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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第八十四章 「蝶花美人图·结局篇」(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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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也发现了真相吧,让我到此正是为了这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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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如依道:“在下曾研究过民间传言,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流传很广,非常多人在说的传闻,听来特别真实的,往往十分虚假。乍听很扯很不可思议的,却可能藏着真相。”

关于雪真之死的传言简直要扯开仙凡幽冥,织出一个新世界。

但扯来扯去,有一点,大部分故事都一致——

雪真是被褚英的如夫人杀掉的。

因为,这最合常理,最有可能。

合理或是因为符合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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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这样?”丁夫人嫣然一笑,“先生查案还真是天马行空,缥缈肆意。”

白如依拱手:“在下之推测确实全凭乱想,没有任何物证。此处更非公堂,大帅和府君无法以夫人此刻所言将你定罪。”

“我既已说出事实,无论身在何处,我都会这么说。”丁夫人仍十分平静道,“先父曾是县令,我对本朝律法亦知一二。”

白如依问:“如此,夫人之前为何一直隐瞒,当下才说出真相?”

莘夫人嘶嘶道:“即便是你做的,你也是为姓褚的办事,帮他解决麻烦。”

丁夫人再转向她:“我方才已言明,我对褚英或有情,但不足以让我为他顶罪帮他杀人。我让荇儿杀雪真纯粹为了我自己。”

莘夫人冷笑:“你觉得雪真抢了姓褚的对你的宠爱?你在为这狗男人争风吃醋!你一个无名无份依附男人一世的女子,只是围着褚英活,做什么都是因为他。”

丁夫人道:“我对雪真之恨,原由之一是她轻视我,与夫人方才所言相似的轻视。我那时深爱褚爷,想永远当他最爱的女人,却惹来旁人的嘲笑与戏耍。雪真利用我对付扈姑娘,我渐渐变得面目狰狞。我知道真正原因不在她,我心中本就藏着恶,雪真姑娘只是用一些手段轻易将我本有的恶引了出来。在船上,她被人揭穿时,我只觉得,我多年辛苦堆砌的,示以外人的一个壳瞬间碎了。

“这不是争风吃醋。我非常了解褚爷,之前有无数女人爬上过他的床,今后也会有无数的女人和他睡。他最爱的只有生意,分不出真心爱某一个女子。褚爷的身子与那张床榻没什么好争的,不会有赢家。我当时都没想到雪真和褚爷怎样的情形。我想的是,雪真接近我,利用我时,肯定在嘲笑我。她必觉得我蠢极了,轻易成为她的棋子枪矛。她只是一个卑贱的,不知道从哪条阴沟里爬出来的丫头,却真把自己当成仙女,觉得她可以掌控别人,而我又当真蠢到让这样一个卑贱丫头耍得团团转,完全依着她的摆布成了一个帮她达成图谋的丑角。

“我请雪真作法,行事再隐秘,其他夫人也肯定知晓一二。她们怎么看我,心里怎么笑?我不敢想。雪真被扒下伪装的时候,也是我一生颜面尽碎之时,其他夫人或不会说破,但我从那刻起,再无法在她们面前抬头做人,更无法继续待在我原本的位置。”

丁夫人又冷静地笑了笑。

“也可以说,雪真让我看清了自己。不知诸位觉得,我想雪真死,这个理由够不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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莘夫人盯着丁夫人,一时没有回答。

白如依问:“夫人说这是理由之一,那么,理由之二是什么?”

丁夫人再凝视白如依:“先生觉得还有别的缘故?”

白如依点头:“不错。夫人被雪真戏耍利用,颜面尽失,无法立足于褚帮主的侧室中,必有恨意,乃至想杀雪真,都说得通。但在下另有不解,夫人辅助褚帮主经营生意,定有可用之人,何必借荇儿之手,用如此狠毒醒目的方式杀死雪真?”

以丁夫人的势力,能让雪真无声无息消失,不留任何痕迹。

“夫人说,不在意褚帮主的身子暂时属于哪位女子,但对褚帮主的心,他的灵与魄仍是十分爱恋。雪真死得如此惨烈,惹出纷纷谣言,影响褚帮主的生意。夫人不是那种爱而不得便毁他之人,应该不想连累帮主。”

丁夫人又微笑着一叹:“先生真是好心,这时仍在替我找补,试图寻出我的善。褚英其实早已猜到是我杀了雪真,一直在帮我隐瞒。我偏不说真相,任他悬着不能完全确定的心,不得不护着我。先生说我不愿连累褚英,着实把我想得太好了。”

