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捅都捅了,一下是杀,十下也是杀。你还指望动手的人心慈手软不成。”孟九安懒洋洋的嗓音里透着森森寒意,“若非她死,被人跑了可就得是自己亡了呀。”
顾桥一听侧过脸:“好像也是哦,干都干了。我懂了,要么不动手,要么快准狠,最好再来个斩草除根!”
孟九安:……
孟九安头疼地扶了扶额。看不出来,他家狗崽子还挺有当杀手的天赋,幸好脑子不太好使!
“少悟点歪理,好好做人。”
孟大人语重心长地教育崽子,可别给长歪咯!
“我哪不好好做人啦?”顾桥不服气地挺起胸膛,“小爷我奉公守法,还为百姓伸冤。妥妥的大好人!”
“是是是。”孟九安敷衍地点点头,把闹腾的小狗崽子往边上推推,怪挡道的。
等人闪一边待着去了才看向袁满问道:“满崽儿,你那头呢,翠玉轩可有什么说法?”
听到大人点自己名,原本还随意坐着的袁满不由自主地就挺直了腰背,一五一十地回话:“翠玉轩的楼师傅在镯子的内侧找到了印记,说是松亭县宝华楼出来的镯子。”
“至于簪子,上头没有印记。损坏的部分已经托楼师傅修了,工期大于三到七天。”
“松亭县?”顾桥挪到一旁坐下,“松亭县在哪儿呀,离我们平川远吗?”
“这镯子居然不是我们平川县的店铺卖的。那,那这无名尸不会也是外地人吧?来平川玩儿的?”
蒋春道:“不无可能。泰安寺香火旺盛,名气不小。远道而来的香客自然也不少。”
“又或者她就是本地人,只是镯子是在松亭县买的。”
“呵。”孟九安哼笑,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究竟是哪种情况,跑一趟不就知道了。”
“我记得松亭县是在我们平川县的西面吧?”
蒋春应是:“是在西面。松亭县和我们平川县是相邻的,骑马过去大约半日就能到。”
“倒是不远。”孟九安侧头说道:“春爷,这松亭县的衙门你可熟,是否有认识的人?”
蒋春一听就明白了这话里的意思:“大人是想请他们帮忙协查?”
孟九安扬起嘴角:“这要去别人的地盘上查案,总得和人家知会一声。否则就是去了那宝华楼,人家也未必肯给咱们查啊。”
“你们这身捕快服到了别家的地界,别人可未必肯认。”
“大人说的是。”
这话讲得在理,上别人的地界办案,于情于理都得和当地的衙门知会一声。若是有人陪着协查,肯定能方便不少。
蒋春双手抱臂回忆了一会儿,从记忆里头翻出点东西:“我记得老孙好像有个同窗在松亭县任职。他可能对那头比较熟。”
“主簿的同窗啊?”顾桥开口插话,指了指自己,“那我现在去把主簿叫来?”
孟九安微微扬首:“去吧。”
“好咧!小的这就给您去跑腿。”顾桥麻利起身,一溜烟儿跑出门去。那背影看着就很欢快,就是个活宝~
孟九安失笑,摇了摇头收回自己的目光。继续和袁满说话:“除了出处之外,翠玉轩的师傅还有看出点别的门道吗?”
“有。”袁满应声道:“大致上和之前鹤叔说的差不多。”
“楼师傅说这种款式镯子是七八年前的老款,打造起来比较麻烦,一般都是别人订了他们才开始做。费工费时,出货量不大,一共就流行了一年多。”
“七八年前……”孟九安敛下神色,搓揉了一下手指,“时间过去的有点久了,就算是定制,也未必还找得到当时的订货单子。”
“尽力而为吧。”
师徒俩对望一眼,纷纷应和:“是。”
说话间书房外又响起了一阵轻快的脚步声,顾桥带着孙文辅回来了。
“见过大人。”孙文辅跨进门后照例先行礼。
孟九安摆摆手:“主簿,私底下无需行礼。快坐吧。”
“哎。”
孙文辅坐下后开口道:“路上已经听小桥儿说了,大人是要去松亭县办案,需要找人协查是吗?”
“对。”孟九安微微颔首,“听春爷说主簿有个同窗在那头任职。那主簿可知道这松亭县令个性如何,好相处吗?”
