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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单元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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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西垂,黄昏的晚霞绚烂夺目,给裴听寂的轮廓勾勒出一层金边。

裴听寂垂眼,手指随意翻动手中的那份检举报告。纸张簌簌作响,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清晰。二十几页纸,暴露了与裴听琪有关的几位股东的蠢蠢欲动,他们主张裴听寂与赵逢春关联交易。

“查实了。”总助站在他旁边,扶了扶眼镜,汇报,“老裴总通过王霆、田野等人代持的股份,已经全部转到裴听琪名下。”

裴听寂轻笑一声,将检举报告往桌子上一扔,纸张划过桌面,在桌子边缘停下,将坠未坠。

“爷爷这是要压我了。”他抬眼,霞光映入眼里,却没有增添一丝温度。

“但这件事做的还是晚了。”

他将身体往椅背一靠,微微垂眼,“通知财务部,将裴听琪那边的账,一笔一笔,重新审计。”

下班,回到萧山别墅。

裴听寂推开门时,阿姨正蹲着,拿着长条毛毛虫形状玩具轻轻摇晃,试图逗Lucky和Jackpot。

“先生,”听到声音,阿姨立即起身,“这些日子这两只狗都不怎么有精神。我带它们检查过,是没问题。”

Lucky和Jackpot看见裴听寂回来,还是趴在原地,没像李净还在时那样,兴高采烈地围过来,发出兴奋的呜咽。

“饭吃的少了,也不拆家了...太奇怪了。”阿姨皱眉,又低头看了眼狗,疑惑地轻声嘀咕。

按照惯例,裴听寂回来后,阿姨就该离开。阿姨走到门边,与裴听寂告别,

看着阿姨合上门,裴听寂将外套搭在一边。走到两只狗面前。

两只狗仍然趴着,只是都抬眼,眼球向上,看裴听寂,眼神里隐隐约约有点委屈巴巴的意思。头搭在爪子上,尾巴敷衍地轻轻甩了一下,又落在地上。

裴听寂伸手,分别摸了摸它们的脑袋,手指捋过毛发,声音很低,“他不要你们。”

过了几秒,他又轻笑了一声,“也不要我。”

一周后,头条新闻爆出裴听琪涉及洗钱的消息。当众人对此议论纷纷时,紧接着有关于裴听琪的一段录音迅速席卷全网,“那批货的账做在新能源项目里。”

董事会会议室里,裴听寂坐在主座,长腿交叠,唇角上扬,“弟弟,”他的声音好像真带着兄长对不争气弟弟的慈爱了,“这可是犯罪。”

说完,他又用目光轻轻扫了扫其余人。会议室里鸦雀无声,还有几位董事的额头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

两个月后。碧山疗养院。

疗养院里都是单人病房,裴听寂推开顶层病房的门。

他站在逆光里,身形修长。躺在床上的老人虽然有些枯瘦,但却仍然面目威严,像是一只暮年的老虎, “爷爷,您辛苦一辈子了,该好好休息了。”

床上的老人阖着眼,不愿看他。

裴听寂不在意,“父亲就在隔壁,您们相互之间有个照应。”说着,他拿出手机,打开裴父房间的监控,裴父正在疯狂撞击服务人员,歇斯底里的嘶吼声通过扬声器传出来。

紧接着是医护人员的声音,“上镇定剂。”

床上老人紧闭的双眼微微颤动。

他熄屏,俯身,给裴老爷子掖了掖被角,“检方估计,弟弟可能要在监狱待35年。”

裴听寂转身离开。

时光飞逝,五月到来。陆宴州与云亦祯的婚礼如期而至。

大海是广袤无垠的,在终端与天际相连。红毯铺满甲板,到处都是鲜花点缀,被微冷海风吹拂,轻轻摇曳。

天气还是冷的,特别是在海面上。因此婚礼安排在温暖的观景餐厅。水晶吊灯璀璨,透过窗户玻璃能看见深蓝色海面。

宾客们盛装出席。女士们穿着风格各异的精致礼服,珠宝钻石闪亮;男士们大多西装革履。到处都是衣香鬓影浮动。侍者端着餐盘,身姿挺拔,在人群中穿梭。

陆宴州西装笔挺,眼角眉梢全是笑意,很温柔很专注地地看着婚纱曳地的云亦祯。

“恭喜。”裴听寂举杯祝贺,唇角微扬。

咽下酒时,他想起,当陆宴州宣布要与云亦祯结婚时,那个时候李净还在他身边。

高处不胜寒。他比谁都清楚,他永远确保不了他的身边是绝对安全的。

有许多媒体受邀参加这场婚礼,摄像机对准他们,闪光灯此起彼伏。

微博推送的弹窗跳出来时,李净正刚咽下一把药片,舌尖全是苦涩的药物气息。

他看了标题,思考了几秒钟,最终还是点进去。

#陆氏云氏大婚#的词条高居热搜首位。各种照片在网络上铺天盖地。

有云亦祯单人的婚纱照,白裙缀满碎钻;有新人接吻,陆宴州的手认真捧着云亦祯的后脑;有伴娘团,举着香槟大笑......李净挨着将照片放大,试图从背景板人海中找到裴听寂。

手指指尖开始发麻,但没有,都没有。

评论区很热闹,不断刷新着新的惊叹。

一拖鞋拍死小强:[天呐,这一对可以进娱乐圈了吧。]

蜜糖:[这婚纱看上去好贵好贵好贵。]

再睡五分钟:[门当户对的正确打开方式。]

纯情小野猫:[那枚钻戒够买下我们小县城了]

我爱写五三:[阶级果然固化了。]

......

