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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雪夜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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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渍斑驳的塑料桌布上,凌元菁用竹签画出连绵的雪山轮廓:“十八岁生日那晚第一次梦见,我穿着红色羽绒服站在雪地里,像是在等谁。”竹签“咔”地折断在峰顶,“可是每次快要等到的时候,雪崩就来了。”

陈妤妤的烤玉米僵在嘴边,糖霜簌簌落在她新买的JK裙上:“等等!你是说连续剧式的梦?还自带灾难片特效?”

“更可怕的是,”凌元菁蘸着辣椒油在雪山旁画了个人形,“今天弹琴时看到的那个高老师,和梦里的人……推眼镜的动作一模一样。”

她食指抵住自己鼻梁,无名指微微蜷起,“就像这样。”

陈妤妤突然夺过她的手机,飞快输入“心理学重复梦境”。

屏幕蓝光映得她表情肃穆:“弗洛伊德说反复梦境是潜意识在......”

“不是心理问题。”凌元菁按住她的手,“他那双眼睛,我在梦里见过,一模一样。”

邻桌突然爆发出哄笑,几个男生举着啤酒瓶撞在一起。

玻璃碎裂声中,陈妤妤猛地抓住凌元菁的手腕:“快看门口!”

高郁憬正站在大排档的彩灯下,深灰西装与油腻的塑料桌椅格格不入。

金丝眼镜的冷光压不住那双琥珀色瞳孔,仿佛阳光穿透冰层时折射的暖调。

他抬手推眼镜时,蓝宝石蝴蝶胸针在霓虹中闪过一线光芒。

“他无名指有颗痣!”陈妤妤掐得凌元菁生疼,“和你画的一模一样!我5.0的视力可不是吹的。”

凌元菁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终于明白梦中为何总看不清对方的脸。

每当那人要转身时,风雪就会模糊他的五官,只留下无名指上那颗痣,像雪地里唯一的坐标。

回宿舍的路上,陈妤妤把易拉罐捏得噼啪作响:“科学解释不通的话,就只剩两种可能了,”她突然转身倒退着走路,“要么你被外星人植入了记忆,要么...”路灯在她身后炸开一团光晕,“你们上辈子爱得惊天动地!”

凌元菁笑不出来。

她摸到口袋里的黄铜钥匙,齿痕正硌着掌心。

路过琴房时,她鬼使神差地抬头,顶楼那扇窗透着微光,隐约有人影站在钢琴旁。

手机突然震动,文学社的邮件提醒跳出来:

“明早9点与指导老师高郁憬面谈《雪夜来信》修改事宜”

夜风卷起落叶,一只蓝蝴蝶掠过公告栏上高郁憬的教师简介照,翅尖扫过“研究方向”一栏的烫金字——

“文学与记忆的互文性研究”

高郁憬第一次梦见雪山时,是在父亲逝世周年祭。

灰烬燃烧过后的苦涩还留在鼻尖,午夜被刺骨寒意惊醒。

梦里他跪在雪地里,掌心贴着一块冰凉的墓碑,碑文被积雪覆盖,只露出半个“元”字。醒来时空调显示26度,冷汗却浸透了丝绸睡衣。

起初他以为是压力所致。

直到三个月后同样的梦境再现,这次他手里攥着条天蓝色围巾,线头处歪歪扭扭绣着蝴蝶,雪地上散落着被血染红的稿纸,上面写满“对不起”。

他开始记录每个细节:围巾的针法、稿纸的印花、墓碑的裂纹。

咨询过三位心理医生,脑部CT扫描毫无异常,最终在图书馆尘封的《濒死体验研究》里读到一句话:“重复性梦境可能是前世记忆的脉冲。”

高郁憬的研究方向从此偏移,他根据梦里的线索应聘了延林大学。

他在“文学与记忆”的课题里夹带私货,分析《追忆似水年华》时重点标注“玛德莱娜小蛋糕”的象征意义;讲解博尔赫斯的《小径分岔的花园》时,反复强调“时间循环的创伤性再现”。

入职后最疯狂的那半年,他翻遍近十年所有学生档案,寻找名字带“元”字的女生。

主治医师指着他的梦境笔记,“承认吧,你需要一个比现实更浪漫的悲剧来解释孤独。”

他烧掉了所有资料,却在灰烬中发现烧不化的蓝玻璃碎片。

后来才知道,那是凌元菁十六岁那年摔碎的水晶镇纸。

大一新生开学后的某天夜晚,高郁憬在梧桐大道上听见《月光》。

琴声从老琴房的排气窗飘出来,错了一个降调,却让他心脏骤停,和梦里雪崩前的旋律一模一样。

他几乎是用跑的冲过去,却在门口撞见凌元菁。

少女抱着琴谱低头疾走,发梢掠过他西装袖口时,空调的冷气混着橘柚气息扑面而来。

他僵在原地,直到琴房管理员嘀咕:“这届新生真怪,非要弹德彪西配肖邦......”

当晚他调出新生档案,鼠标滚轮停在那张证件照上:女孩对着镜头微笑,眼下有颗淡褐小痣,和他烧毁的梦境笔记里,自己画的泪痣位置分毫不差。

《雪夜来信》的投稿躺在邮箱里,像一封挑战书。

高郁憬用研究学术诈骗的严谨态度解剖这篇小说:

第三段描写男主无名指抵镜框的习惯——他今早刚做过这个动作;

第七段提到的雪山坐标——与他谷歌地图标记的经纬度重合;

第十四段血染的蓝围巾——他上周在老家阁楼找到的民国旧物。

最可怕的是末尾那句:“你教我用函数计算世界,却不敢算一次爱你的概率。”

这是他梦中反复出现的呓语。

他在此刻确信,凌元菁就是梦里的人,而且和他一样,正在做着相同又重复的梦。

可等看完了凌元菁的资料又发现,十九岁,中文系新生,喜欢写作,钢琴十级,父母健在,家庭幸福。

没有任何理由,会和他有过交集。

但为什么,他总觉得,自己曾经弄丢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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