孙文辅回道:“大人派人过去调查应当是无碍的。松亭县的这任县令名为周长川,已经年过半百,性子比较随和。”
“我那同窗名叫李执,如今也是主簿。一会儿我写一封书信道明缘由,随大人的协查公函一起带去松亭县衙,应当就万无一失了。”
“那就再好不过了。”
孟九安转头面向蒋春和袁满:“等主簿把信写完,春爷你就带着满崽儿过去跑一趟吧。赶路不必太急,若是事情办完赶不回来,就在那头歇一晚。”
师徒俩皆领命:“是,大人。”
正事吩咐完,孟九安便走到书桌旁写起了请人帮忙协查的公函,盖上公章后交给了蒋春。
另一边的孙文辅也快速写好了私信,一并交给蒋春。
东西都准备妥当,师徒俩去马厩牵了马儿即刻出发。
清风阵阵,马蹄声哒哒,官道两旁的树木不断往身后退去。
平川县到松亭县的官道修得挺好,路面夯实平整,马儿跑起来也快。
师徒俩一路飞驰,不到午时便到了松亭县城门口。
松亭县城的大小瞧着要比平川县城大上一圈,城墙高耸,进城的入口处有官兵站着检查过往行人。
师徒俩随波逐流跟着队伍排队。
轮到他们时,守城的官兵一见俩人是隔壁县衙的捕快,倒是挺热情。不仅放行的速度快了不少,还给他两指明了县衙的位置。
“多谢。”蒋春抱了抱拳,而后按着指示带着袁满往昌平街走去。距离不远,也就一刻钟的路程。
待到了县衙门口,蒋春三两步跨上台阶,把带来的私信和公函一并交给守门的衙役。
衙役一见是同行来办公事,赶紧先把人请进内堂小坐,之后便快步跑去后头找人了。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内堂外想起了脚步声,一前一后进来两人。
先跨进门的是个年过半百的老者。一头扎得齐整的头发已经花白,续着一把短短的胡子,面相柔和,瞧着是个好脾气的模样。
跟在他后头则是个三四十岁的中年人,一身靛蓝色的文人长袍衬得他整个人气质分外斯文。
师徒俩立时就把这两人和孙文辅说过的话对上了号。
蒋春上前两步行礼:“平川县衙捕头蒋春,见过周大人,见过李主簿。”
说罢又介绍了一下袁满:“这是我们县衙的捕快,袁满。”
袁满赶紧跟着行礼:“见过周大人,见过李主簿。”
“蒋捕头,袁捕快,快快免礼。”
周长川的性格果然如孙文辅所说的那般随和,一点架子都没有。叫两人免了礼后就喊人上茶上点心了。
“孟大人的公函本官已经瞧了,这协查的事情一会儿便有李主簿帮两位安排。在此期间,若两位有别的需求,也可一并告诉李主簿。若我们县衙能帮上忙,必定不推辞。”
蒋春拱手道谢:“多谢周大人。”
周长川摆了摆手:“哎,只是帮点小忙而已。”
两方人客气了几句,略微坐坐后便散了。
李执从外头招来个人,二十来岁的模样,穿着捕快服。他介绍道:“这是我们衙门的捕快汪顺,平常是负责巡查宝华楼所在的那片区域的,和那头比较熟。一会儿便由他陪同两位去宝华楼办事。”
汪顺生得一张正直脸,办事也挺利落。
理清了来龙去脉后,他一拱手道:“蒋捕头,那我们这便过去吧。”
蒋春点点头:“有劳了。”
“这边走。”
有了汪顺带路,师徒俩顿时松快了不少。
汪顺带着他们穿街走巷,边走边道:“宝华楼的铺面在金石街上,那边一整条街都是做金石玉器文玩古董生意的。他家的东家姓金,叫做金来福。”
“金老爷是个做金器的行家,有一手家传的好本事。经常会亲自在店里待客。”
“今天若是没意外的话,多半也能遇上。”
蒋春道:“若真遇上,那倒是方便了。”
有什么比店主本人更清楚自家店铺情况的呢。
汪顺点点头:“确实。”
三人走过几条长街后从一个小巷子里穿出,面前忽然便出现了一栋两层的古朴小楼。一块黑底金字的招牌明晃晃的挂着,上书三个大字——宝华楼。
一层的铺面大门左右洞开着,还没靠近就能看到里头有不少衣着华贵的富家子弟正在挑选金玉首饰。来来往往的伙计们各个巧舌如簧,只要有人点了一件首饰,下一刻他们就能滔滔不绝地介绍起来。
汪顺上前了几步,露面敲了敲门扉。
听到动静的伙计里立马便有个迎了上来:“汪捕快,您怎么来了,可是有事?”
汪顺一看,是个熟悉的,立马道:“是四喜啊。金老爷今天来铺子里了吗?或者,冯掌柜在不在?”
那叫四喜的伙计一听连连点头:“都在的。冯掌柜这会在雅间给陪客呢。我们东家刚用了午饭,在二楼休息。”
汪顺点点头,把蒋春师徒俩招到身边,介绍给四喜:“这是平川县衙的蒋捕头和袁捕快。我们有些事需要找一下金老爷或者冯掌柜。你帮我们去通报一声吧。”
“啊。成,小的这就去。您几位先上雅间坐坐。”
四喜虽然没搞懂怎么隔壁县的捕头捕快跑他们店里来了。但他是个机灵人,知道有句话叫做无事不登三宝殿。三个衙门的官爷上门,那肯定是有重要的事。
他赶紧快步就去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