额,还喘着气,眷恋地抚上她唇角,她的手无力地抵在他胸膛上,那双沾着水汽的眼还一片茫然,他最怕这眸子,用带茧的指节拂拭去她眼角的泪渍,他蹭了蹭她的额,低声问她,“你到底喝了多少?”

她还是一片茫然,是酒的作用,也是他不知道是什么作用的丸药生了效,她渐觉脑袋沉重的不像是自己的脑子,压得她的双眼半闭不闭,“喝了……”她停顿了不知多久,明明在很努力地回想自己喝了多少酒,可脑海里竟像脱缰的野马般奔驰,“再喝完这一杯……还有三杯。”

他看向两罐子滚着的酒坛子,低低叹一口气,见她眼皮子越来越沉,应是方才的安神丸起了作用,他将人抱起,入了里屋。

此处装饰尤为简单,黑漆粗腿桌与灯挂椅,一柄石烛灯,罗汉床前摆设香几,脚踏旁一个坐墩。

她湿了一身,自是要置换去衣物,只是殷离自成为这许致远,身边没有女婢与长随服侍,她这女儿身的身份太危险,不是知根知底的人不能任用。

他沉声叫唤,“王二。”

早在庭院里头淋了一身雨的王二,兼将这二人情深深意绵绵的情景尽收眼中,多愁善感地混着雨水抹了把面的陆卓尔,二人听了叫唤,忙着进来,王二低声道,“郎君,人在来的路上了,只是……还要些时候。”

沈冽看向榻上双颊绯红的人,触及她手上,一片冰寒,他皱了眉头,怕人着风寒,下一秒便听见榻上的人难受地哼哼了一声,“娘亲,阿离冷。”

王二也急了,“我马上去寻人。”言罢便走出门去。

沈冽抚上她的额,还未生热,又怕她将要着了寒气,无需再思考,伸手要解开腰带,蓦得又想起后头的人,沉声道,“你转过去。”

这大冤种陆卓尔自是乖乖地将身子转过,非礼弗听,非礼勿视,他听见身后衣物的窸窣声,终是忍不住出口,“沈冽,若娶她的不是你,当真是天理难容。”

他这话有些闷闷的,也不知是受了谁的闷气,他想,许是与赵烨斗法这几年,缃阳人皆知,这陆郎君与皇太子对文惠公之女是情根深种,甚至大打出手,而他这冒牌货,受了这皇太子殿下许多闷气,到头来还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沈冽不顾这人的聒噪,将她道袍褪下,再是汗衫,层层解下,裸露出玉白的肤,直到触及她裹覆着胸口的布条。

他停滞一瞬,将结解去,布条散落,顷刻间便用衾被将人紧紧包裹着,露出的半边雪颈香肩,撩拨人心神,他将衾被拢紧,他不是柳下惠,这等场面很难自持,眼前人还无辜地昏睡,又低低一声,“娘亲。”

他一下又一下,小心翼翼地轻拍着她的背,像哄幼童,像他母亲曾做过的那样,轻声道,“阿离乖,睡通宵,糖一包,果一包……”

陆卓尔有感而发:“管他什么赵姬草鸡,你俩个就做了比翼鸳鸯,闲云野鹤,暮雪千山,任谁也寻不到的桃源去,”他端来药瓶,也递与沈冽,尤为认真地说道,“做不到,就不要来招惹她。让她做个小小知县,随她所欲便是了。”

沈冽滞住了身子,陆卓尔下一秒的话却另他面色瞬间黑沉,“届时自有我陆蝶仙好好照顾这友人|妻,你大可放心,就把庄妹妹交啊啊啊啊我开玩笑的!再不说了——”

*

殷离第二日醒来时,正头疼欲裂,她睁开千斤重的眼皮,正午的阳光已照在她面颊上了。

她揉了揉眼睛,头疼得像是一个傻子持着笨锯锯她脑袋一般,她捶了捶头,妄图以毒攻毒,然而头更疼了,没有起到丝毫作用。

此时她才发觉异常之处,自由,太自由了,一点都没有束缚的舒爽,她摸上胸脯,原来是未束胸,自然,谁大晚上束胸就寝啊,可她想起昨夜,昨夜喝得烂醉,她找了根绳来着,吊在树上熏腊肉,此刻却褪去了那一身湿衣,穿了身寝衣。

这影像太离谱,她又捶了捶自己脑袋,她这是宿醉后的反应,她清楚的很,只是问题在于,宿醉后的自己是如何褪去衣物,又穿上寝衣,再睡至榻上的?这些,都是她自己干的?

此时却闻见鼻尖一缕饭菜香。

好香,好……熟悉。

她站起身子,像是见了萝卜的驴一般往这香源走,直到她在厨院见到一个忙碌的身影。这身影用襻膊绑起了袖子,十指正择着菜,身量也比过去时高了几分,她捏了捏自己,以为这是在梦境,那疼痛告知她身处现世,她试探性地出声,“宝儿?”

眼前的人蓦然停滞了动作,单是转过头来的那一瞬,眼泪花子便涌出来了,她像头小兽般扑来,将殷离抱了个满怀,“娘子,娘子终于醒了!”