李净熄灭屏幕,垂下眼睛,眼底全是失落,怎么一张照片也没有。

婚礼仪式结束,宾客四散。有人走向飘着精油香气的SPA区享受按摩,有人钻进筹码喧哗的赌场一掷千金。醉醺醺的江明秋搭上裴听寂的肩膀,口齿不清地约裴听寂去打台球。裴听寂微微侧身,摇头拒绝。

他回了舱房,随意扔下西装外套,扯开领带,又烦躁地扯开衬衫最上方的两颗纽扣。

裴听寂从吧台区小冰箱里取出一支酒,瓶身上覆着一层冷雾,指尖相触,是冰冷的。他启开酒,靠在吧台,直接对着瓶口怼了一口。

这酒很烈,刹那间,灼烧感在喉咙和胃炸开。

透过玻璃,能看见大海。天上有一轮明亮的月亮,海面上也有一轮同样明亮却在波浪中摇晃的月亮。

“和你在一起太危险了,抱歉,我不喜欢这种生活。”这句话又在他耳边清晰回荡。

酒瓶没拿稳,从手中滑落,碎片四溅。他透过窗户,又看了眼外面那轮月亮。

不知道是第几瓶酒了,裴听寂皱眉,感受到胃里翻江倒海,他踉跄着、弯腰对着垃圾桶吐了出来。

酒液中有血丝在飘荡。

———————

李净将染血的纸巾悄悄折好,确保血迹不会渗出,才扔进垃圾桶。他抬眼,看向正在修桌腿的宋迟。

细小的木尘在阳光下飞舞,宋迟坐在地上,专注地刨平因为修理而凸起的表面。他站起身,拍了拍工装裤上的木屑。

“哥,好了。”他朝李净笑笑,额头上有汗珠,神色中颇有几分求夸奖的意思。

这段时间的相处,使得李净与宋迟熟稔起来。

房间角落里,有只奶牛猫懒洋洋地做了个拉伸。它算是在这里安了家,很不怕人,总是爱围着人打转。

他们今天晚上吃烧烤。

李净看着宋迟挽起袖子,露出结实的小臂,熟练地将香料与鲜肉搅拌均匀,夸宋迟,“你看上去很擅长做饭。”

李净想要帮忙,但宋迟不让,

宋迟没抬头,拧开水龙头清洗铁签,“我从小父母离婚,跟着父亲生活。十二岁那年,父亲在工地出事,从塔吊坠下。赔偿款都被姑姑拿走,也给我断了学。”

铁签被清洗干净,宋迟把它们放到一边,擦了擦手上的水。

“但我想日子还是要过的,于是去学了手艺。从姑姑家离开,自此就一直自己做饭了。”

宋迟说这些往事,倒不是很伤心了。因为那些伤心的日日夜夜已经过去了,他的语气很平静,就像故事的主人公并不是自己一样,甚至轻笑了一声。

“同事朋友都说我做饭好吃呢。”

闻言,李净沉默了一下,最终轻声说,“嗯,小迟很棒。”

不幸的人总是各有自己的不幸。

天黑了,一盏灯被挂在梨树上,散发出暖黄的光辉,照亮了树下的一小方天地。

腌好的肉被串到铁签上,炭火也被点燃,铁签搭在烧烤炉。渐渐的,肉开始散发出香气,也有油脂滴落在炭上,滋滋作响。

“签子上面烫,要小心。”宋迟将一串刚烤好的肉递给李净。李净伸手去接,微凉的指尖无意碰到了宋迟的手。

刹那,宋迟强忍住要跳起来的冲动,像是被烫到一样猛然缩回手。他佯装镇定地转过身去翻动其他肉串,耳尖却悄悄泛红。

李净咬了一口,烤得很好,外焦里嫩,“很好吃。”他轻声说。

话音未落,就听见宋迟吸了一口冷气。铁签烫到了他的手指。

李净注意到了,放下手中的肉串,从房间里拿出创口贴,给宋迟贴上。

他看到了宋迟手上确实很多茧,再次想象了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该如何困难,才能长大成今天的模样,“这么多年,真的辛苦了。”

“我虽然名义上买下来这个房子,但因为不是本村集体成员,因此不能办理产权登记。如果你不介意我死在这很晦气,就把产权登记给你吧。”

“你一定要继续好好长大。”

宋迟猛然抬头,手指颤抖。李净的注意力却已经到翻墙归来的奶牛猫身上了。

奶牛猫外熟练又轻盈地跳过墙,走到李净身边,用脑袋来来回回蹭李净裤脚,尾巴尖摇摇晃晃,撒娇一般地喵喵叫。

李净垂眼看它,从烧烤签子上拆下一块,给它。

李净精神越来越不太好,断断续续的失眠在他眼底下积攒出浓重的青色。他只吃了一点,又忍耐不住地开始窝在椅子里打盹。

身形消瘦,仿佛随时就能被一阵风吹走。

宋迟轻手轻脚地收拾东西。突然看见垃圾桶里有一张被揉皱的纸,上面隐隐约约有字迹的样子。

宋迟知道自己不应该,但还是鬼使神差地捡了起来。

昏黄的灯光下,上面密密麻麻、反反复复都是三个字。有些字迹端正清晰,能看出主人的认真仔细;有些字迹潦草飘忽,像是在痛苦发作时颤抖着指尖写下。

他终于知道了那个人的名字。

等到李净醒来,宋迟笑着对李净说,“我走了。”

但他看着李净的灯光,在门外站了很久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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