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夫人，殿下若是不行，我可以。”

自荐信。

写的是缠绵的妖文，字迹连丝带勾，仿佛在诉说着什么暧昧之意。

十七觉得好笑，对着光捏着那张纸又仔细看了看，心情愉悦地勾起了唇角，慢慢悠悠将它收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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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花台中毕竟还是传出去了一些的传闻。

却并不都是坏话。

外人都说二殿下得了一个小美人，极尽宠爱，每天窝在一起，已经到了有意抬举为正妻的地步。

但小美人泼辣娇贵，一言不合就动手，二殿下因此吃了不少挠。

传言有真有假，很多事口口相传时就逐渐不真实了。

不过，指甲对于十七来说，确实算是防身的武器。

他磨着指甲看众人端上来礼物，一眼扫过去尽是些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倒是极配些花瓶美人……

他抬眸：“做什么的？”

妖侍嘿嘿一笑：“贿赂您的。”

十七：“？”

妖侍低声说：“如今谁不知道您最得殿下宠爱，我们殿下位高权重，铜花道好多大人有些难事，都盼着您能吹个枕边风呢。”

十七回味了一下，忽而笑了：“原来是求我办事的。”

妖侍：“那您……”

十七将头一拧，吹了吹指甲：“不要。”

妖侍惊讶。

“不要？”妖侍没想到他会这么说，那些东西送进来都是有油水捞的，他原以为一点小事，十七没有拒绝的理由，谁知他竟然说不要……

他有些为难了，若是如此，自己收的那些礼该怎么办？吐出去又舍不得。

十七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心思。

“凡俗之物，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他们拿这个送过来，就是瞧不起我。”他哂笑：“……我亦不屑于与俗人打什么交道。”

妖侍一呆，随即立马低下头去，不敢多看一眼。

“从哪里来的回哪里去罢。”

妖侍听见声音混杂着脚步声，忽远忽近，木匣一个接着一个的关上：“别怪我不近人情啊……我也不过一只金丝雀，殿下让做什么就做什么，我是万万不敢拿这种事去惹他生气的。”

脚步声又靠近过来。

一只手突然落在了妖侍的下巴上，将其微微挑起。

他看见面前美人执扇，半张美丽的脸被挡住，只露出一双笑意盈盈的眼。

“……你会帮我回好话的罢？”十七挑起秀气的眉，眼睛又圆又大：“诸君，我好了，你们才能好啊。”

那纤细的手指一松，他转身，带着人走了。

妖侍站在原地，一愣一愣的。

沉稳的木匣封印了珠光宝气，在一片噤声中，他沉吟回神，吩咐着那些妖族人将这些东西全抱上，准备打道送回去。

就凭着十七那张脸，想要的什么得不到？只怕是天上的星星都有人愿意为他摘下来，这些财物确实不算什么，也不值得他张嘴和雪鸾提——撒个娇，殿下立马就叫人捧上来了。

东西物归原主，那些妖族人无一例外都很惊讶，有的还以为是自己给得不够多，想强行拉着妖侍多塞一些进去，但全都被拒绝了，就连一开始的贿赂也还了回去。

妖侍：“我们小夫人不是那种俗气的人物，也不敢收取这样的贿赂，大人还是请回罢。”

那妖族人：“不敢？有利可图便是传统，他不敢？”

妖侍微笑，低声：“据说小夫人去过人域，也见过大世面，毕竟还是与这边有些不同的……我不妨给大人提个醒——即使是美人如云的铜花台，小夫人也能称得上是个厉害的，不知您可见过他？铜花台中万株般若花，不及人家一根头发。”

妖族人皱眉：“你是说……”

妖侍一拱手：“我们小夫人与殿下是一条心，大人，言尽于此。”

他带着人走了。

那妖族人回味了一番他的话，忽然舒展眉头，惊喜的“呀”了一声。

一条心……他与殿下一条心，那殿下不就是与他一条心了么？

说什么不敢，说什么不是俗气的人物，只不过是觉得礼物太俗罢了！也是，金银珠宝本就常见，若是金枝玉叶，那些个珠宝还真不太适合……而且要是这小美人能坐上王后之位，即使费点心思拉拢又何妨？

不过，这一番话说得弯弯绕绕，别说还真有些人域的特色。

一边的下属不懂他为何坏了事还这么高兴，出声问询。

“钱财毕竟不如人情受用。”他低声道：“那位若有需要我们的地方，能互相扶持，才是最打紧的。”

顿了顿又说：“这件事我们知道就行了，绝不能让别人抢了先。”

