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区别吗?
她想不通。
“是请求。”还是礼貌点好,她不知道祝聿葫芦里卖什么药。
“那你欠我个人情。”他玩味瞥了她一眼,双手撑住沙发起身,朝她走过来。
她本来就欠他一个大人情,用婚姻来还的。
肩膀被他揽住,陶峦脑袋自然而然紧贴在祝聿手臂上,隔着衬衫布料,她也能感受到藏在下面暗暗涌动的肌肉。
他按了二楼,十秒钟不到,电梯门打开了。
纯属有钱人吃饱了没事做。
祝聿领着她去卧室。
她瞧了几眼,好熟悉的位置,是上次那间房。
“能住别的房间吗?”
光是想到那根头发,就够她心里膈应好久了。
“不行。”他的手往上捻住她发丝,漫不经心的声音中透着几分不容拒绝。
她没接话,默默跟着祝聿进了房间。
洗完澡,她犹豫看着左臂上的红疤,不喜欢祛疤膏的气味,所以一直不用祛疤膏。
现在她想用却不敢买,怕哪天祝聿发现又发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算了,不纠结。
她穿好睡衣,从浴室走出来。
睡衣大抵是洗完后紧急烘干的,上面还有很浓的洗衣粉味。
桌上是一碗热气腾腾的当归党参猪心补汤以及药箱,陶峦坐在沙发里,挤出一根棉签沾上白色药膏,仔细在右手掌涂起来。
“等会把汤喝了。”
他没抬头,半蹲在旁边替她拿出几盒药膏,从桌面盒子里掏出一支黑色钢笔,在盒面认真写着什么。
陶峦没回应,擦好药后在祝聿眼前晃了晃手,他还没来得及抓住,她就收回手,端起桌上那碗汤喝起来。
她乖乖喝汤,祝聿皱眉,也不好再说什么,就在旁边守着。
喝完汤,祝聿抢先握住女人的下巴,给眼下的抓伤擦了药。
身前男人屏住呼吸,眼里满是专注,她羽睫不可控制扑扇起来,莫名很心安的感觉。
涂完药,她不自然咳嗽几声,匆促侧身从包里抽出平板开机。
宣传片剧本的事本可以交给专业的人,可她不愿,这个想法是她的,最适宜续写的也是她。
芭克丝带头抵制反抄袭的舆论一带动,果然率先占领观众视线,取得不错反响。
她从手包里掏出无框眼镜戴上,整个人倚靠在沙发上,单腿支起,撑住电脑背部,左手指尖无意拨动头发,右手打在键盘上修改最后的剧本方案。
祝聿侧头定定瞧着她,眼神中滚过一丝痴迷,仿佛有股熊熊火焰在眼底寂静燃烧。
盯了十几分钟后,他走到梳妆台前,台面上放了两个白色大盒子,他一一摆放着那些妆品护肤品的瓶瓶罐罐。
好几次他转头想开口,却看到她认真的神情无奈闭上嘴巴,说了肯定会讨她不喜欢。
终于,陶峦拖动屏幕上鼠标把文件夹发送给晏怀纯,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饿不饿?”祝聿站在梳妆台旁边,不知从哪里掏出一瓶牛奶放在桌上,“我给你做东西吃好不好?”
“不是很......”她眼角瞥向梳妆台,装得满满当当,只剩下桌面那层空空的。
“这是给我准备的?”陶峦走到梳妆台前面扫了一眼,扯了扯嘴角。
“还有半个盒子,没地方放了。”他眼睛亮晶晶看向她,活像想要表扬的小孩。
陶峦平常只用遮瑕遮黑眼圈加唇蜜,顶多精神状态不好时抹腮红。她拥有一双极具漂亮的蓝灰瞳孔,蛊惑性的唇线让你不由自主想触碰,任何装饰在她脸上都是多余,她完全可以持美行凶。
“我用不了那么多。别浪费了,你可以送给其她人。”
他眸子里面的星光瞬间暗下去,声音有点嘶哑:“送给谁?”
