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面上。
少年冷笑一声,张开双臂,手中的拐杖冲着屋里面飞来。
叶琪双手一推门板,霹雳声响,拐杖登时成了粉末,那面小鼓飞回少年手中。
少年闪腰再拍,鼓面碎裂,每一根丝绦如蛛丝一般舞开,带着银镖飞快袭来。
叶琪说“不好!”
苏韧将头一晃。哪知端长宁更快,他的紫金棍已挑起桌上那堆银钱,用力一挥。
几百片铜钱碎银,撞击那几十根飞镖,火花迸射,银星四溅。
一块碎片擦过苏韧耳边,他摸了摸,手上有点潮。
还有些碎片,飞进了老伙计头面眼睛,他惨叫尖利,滚做一团。
雷风也飞出去:“你跑不了!”
少年腾跃,手掌向后扬。一声爆炸,麻疯老妇骨肉粉碎,血雾弥漫,升起股火焰般的光芒。
叶琪回过神,少年已不见踪影。老掌柜呼号,那老伙计居然活活吓死了。
军营那边,登时火光冲天。几枚信号,冲上云霄。城中鬼哭狼嚎,乱成一团。
苏韧心想:真躲不住,到哪都能找到。对方有准备有埋伏,如是瓦剌国师,堪称有手段。
为了玄天引,人可疯狂至此?但皇帝又是何等人物……
军营喊杀震天。半个时辰之内,援军会来。可如果……
巷口有人吹起“呜呜”号角,叶琪说:“原来是四大鬼僧,终于碰面。”
话音刚落,对面屋脊上跳下四个状如彪虎的蒙面人。
叶琪亮出“久安刀”,端长宁举起紫金棍,二人背靠着站着,像是蓄势等待对方先发。
可对方刚动万分之一,端长宁左手中已射出把飞刀,刺入一人肩窝。
另有玄机,才能杀对方措手不及。
叶琪假意挥刀,一颗烟花从袖中升起,火舌陡然窜回,进攻者全沾上火苗。
叶琪哈哈:“兵不厌诈!”
四名鬼僧疾速退却。叶琪令大家将土墙推倒,覆盖木板家具,将小巷分隔。
他啐一口道:“他们会回来。我和亲兵守这里等小祝他们来会合。九弟十七弟,保护二哥出城!”
说话间,巷南有人叫道:“叶指挥!”
叶琪大叫:“在这,来!”
两股人马已到达这条巷子,一边是上百官军,一边是上百蒙面人。
几十根飞箭从北射来,叶琪身后人倒地。叶琪领人躲到柜台后,头也不回,说:“走!”
混乱之中,端长宁拉着苏韧,雷风背着瘫软的老掌柜,飞跑到亭子。
他们在喊杀声中下了石阶。苏韧推动铁门,可铁门纹丝不动。
他出了一身冷汗,观察后,对端长宁冷冷地说:“不行了。这门早被人焊死……”
端长宁查看后显几分失望,说:“是。”
雷风焦急地摇动老掌柜:“老儿,你动了什么手脚?”
老掌柜呼救,苏韧忙制止。老掌柜喘气说:“老朽能这么干,还等着你们今晚进来?”
苏韧心知:端雷二人担忧的,不是自身安危,而是怕自己没武功吃亏。
他镇静下来,扬起嘴角:“正好我难舍七弟,不如一同杀回前面。小时候算命的说我命大,死里也能逃生,不如再试试!”
端长宁犹豫。谁知老掌柜突然说:“其实……咳咳……虽然官家的地道死了,但我铺子里还有条八十年前太爷爷挖的私家密道。我们生意人嘛喜欢钱,偶尔偷藏几笔怡情。那个私库虽出不了城,但离你们想去的地方外不远。按理我死都不该说。但要看着你们几个后生死,也怪可惜了的。”
大家没成想还有这峰回路转,将信将疑,老掌柜蹒跚,把他们带到花丛后一座坟墓。
坟头上还摆着新鲜贡品,墓碑上刻着“贤妻陶金娘千古”,
老掌柜对雷风努嘴:“把墓碑拔了。”
雷风说:“得罪老太太。”
老掌柜道:“这块墓碑立了八十年,里面不可能有我老太婆!我家上溯(su)五代都没一个姓陶的。”
雷风依言抬起墓碑,里头中空,是土坑通道。端长宁打头阵,最后是雷风把墓碑拉上。
爬了一刻钟的功夫,来到一座满是柜子的地室。老掌柜累趴在地上,指个柜子说:“你们上去吧。我老太婆就在这葬,钱也都在这里。我有他们陪,死也瞑目啦。”
事不宜迟。苏韧等谢别老掌柜,从柜门后面的竿子,攀到地面,身处一座歇业的油坊。
苏韧取出怀中地图:“咱们过了这个院,上对面房顶,靠着城墙往南走个百多米……”
雷风冷不防撞上一扇门,只瞬间,有四五个黑衣人冲了院子。
端长宁混棒飞舞,密不透风。雷风横冲直撞,大刀乱砍。二人左右环绕苏韧。
苏韧也抽出长剑,不顾死活,扎向近身之人。宝剑削铁如泥,那几个人不知深浅,都不敢碰苏韧。
地上油滑,鲜血粘腻,苏韧不慎倒地,股骨刺痛,满手是血,他分不清是自己人还是敌人血。
一场鏖战,端长宁虽狼狈,衣衫尽破,但骨肉无损。
雷风肩膀挂了彩,端长宁点了他穴道。三人互相帮着,端长宁几乎提溜着苏韧上了房顶。
又有黑衣人冲进院子,苏韧听得真切,他们彼此说得瓦剌语。
端长宁抛下一纸团,院内熊熊燃烧,犹如结界,黑衣人一时无法靠前。
端长宁以棍探路,苏韧飞跑,雷风跟在其后。他们跑了一段,又有箭头飞来。
苏韧闪避,不顾一切大喊到:“小飞!”