白如依拱拱手:“多谢夫人夸赞。在下看过几分卷宗,又查了查这块墓地,发现,雪真之死的最直接原因,不是情爱纠葛,不是她此前的欺诈行径。致她被杀的,与她在墓地的原由一样,是生意,是钱财利益。”

程柏道:“先生铺垫得够足了,请说正题吧。”

白如依又向程柏一揖:“多谢大帅提点,在下一不小心犯了写文常发的病。恕罪恕罪。简单说,雪真到这块墓地并非为了帮陆老爷做法事,更不是想跟陆老爷调情引褚帮主吃醋。雪真来此,乃因她和陆员外是同伙,二人合伙做戏。陆员外当年持有这块墓地一带的广阔地皮,他想抬地价,从中谋利,请雪真装神弄鬼,创造神异,把这块墓地变成风水宝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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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如依从怀里掏出一张图纸,展开,两个小兵上前举起图纸。白如依指向地图上的一处。

“这是一张明州城境图,诸位请看画黑圈的地方,即是我等当下所在之处。再看包着小黑圈的这个大蓝圈,多年前的户册明白记录,蓝圈中的土地,当时皆在精明的商界奇才陆老爷名下!

“在下略知微末风水皮毛,阴宅之风水宝地,势起绵延,极上风上水处可能只是某一小片,譬如图纸上这个小黑圈。但周围延展之地,风水皆佳,稍做调整搭配,亦甚贵旺,譬如这个大蓝圈。这块墓地,当年先有阴宅宝地的传闻,若再神异显现,宝气溢开,定引无数人抢购。此地空余已不多,便会有风水先生前来测看,告诉想买的人,附近的风水都极好,善加调用,可能比当前的这块还要好。这时提前买下地皮的陆老爷就能躺着数钱了,大蓝圈处,都会变成坟地。请诸位往蓝圈的北侧看,紧邻蓝圈,画着绿圈的地方,是何处呢?在下也查到了,是褚帮主的一处林场。褚帮主造船用的很多木材,都出自这片林场。”

史都尉问:“那又如何?”

白如依道:“船行,规矩很多。坟地里的木材造船不吉利,轻易不用。褚帮主的林场距这片墓地甚远,又有一处小丘阻隔,不犯忌讳。但若陆员外的风水宝地被争抢,褚帮主的林场很快会变成紧挨墓地。当年陆老爷的岳丈小舅子以及好友李员外,曹老爷,都在附近买了地,围着褚帮主的林场。”

褚英负手沉默。

莘夫人狠狠盯着他,喉咙中再发出嘶嘶声:“果然还是你。”

丁夫人道:“不是褚英,真的是我。”

莘夫人仿佛未曾听见,褚英亦保持沉默。

白如依道:“荇儿用异常狠毒的手法杀害雪真,是以雪真之死废掉陆老爷的谋划,风水宝地变成凶地,陆老爷囤的地砸在了手里,不知他不算高寿是否受了此事影响。”

白如依看向莘夫人。

“夫人不知道雪真与陆老爷合谋一事?”

莘夫人摇头:“她只说戏弄戏弄这几个老色狼,顺便赚点钱花。”

白如依感慨一叹。

“雪真死,墓地风水破,陆老爷赔钱,若有人研究户册,便会发现褚帮主保住林地,受益最大。丁夫人承认是自己指使荇儿所为,真褚帮主的贤内助也。夫人只爱褚帮主的心与灵魄,不在意他的身体,绝非虚言,实在豁达。夫人不执着于□□,开阔胸怀,不硬啃一棵树,自能笑赏葱葱翠林。那些幸运的小树中,有位姓杜的,看来颇得夫人欢心。他原是苦出身,给夫人护院,竟能在明州西郊购入一大片土地,其中有前朝的一处赏花台。而这片地,即在陆老爷的大蓝圈南侧。起楼阁,建林苑花圃,造清幽之境,附前朝典故诗文,实风雅也。明州乃江南文墨汇聚之处,若此境成,必骚客络绎,主人如得金溪银泉。”

丁夫人弯起眼角。

“先生真我知音。是啊,若建成了,定是一处风雅所在,岂是什么赌坊钉厂油布坊之类乌七八糟的可相提并论。可惜……”

白如依轻轻接过话:“可惜,当日陆老爷囤扩墓地,也将扩到夫人的园林附近,骚客们再不羁,坟头吟诗,碑间抚琴这种事,恐没几人能欣然为之。夫人和雪真着实孽缘深重,她让你失去在褚英身边的地位,又跑来跳大神坏你买卖。”

