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两人之间莫名其妙的氛围排挤,獬豸仰起头,默默往另一侧后退几步。
彳亍口巴。
你们聊,吾不听就是了。
獬豸感觉自己被形体影响了,心智居然变得这么幼稚。
涂良深吸一口气,抬眸看向近在咫尺的盛惟行,他几乎能看清对方眼中自己的倒影。
刚要说出口的话突然忘了,内心唾弃自己何时成了如此容易被皮相迷惑的妖,却又有个声音在心底小小的反驳——
可是这张脸确实长到自己心坎上了。
或许是因为这种样貌和气质的结合体妖界难寻产生的新鲜感,又或是某种心理或缺的影响,涂良不得不承认,在非正式会谈下,盛惟行的一举一动对自己有极大的干扰性。
这可不太妙……
涂良有些困窘地垂下眼眸,将脸撇到一边不去看对方,手撑住下巴往窗外看。
昨天被獬豸搓出缝的阵法已经完好如初,一切都平静安宁得如同普通的早晨,那些阴暗的存在似乎只是错觉。
阳光的色调已经带上了些许秋日即将到来冷意,可当它透过窗照进室内,依旧带着炙热的温度。
满是毛绒的地毯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柔软但不合时宜,那双裸露的脚踝上面青筋显眼,纤细脆弱。
涂良收敛好一点微妙的情绪,语气平淡如水:“你又想做什么。”
是陈述句,而非疑问。
盛惟行心头一跳,有些微小的情绪还没等到弥漫上心间,对上那双漂亮眼眸中的淡漠颜色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上次说的,还作数吗?”
“什么?”
盛惟行表情有些不大自然,叹了口气在涂良腿边席地坐下。
“拜师、学艺。”
盛惟行说的每一个字都极为缓慢,其中郑重的意味任谁都能听出来。
话音落下,他变化了一下盘腿的姿势,端正了坐姿。
“我现在还有机会捡个徐飞飞师弟的名额吗?”
盛惟行问这句话的时候自认为做好了接受任何答复的心理准备,却还是在涂良的沉默之中感到紧张和无措。
如果对方点头,自是皆大欢喜。
若是被拒绝……
那还能怎么办,再怎么死皮赖脸、软磨硬泡都得让对方松口。
可盛惟行没想到涂良给出的答复却是——
“现在我教不了你。”
盛惟行听到否定的答案时心沉了下去,不知何处来的风吹过指间有些微凉的感觉。
半晌后他才开口:“什么叫做…教不了我?”
“就是字面意思,”涂良回答得一板一眼,“你现在离筑基就差临门一脚,若是这个时候我横插一手,恐怕会拨乱你的经脉。于修行无异。”
“所以只要我筑基了就可以是吗?”盛惟行追问道。
涂良缓缓地摇头,却不去看对方。
“为什么?”
“能有为什么,”涂良轻笑一声,“你是人,我是妖修啊。”
“本源功法就大不相同,若你是张白纸,往上随便画些什么都好。可现在的情况不比从前,你既已经摸索到一个框架,应该去找人族的修士指点。”
盛惟行眉头微拧,直觉这段话哪里不大对劲。
“可徐飞飞……”
涂良懒洋洋地瞥了他一眼:“你见我手把手带他修炼过么?不过是教点小把戏而已,算不上什么正经师徒。”
为了防止盛惟行执意问下去,涂良随口提道:“对了、那个高贺,你确定他是跟你同一战线的吗?”
盛惟行沉默片刻,最终还是顺着涂良的意思转移话题。
“我曾经认为他是,后来发现他只是想保持一种中立状态罢了。”
“假的。”
涂良冷笑一声,对于盛惟行不认可的眼神只是摆了摆手指说道:“虽然不知道姓高的口中的白泽是唬你的还是真的,但他一定不是普通人。”
“你之前吃的那个橘子软糖里有一种名叫嘉果的上古异植,功效不算太强,却能使人食之不劳。其特殊的香气虽然寡淡,但若要掩盖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所以那颗软糖的添加剂味格外的明显。”
“高贺他就是有意要拿给你的,他需要你在特案六组帮他制衡其他特案小组。”涂良最终定论。
“好歹也是个高官,老狐狸了。绝对不只是为了公平而制衡其他特案小组,再加上你之前同我说,特案办的人大多知晓獬豸而不知白泽,那这隐瞒或是欺骗的动机就更可疑了。”
“他想要维持一个相对平衡的局面,或许是因为姓高的早早察觉到特案办有什么异常之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