宝儿的话就如她不要钱的眼泪一般,啪嗒啪嗒掉到她耳边,“娘子……娘子睡了好久,宝儿都要吓坏了,好不容易找见的人,怎么瘦成这样……呜呜,宝儿若是早一点来就好了……”

殷离抚抚她的脑袋,好容易才将黏在身上的人扒拉开,“你如何找到我这一处的?”

宝儿擦眼泪,“是……是陆公子见了娘子在此,便致信老徐,要带了我来,娘子忘了么?昨儿你喝得烂醉,又被雨淋了个透,是……陆公子唤我来为你置换衣物的,呜呜,娘子竟在此处过得这样苦。”话音在喉咙里转了又转,从自家郎君转成了陆公子,她用抹眼泪掩饰自己的慌乱。

她这几日从缃阳赶来,昨夜夜半才到,昨夜雷雨轰鸣,她还怕娘子做噩梦,来时却见人一身酒气,心疼得不得了。

殷离擦去这爱哭鬼的眼泪,还要反过来安慰人自己过得很好,没有一点苦处,“他人呢,怎么未见他?”未曾想陆卓尔如此善解人意,他把宝儿带来,自是该好好谢一番。

宝儿如获大赦,“陆公子今早往外头去了,说往泽山上去,让我好好照管娘子。”

殷离有些头疼,她仔细回想着关于昨夜的一些细节,不禁暗恨自己当真是个三杯倒,定是在他面前闹了笑话。

也罢,不再去想这些有的没的,她看着这眼前还在哭哭啼啼的丫头,人是长了,性子是一点没变,她摸摸小丫头的脸,调笑人,“既来了,便没有走的道理,小娘子秀色可餐,又擅举炊,本官不如讨你做个续弦,如何?”

宝儿红了脸,嗔她一眼,“娘子——”

殷离捏她面颊,把话堵回去,“傻丫头,不该唤娘子了,该唤……夫君……”

宝儿脸已通红,又挠她痒痒,两人笑作一团。

只是她坐下又细细思索昨夜之事时,恍然间如一道白光劈泄入天灵盖,一些细细碎碎的画面浮现出来。

她哭得厉害,那人环抱了她,抚着她的发,安慰不止。

香几上是一把象牙扇子,应是陆卓尔遗留至此,她嘶了一声,一拍脑袋。

她不会做出什么出格之举了吧?

*

天水有一处曲水湾,东起东海,西入衡河,是往衡河的一道支流,衡河是勾通汉南与岭南的重要水路,这曲水湾虽不比晖县直连衡河的玉龙江开阔,水运却尤为安稳,因此湾少有猖獗的教匪和盐枭作祟,近几年随着天水的经济发展,曲水湾更是成为了对外货运的重要通道,由天水所产出的荔枝墨,粉笺纸,由连云县产出的生纱,以及出产的漕粮,上纳的茶课,源源不断地通过这条水路往外输送。

这一方水,也养活了众多承载货运的脚夫,河师水手,造船,采珠,网捕,天水百姓们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也过起了荤素搭配的小日子。往年来,天水诸多船户的船舶被官府强制募役,一些船户也被迫服役长达半年,或是把隘海道,或是运输官盐铁,不准商贩,逼得一些船户被迫低价卖船给官府,甚至逃至远海不复归,成为兴风作浪海盗。

许知县听闻此种强盗规约,拍案而起,手一挥,邸报一出,上头清楚明白地规定了不禁通商,只是出海需至天水县衙领批,船身尺寸以及出海各员工姓名户籍,船上所运输的货物,都要向县衙请批,出海文书的签发需收费,按船身大小及所运货物收不同水平的出海税,曲水湾进出及停泊期间要收港口使费,为方便交易,她又开鱼市,集中渔民贩卖新鲜鱼肉,自然,一旦有交易,便有商税。

至于运输官盐铁,则制定了合宜的价钱,购置船舶,广招海员,由天水县衙派发工钱,许以每日一百二十文工钱及带薪休沐的福利,与衙内各胥吏工款相同,且每日还有饭食补贴十五文。

至于番役,一概全免,自愿服役的渔船,官府可提供补助,例如修缮老旧渔船,或是休渔期提供补贴,或是降低出海税标准。

虽这些大大小小的费用收得也不少,然而比起以往的强制番役,不禁通商的法规,简直是把银钱直往渔民口袋里头塞,邸报一出,天水县衙的门槛都要被一群船户踩塌,宋廷未于曲水湾港口设立市舶司,许知县忙得焦头烂额,被迫设了舶房,邸报上招收专司,最好曾在官府任过职,入过科第,会判文,前前后后来了十来个,都是满口跑马车之辈,只是一日来了个端端正正人物,头戴方巾,自然是个相公,年纪三十有余,他拱手作揖,“在下左谦,字之佑,樊阳兴安县人士,听闻县官招揽贤才,来此一试。”

彼时殷离看了他那端正考究的字体,粲然一笑,“之佑兄,往后便是同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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