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穿过聆听唱诗的人群，在圣洁的吟唱中，助理进入密闭告解室。
告解室有聆听者值班，单向通道，羔羊无法进入聆听者的世界，而聆听者只能从另一扇反锁着的门离开。
助理牵制值班的聆听者，皮脸撬锁，咔哒一声，三人悄悄走过有着聆听者的门，输入密码，顺利抵达聆听者办公区。
“怎么还有人！？”
见到办公区内的蓝白背影，望潮一惊，随即压下情绪，小声道：“你确定情报没错？该不会故意放假消息引我们上钩？”
皮脸也不确定，皱着眉，犹豫道：“消息都交叉验证过，不太可能出错。”
“直接上？”
望潮跃跃欲试，藏在长袍比出手刀下挥：“反正你也说好里应外合，帮安保聆听者打晕他……”
艾拉问：“动手吗？”
三人面面相觑，如果现在动手，也许会直接惊动钟楼上的人，最后被锁在这儿，瓮中捉鳖。
“上！”
皮脸坚定道：“要是不试，也许我们的任务就卡在这了。无论如何，先试试！你吸引注意，我打晕他。”
“好。”
望潮点头应下，边缓步上前。他越靠越近，小心翼翼，神经紧绷着，等待面前之人转身。
不对！
望潮的脚步忽然停下。
他看见了门上倒映着的人影正面，面庞笼在长袍阴影下，双手收在身前，但搭着的手上拿着枪！
身后，转移到视线盲区的两人也发现了异样，艾拉焦急发信，望潮手上腕表内侧微微震动，提醒着他有新消息。
深呼吸。
望潮提醒自己，他尽力压下狂跳心脏，头脑飞速运转，很快便发现了异常。
如果面前之人来自神降派，为什么要面对入口？他防备的，不应该是告解室入口吗？而且，开门有动静，他难道一点好奇心都没有吗？
难道……
望潮故意踩出脚步，逐渐逼近，深吸一口气，抱怨问道：“怎么了？傻傻站在这儿？今天人也太多了，累死我了。”
门上倒影放下一只手，稍稍侧过身，宽大的帽檐遮住大半张脸，而右手垂落，枪被挡在长袍后。
那人含糊道：“我有东西向传道者大人递交，临时拜访，传道者大人有事忙碌……”
望潮手腕内侧不住震动，他飞快抬手，看了一眼，下一秒——
“周斯斯？”
面前人含糊话语戛然而止，望潮能看到他举枪微微颤抖的手，那人抬头，门上赫然映出周斯斯的脸！
望潮摘下兜帽，松了一口气，探头瞥了一眼安保室，乐道：“看来马修在上边？”
周斯斯终于听出他的声音，无奈转身，放下枪：“你也今天行动？另外，刚刚你怎么认出我的？”
藏着的皮脸与艾拉显出身形，走上前，艾拉得意道：“毕竟我是仿生人，能辨别声纹。”
“既然你在这，那我们就上去了。”
望潮道：“上边情况还好吧？几个人？”
自从望潮把眼镜分享给他，周斯斯对他的态度就有所好转，回道：“就马修。”
皮脸有些惊诧：“就他一个人？”
周斯斯：“上午钟塔里没人。”
羔羊听唱诗，受洗者维持秩序，聆听者在门口举行教义宣讲，而传道者和殉道者前往总部开会。皮脸有今日值班安保聆听者的把柄，马修同样也有，先一步行动，窃取传道者的瞳纹，威胁聆听者，并得到了传道者与殉道者今日开会的消息。
“那我们先上去了。”
皮脸道：“艾拉，走吧。”
两人进入一楼安保室，沿着墙角台阶而上，皮脸走在前，而艾拉跟在她身后。
钟塔内部台阶螺旋，一圈又一圈，盘旋而上，陈旧的石头阶梯边角圆润。侧边的墙上，每隔一圈便开了一个小窗，玻璃色彩斑斓，无数线条从最中间的眼睛延伸，光线从外部照射，在昏暗的钟塔里，像是注视着凡人的神之眼。
艾拉有些害怕，微微向内侧靠去。
塔虽然不高，可毕竟不是直线运动，绕着台阶行走，两人足足花了十分钟，才走到位于塔尖的传道者办公室。
“你们也来了？”
头顶，马修听见动静，走到楼梯边，向下问道。
顶上是殉道者办公室，只能通过传道者办公室中央的楼梯抵达，而上面装着单向玻璃，能将楼下看得一清二楚。
他顺势道：“正好，我只找了殉道者的办公室，你们再找找楼下的线索。”
为了安全，神降派将资料放置于教堂内的专用主机，分部存储，使用专属内网交流，也因此，难以通过技术手段黑入获取，只能由他们亲自前来窃取。
皮脸和艾拉上楼，楼下，望潮和周斯斯聊道：“把柄是什么？”
周斯斯：“他和楼上传道者的对象有奸情，两个都是。”
“等等？”
望潮仔细回想：“楼上的传道者不是一男一女吗？”
周斯斯：“对，所以他实现了一夫一妻制。”
