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漆漆的单间，一感应到人便自动开了灯。

火壤走进单间，坐在床边。

星际的计时单位各不相同，一个星球上的同一星球时内尚且分白天黑夜，更别说不同星球。

无限深渊第一层已是深夜，劳碌了一天的人们放下手里的事情，陆续入睡，这个天地归于宁静。

Emberth的工作却从不停止。

爱丽丝星的管理层要求调整军队开支、拉塔星新开了一家公司要接入Emberth、兰斯洛特星的人正在工作，他们需要Emberth帮忙处理各项报表，安排各项员工调度事宜。

拿近一点儿的来说，无限深渊第二层的人需要Emberth提供服务，第五层的探索者协会在开会吐槽新增考核的扰人之处。

以及，使用星枢的人都依靠Emberth支撑。

这些事情都是同一时间进行的，Emberth是超级人工智能，完全可以多进程处理。

是以，哪怕Emberth在忙别的事儿，也不耽搁手头的活儿。

她还得盯着今天看见的危险人物。

邓卫。

丹尼斯的果园有监控，但并非全覆盖，邓卫竟在监控之下离开了这里。

这当然有问题，他的一切信息没被登记在册，以前也没在监控中露过脸，这次却毫不遮掩，很难说这是无意之举。

邓卫究竟是什么人？目的是什么？为什么走得这么干脆？

火壤试图利用黑市或地下势力的人帮忙调查，可惜翻遍整个资料库，她都找不到合适的人。

她从来都是一个人行动。

落地窗外的果园静悄悄，黑棘无声地生长，人类无法察觉到它们极其细微的变化，火壤却可以。

她只需要坐在床边，调整眼睛的焦距，就可以非常清晰地观察到这些植物。

她可比碳基生物强大多了，一个人也足矣。

“哗啦啦！”

下雨了，大雨。雨下得很突然。雨水在玻璃窗上流出蜿蜒的水迹，也为黑棘的生长进行洗礼。雨大了容易起雾，灰蒙蒙的水雾在很大程度上影响着火壤看到的画面。

夜色越来越深，这场雨的白噪音恰好能哄人们睡觉。

除了雨声，果园没别的声音。

今夜也许是个平安夜。

火壤已经买好了每一层的立方车车票，只需要按时抵达车站即可。

明天去第二层、后天去第三层、接着是第四层第五层……然后，他们得在第五层待一段时间，等拿下深渊证后再继续往下。

不过，还得考虑一个问题。

要不要放慢进度，带裴野到处看看？那孩子在学习初期，不应该太赶进度，而是慢慢引导。

可惜，赶时间的心战胜了爱的教育，火壤仍然选择了前者。

看走廊上的监控，裴野进房间休息了，再查一下他的光脑浏览记录……嗯？学得这么快？

几T的内容，裴野居然看了五分之一。

快是快，不知道效果如何。

裴野这会儿应该睡了，火壤决定明天抽查一下他。

大家都休息了，火壤还坐着，姿势一点儿没变。她望着窗外，盯着丹尼斯果园的每一处监控画面。

“咔——”

一颗子弹穿过玻璃窗，直击火壤的眉心。

“哗啦啦——”

下一秒，玻璃窗被一道黑影击碎，碎渣“簌簌”地坠落一地，那道黑影径直冲向火壤。

人躲闪的速度不可能比子弹快，尤其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更何况，眼下情形复杂，就算躲开了子弹，也来不及躲刺客的突袭。

火壤一直都注意着果园的动静，可惜来者很会躲，完美避开了所有监控。而且他穿着专业，外套的温度是不容易被热成像识别的环境温度，这让他借着雨势来到了火壤的面前。

抬手、握住，快得连残影都看不清的子弹被火壤拿在手中。

皮肤被擦破了一点儿，还好她皮糙肉厚，影响不大。

刺客没有丝毫愣神，仿佛知道火壤有这般神通。

“轰——”

火壤丢掉子弹，两手交叉，身体后仰，挡住了刺客的袭击。刺客借力打力，钳住火壤的胳膊，身子一侧，转到她的身后，目标明确地旋转她的脑袋。

他很清楚火壤的弱点。

火壤当然不会让他如愿，起身拉开距离，反而攻击他的头。

刺客的速度不比火壤慢，双手禁锢住火壤，身体起跃，一条腿狠狠朝火壤的头踹去——

火壤迎面而上，却在腿即将踹到自己时侧身，凭借极其细微的距离躲开腿。这还没完，她一个下勾拳，砸在刺客的下巴上。

偏偏刺客躲得太快，他像是知道怎样的动作才能最大限度的保护自己，所以急速后退，下巴没被击碎。

火壤的攻击并非没用，至少，她拽掉了刺客的头套。

还是那张完美的建模脸。

“邓卫。”火壤念出他的名字，这是裴野告诉她的，“你是什么人？”

他不是离开果园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邓卫的脑袋有点儿偏移，他伸手掰正，笑着回答：“和你一样的人。”

果然。

能做到在信息库中毫不留痕，除了人工智能，火壤想不出第二种人。

火壤和邓卫死死地盯着对方，都在找合适的机会动手。

“为什么攻击我？”知道了对方的真实身份，火壤更不着急了。

Emberth是全星际最强大的人工智能，其余的人工智能在Emberth的面前皆是蝼蚁，更何况邓卫这种名不见经传的东西。

低级的人工智能都应该效忠于Emberth，邓卫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邓卫微笑，面部肌肉柔和又漂亮：“我们的立场不同。我听命于创造我的主人，主人让我来杀你，所以我来了。”

火壤又问：“你的创造者是谁？”

“很抱歉，这个问题我暂时无法回答。”

“看来你需要迭代了。”火壤说罢，蓦地飞向邓卫。

两人之间的战斗还没彻底爆发，门竟然被人从外面踹飞。

来的人冲进单间：“火壤，你这边——”

话音未落，邓卫转移攻击目标，躲开门，一个滑铲移到裴野身边，如海藻缠身一样攀至裴野跟前，挥拳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