丁夫人道:“事不可一而再,再而三,她着实有些过了。她的婢女,啊,方才说,是她的亲妹妹,突然来找我,先对着我比划,又在纸上写字,问我,是不是雪真死了,我能放过她们这伙剩下的人,保她们平安。我先惊诧,觉得她们真有些玄虚本事,我正着恼呢,没确定要不要动手,她先找上门了。那哑巴姑娘说,她们一伙人都不喜欢雪真,雪真虚伪恶毒又能算计。说得太对了。我告诉她,她想要的,我可以答应,但她必须按我说的做。”

她一双美目饶有兴味地望着白如依。

“我说出了真相,不会反口抵赖。却有个困惑想请教先生——你请我过来,即认定我是凶手。否则只请褚英就好,不必非让我到场。当年,这片墓地若扩开,既连接褚爷的林场,又紧邻我买的地。我和褚英的嫌疑明明相同,为何你只觉得我是凶手,不怀疑褚英?果然,关键时刻,男人总是向着男人。”

白如依正色:“在下觉得凶手不是褚帮主,并非我们同是男子,我有意偏袒。我做此结论,是因雪真姑娘的最大目标始终是褚帮主,对她来说,最多的利益唯能从褚帮主处获得。褚帮主想废掉陆老爷的计划,只需略向雪真姑娘表露些许好感或诱之微利,雪真会立刻抛下陆老爷。他不必让雪真的同伙杀雪真。”

史都尉困惑插话:“即便褚英能轻易诱走雪真,陆某仍可找别人跳大神。而烧死雪真,则破了此地风水,一劳永逸,蛮划算嘛。”

白如依道:“褚帮主无需破此地风水,他只要把陆老爷手中的地买下来就行。令散户不敢买或不能买,把地价压在一定价格收入,陆老爷的一番作为反能成褚英之利。陆老爷和其亲友特意围着褚英的林场扩坟地,褚英不可能没发现,更不可能任其发展毫无对策。陆老爷等人此举,也是想引褚帮主来买,一同发财。”

精明的生意人总有多种盘算。敌友之间,随可变幻。

“褚帮主和陆老爷等人或早有接触,谈过此事。陆老爷认识雪真,褚帮主带雪真赴宴,席间有陆老爷。生意场上,把事做绝最不明智。雪真身故,此地半废,实下下策。褚帮主背上嫌疑,得不到太大利益,口碑损伤。而夫人——”

白如依轻叹一口气。

“夫人买地造园,花费不少。私房钱可能不够加入盘地竞争,夫人也不能同褚爷竞争。而除掉雪真,拔除一根扎心刺,废掉陆老爷的地,为褚帮主的林场扫去隐患,一箭数雕,着实高明。可惜夫人的园林没再接着造,伤了小树之心,令其黯然而去。”

丁夫人微笑:“漫山遍野都是树,别处亦可造新园。”

白如依道:“且,这处园林不再建,若事情败露,别人会以为夫人纯是为了褚帮主才杀雪真。一个痴情的女子,被男人的新欢算计,本打算含泪隐退,发现小妖精竟在算计夫君,遂为了护着夫君的产业将小妖精除掉,即便仍沾妒名,谁忍心骂这样的贤妇呢?夫君送她去衙门,亦得被人说一声无情。如此,就算褚爷猜到夫人杀了雪真,一念往日之情,二顾忌他人议论,也不会多追究。”

丁夫人又轻笑:“先生真是喜欢给所有人找补,按你的说法,竟是我委屈了褚爷?从古到今,多少英雄称枭雄?这点事都经不住,怎能立足江湖。”

莘夫人定定地看着丁夫人,已不知该说什么。

白如依再一次问:“夫人为何今日突然说出真相?”

丁夫人面容上露出一丝无奈:“都被先生请到这里了,还能不说么?且那荇儿太可恶。雪真并没有对不起她,她却对我说谎。当年我尚在犹豫,听她又说了些雪真做的恶事,才下定决心。我一般不做纯利己之事,一事成,多方获益,才值得。没想到又被骗了。又一个野丫头利用了我。我本觉得,当年杀她灭口,有些狠了。今日得知她的真面目,杀她竟是完全理所应当,简直替天行道呢,我要说出这件事,慰一慰人心。”

莘夫人睁大了眼,不敢置信地问:“你……你说什么?”

丁夫人道:“我说我杀了荇儿呀。”

白如依神色一敛:“夫人说你杀了荇儿,什么时候,如何动的手?”

丁夫人神色自若道:“她从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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