下属连声称是。

孰不知，十七的意思本来就在于广撒网捞大鱼。

那妖侍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走，每个妖族人都觉得他在偷偷提醒自己，每个妖族人都觉得不能让别人知道……于是大家相聚之时，纷纷默契地对这件事缄口不言。

这样的事瞒不住雪鸾。白天分离太久，一回来他就急不可耐地把十七按在墙上亲，亲完不满说：“这些妖真是小瞧了我，我的爱妃缺他们那些金银首饰么？”

他握住十七的腕，那截纤细的腕上带着只绿到发黑的翡翠镯，晃荡时能见天光，这么一个就已经价值连城；腰间作响的环佩、压襟的首饰，亦是无瑕美玉、东海明珠，买都买不到的存在。

十七搂着他的脖子，任凭他将头靠在自己胸脯上：“给我也瞧不上。”

他的白发与雪鸾的黑发交杂在一起，红衣与白裳叠在一块，表情很是漫不经心。

雪鸾抬头看了他一眼，突然：“……我打算带你出去。”

十七挑眉：“去哪？”

雪鸾慢慢道：“最近的宴会很多……不是公事，是私宴，我已经收到好几份请帖，他们都带亲眷，但我身边只有你。”

他的手移动着，试探着，顺着十七的小臂往上摸，摸到掌心才停下。

没挠人。

在十七默许的态度下，雪鸾静悄悄与他十指相扣，满足地继续道：“……爱妃与我出去赴宴罢？他们都有我却没有，多可怜啊。”

放屁。

以前自己不在的时候，难道就没有办法吗？反正十七不信有人敢笑话雪鸾。

不过，出去并不是坏事，他没有拒绝，只是想再捞点好处。

十七抬起那只被雪鸾握住的手，摸到了自己的咽喉，深色的项圈仍然覆在上面，肌肤被衬得更加胜雪一样的白。

他说：“那这个……”

雪鸾知道他打什么主意：“不行。”

十七：“那我不去。”

雪鸾：“我没有征取你的意见。”

十七：“？”

雪鸾勾起他的一缕发亲了亲：“……我是在通知你。”

他知道十七不老实，也没盼着他老实，有些时候有些手段必须得用在这人身上……一旦出了岔子，一旦有一点心软，自己可能就永远都见不到他了。

十七觉得他在戏耍自己，有些生气。

他一把推开狐狸沉重的脑袋，自己冷哼一声，甩袖走了。

雪鸾连忙追他：“你去哪？”

十七：“去没有你的地方！”

雪鸾炸毛，直接变回狐狸把他压倒在附近的墙上：“不许去！”

血盆大口在他喉间张开，锋利的牙几乎就要触碰到细嫩的肌肤，他毕竟还是一只地位极高的雄性，对领地内一切事物都充满了占有欲。

十七的头因为这没轻没重的动作而重重磕在墙上，他闷哼一声，更加恼怒，直接用手去掰雪鸾的嘴：“你敢咬我吗？！你咬！！”

他气得两腮发鼓，竟然想要去掏雪鸾的喉咙。

雪鸾当然不可能真的咬他，但也绝不会等着被这么掏一下。

他快速退后几步变回人形，盯着十七的动作，看着他张牙舞爪的样子又心软了，再次没脸没皮靠过来：“……爱妃说什么呢？我除了在床上，何时咬过你？别气了，别和我计较。”

其实他在十七头撞到墙时就已经后悔了，只是觉得作为夫君，不能一味地被妻子打压，这样一点威严都没有……谁知十七已经被宠坏了，居然直接把手放进他的嘴里，胆子实在是大。

十七推他：“走开！”

雪鸾挤过来：“我不走！”

两个人就这样挤在角落里你推我我推你，莫名其妙，一动也不动，不知道到底在蹭些什么。侍从们远远看见了还以为他们在白日宣淫，不敢靠近。

“殿下到底是行还是不行？”

“不知道啊？也许是不行但是又想？”

“也许是行但是不太久。”

“为什么皇嗣一脉到了今天都是这样？”

“二殿下到底还是比大殿下强一点罢？”

“而且我也确实见过几次，小夫人走路一瘸一拐的样子。”

“苍天，你们不要命了在这里叽叽歪歪？”

“不敢！”

“我们只是觉得……殿下要是不行……我们也可……”

“嘘！嘘嘘嘘！”

“……”

冷冷的一个眼神扫过去，众妖侍四散而逃，纷纷怕跑的不够快。

雪鸾咬牙切齿：“我怎么就不行了？！这群痴心妄想的东西，我的人岂容别人惦记，换掉，都换掉！！”

十七才不管他生不生气，哼了一声：“我不和你待着。”说着从他的臂下钻过，朝着另一边跑去。

他跑得极快，一溜烟就没见到人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