望潮：“……那确实会被威胁到。”
楼上三个人，他给两个人带了绿帽，就算坚守职责不背叛，也难保以后工作——要么埋着炸弹以后炸，要么现在就炸，钟塔下的聆听者选择前者。
两人正聊着，手上腕表紧急震动，皮脸助理发来消息：“有人来了！”
望潮与周斯斯迅速交换意见，一人替代安保坐在门后，一人悄悄藏到办公室。
从羔羊告解室到聆听者办公室有一段距离，望潮静静蹲在办公桌下，等待来人。
咔的一声。
门开了。
长袍路过望潮藏身之所，径直走向钟塔方向，望潮瞬间意识不妙。
钟塔上的人回来了！
——而马修、皮脸以及艾拉，他们都还在楼上！
望潮悄悄握紧枪。
哒。
哒。
哒。
脚步终于停下，望潮听见周斯斯压着嗓子的声音：“大人，您回来了。”
“嗯。”
滴的一声，瞳纹检测通过。
怎么办？
望潮额上直冒冷汗。
钟塔结构狭小，除了中间垂直的攀爬架，内部只有楼梯，如果三人想要离开，就必定会撞见上去的人。只要稍一迟疑，这人就能立即呼叫警卫，而从楼上下来将花费极长时间，他们都会被堵在这儿！
艾拉发来消息：我们躲在传道者办公室，要是真的被发现，就只能动手了，你们先走！
见状，望潮不再犹豫，起身上膛，大步走向瞳纹门，在周斯斯惊诧的眼神中，抬手，开枪。
嗤！
子弹从消声手枪中发出，正中传道者头颅！
头颅碎成几大块，骨头碎片掉落在地，血液徐徐流出，蔓延一地。可怜的家伙听见动静，还没来得及转身，就在无知无觉中死亡。
周斯斯抓紧时间通知钟塔上的几人下来，对于望潮的果决，他有些出乎意料：“我还以为你不敢杀人。”
望潮瞥了地上尸体一眼，无奈道：“现在可是你死我活的情况。”
艾拉走在前，第一个从钟塔下来，见到门口的尸体，差点踩空台阶。
死人，从未见过的尸体，就这样近距离地与她相撞，明明几分钟前还活着的人，却就这样死去，艾拉感到莫名的颤栗——直到真正面对尸体，她才认识到这次任务的危险。
但她看见门口的望潮，瞬间压下了心中不适，连忙冲到望潮身边：“你没受伤吧？”
望潮揉揉她的脑袋，骄傲道：“毫发无损！”
马修绕过地上尸体，看见望潮手中枪，明白是他动的手，异样地望了望潮一眼。
他也曾杀过人，见过尸体，可自己杀人和旁观尸体的感受是不一样的。
原以为望潮就是个胆小鬼，可从进门到杀人，这么短的时间，望潮竟果断下手，干脆利落。更重要的是，这家伙完全没有自己杀了人的意识，被崩了脑袋的尸体就躺在那里，他看都不看一眼，也没着急离开，只顾着和那个小仿生人聊天。
这个家伙……
看来过去自己真的太小看他了。
唱诗活动已至结尾，聆听者三三两两往回走，四人混在来回的人群中，都是白底蓝边教袍，悄悄离开教堂。
马修的人提前规划过路线，沿着没有监控的道路行走，脱下教袍，进入私密咖啡厅。
“找到什么了？”
望潮问：“有神降派偷p液的证据吗？”
办公室内没能找到p液，马修只复制了殉道者的数据，但幸好有皮脸和艾拉相助，三人将传道者的数据全都复制，但还没来得及看。
来自卡拉维基公司的专业仿生人飞速查看数据，五分钟后，阅读完所有文件，总结出可疑内容。根据聊天记录，前些天有一大笔p液从这里转移到总部，而剩下的p液则被运往州内各地。
“所以我们还得再去总部？”
艾拉问。
马修：“目前看来是这样的，不知道是否能够恢复聊天记录，这样就能确认这就是我们要找的p液。”
仿生人微笑：“可以的。临时文件并未被完全清除，”
艾拉兴奋握拳：“来吧！”
众人焦灼等待数据恢复结果，十分钟后，仿生人睁开眼，微笑着：“恭喜各位，聊天记录显示，卡拉维基公司丢失的p液确实被神降派所拥有。丢失的p液在途中便分散运输，约四分之一的p液存储于此，并在四天前转运至总部。”
“好耶！”
艾拉高兴地拉起望潮，后者正在喝柠檬茶，猛地差点把吸管怼进鼻孔。
“那就不用冒险了？”
望潮最关心的是这个，他擦干脸上柠檬茶：“可以回去结束任务了？”
皮脸道：“当然。今天是第七天，咱们下午走晚上到正好赶上总结。”
她难得显露出亲近之意，拍拍望潮肩膀：“等这次任务保密结束，你们事务所的口碑肯定能回升！”
七天查出失窃案真相，无论如何，这个成就足以洗清论坛所有污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