只听口哨声响,城墙外面,小飞赶着几匹马带着几个扈从,沿城墙飞奔而来。
雷风率先跳下城墙。端长宁牵着苏韧,纵身一跃,正好落在凝露紫背上。
小飞甩过一根绳索,把苏端二人固定在马鞍之上,欢喜道:“二哥,你没骗我。”
不一会儿,凝露紫已往南跑到城门附近。
风沙已小,血月当空。山脚下烟尘,一目了然。大军鼓声,依稀可辨。
苏韧只希望他们再快一点,因为叶琪他们孤军奋战,能支撑多久谁都不知道。
朝廷想要瓮中捉鳖,不是让大伙在瓮里就让鳖咬死。
这时,一大群奔马和几十个武士从东面赶来,铁蹄碾过草地,喊杀声震耳欲聋。
为首人白马银刀,毫无惧色,飞驰入城。
苏韧大惊,因为——那救兵不是别人,竟是林镇和他手下人马。
小飞和端长宁对视一眼,紧跟林镇马队,往城门里冲去。
过不多久,大军终于赶到,于是乎。鸡鸣驿解围,顺理成章。
当霜月白驮着林镇叶琪,带着焦烟,同出鸡鸣驿城的那一刻,苏韧算是真信了“久安”“升平”两把宝刀的传说。
子夜时分,苏韧近于虚脱,精神却旺盛。他带着或伤或疲的大伙,歇在山坡营帐门口。
风沙已过。众人游目纵观,不禁心情疏放。
那天宇辽阔,山川险峻。月光火光,辉映长城。鸡鸣驿固然沧桑,实为众人心中新藏的印记。
小飞问苏韧:“所以,子夜根本不会有阿勒泰王子的人来了,因为宝物早已由冒海山送到了王子所在喇嘛寺。今日历险,我最想不到是林镇。他还是挺有胆子,不全是白眼狼。”
苏韧道:“凡世间出名的人,再被说得不堪,总有其长处在。也算天命使然,如风沙不封前路。他便不能转头救人危急。”
苏韧看着雷风,想起那个盛骨灰的将军罐。
雷风赞叹:“好酒。”他递给苏韧一个军医给他的酒葫芦。
苏韧微笑,喝一大口,点点头,把自己喝过的葫芦给小飞。
小飞喝了,雀跃传给端长宁,端无声品味,再传递到叶琪手中。
叶琪喝着,望了眼前方如血洗过般的林镇。他腿上有伤,取下腰间别的乌木酒壶,唤林镇说:“喝吧,都是一样的酒。”
林镇不推辞,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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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沙自关外来,比游子先到帝京。
帝京的春天,被风沙裹挟,难免七零八落。
唯蔡府之中,迥异人间。芳兰馥郁,玉堂留春。
侍女们抬着素手,轻放下绒毡风屏,以隔绝噪耳风声。
仆役们用羊毫细刷剔除着框槛及花窗间的沙粒。
蔡述独坐高楼顶上。他看完了密件,付之一笑。
他搁下‘一片镜(8)’,雍容倚在窗前,隔着双重水晶,俯瞰混沌世界。
蔡甜溜进来,捂耳朵踮脚,:“爹爹,风神好大威力!我弟弟百事不管,还在临摹《神策军碑》(9)。姑老太太心情不好,抱怨说这时节少有此大风,京城的日子,她老人家真熬不下去啦。”
蔡述弯腰,摸了下小女儿的头顶,叹惋道:
“只因……这个春天实在是太长了!”
(本章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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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愿大家国庆节快乐!
等到更新后,一连发现了好几个小错误。已修改。= =!。后文会随机更进。你我意想不到之时,可能就完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