“朋友、秘书或者公司旗下艺人,这些口红和香水挺有名,随便送给谁,都不会失礼。”她指了指最上面一层。
祝聿扯住她胳膊,不满宣泄道:“这是我买给你的,你到底懂不懂是什么意思?”
“可对我来说,真的没用。”陶峦叹口气,拿起粉瓶香水朝空中喷了喷,“RENA的花耀之水荔枝味太重,Ma的漾玫瑰茉莉混合在一起会晕脑袋。”
“至于这只W.S的04号,”她拿起一只钻石头口红,抹了点在手背,放在唇边对比,“我本身的唇色都比它浓。”
这些东西,要是早几年送她,可能符合她的胃口。
只是现在不同,她进社会打拼过,用哪款口红更符合身份,哪款香水会给她带来意外的效果,陶峦比谁都清楚。
“我猜想,是个女孩,年龄不大,二十多岁出头刚毕业,生活顺风顺水……”她歪头想了想,“今天你办公室外面的那个年轻秘书?”
“很可爱,你好朋友还是得力下属的妹妹?”
有时候说一个人可爱,是因为她刚出社会的气息完全溢出来了。
全中!
祝聿瞳孔微眯,发出微不可查的轻笑声。
今天下午等她的时候,顺便叫顾霖先去简单置办。
他扯她入怀,故意凑近她耳边。
“那上次那条裙子是我选的,你满意吗?”
她没回话,任由他的大手胡乱揉着自己脑袋。
“刚夸你聪明,现在又变回哑巴了?”
“你明明知道答案。”陶峦吸了吸鼻子,不想回答这种无聊的问题。
“想让你说给我听。”
他俯身吻了吻陶峦额头,把碍事的眼镜取下,指尖碰住压出的印痕,恍若珍宝一般轻轻触摸。
“说话,否则来抱我。”
不是商量的语气。
她服输,踮脚拥住他,轻声开口:“满意,满意的不得了。”
如果是专门给她的,陶峦真会有几分心动,只可惜……
祝聿长睫微颤,抱得更用力了些。
又是违心话。
可她主动贴上来……
能这样留她在身旁,不亏,他赚了。
*
凌晨三点半。
陶峦侧躺在床上,蓦地睁开眼睛,看到的是法式精致的梳妆台。
这是祝聿的家,以及……
又失眠了。
洗澡的时候她吃了一粒安眠药,看起来毫无作用。
陶峦抬手揉眉心,手腕沉得要命。
她举手摆在眼前,右手腕上多了一只足金实心百克素镯,和无名指金戒是一套。
她下意识往身边看去,空无一人,被套整齐盖在床单上。
他醒来了?
陶峦下意识看向床头柜上的小包,里面装着安眠药,幸运的是,它与印象中摆放位置并无差别。
还没等她松一口气,传过来咔嗒浴室门开的声音。
睡袍裹着祝聿健壮身材,只扣了两三颗扣子,胸口紧实的薄肌毕露,再往下是隐隐若现中鼓胀的腹肌,隐隐约约有几道疤痕……
陶峦止住视线,抬眸对上他含笑双眼,带着几分顽气。
“吵醒你了?我的错。”
语调里听不出丝毫歉意,仿佛只是客套一下。
道歉这两字早就不存在祝聿的世界里。
陶峦摇头,侧身躺回床上。
“是不是饿了?晚上都没吃什么。”一只大手揽上陶峦的细腰,替她温柔揉着肚子。
像是有魔力般,肚子真的发出咕咕声,身后传来轻笑,腹部处的那只手开始发力,陶峦整个身子顿时被拉进祝聿的怀里。
奇怪的是,紧贴健壮的肌肉,她一点也不排斥,反而还觉得有几分安全感。
绝对是药的副作用,她闭着眼想。
才不是不舍得推开。
祝聿整个下巴撑在她肩膀上,嗓音残留着几分笑意,“想吃什么?”
脑海里莫名蹦出来高中对面的馄饨店,想吃虾肉馄饨,要加很多胡椒粉,吃起来喉咙又暖又辣,再配半根油条蘸上汤汁,带点脆劲儿,咬下一口,整个嘴里浸满汤汁香味。
陶峦情不自禁吞吞口水,肚子似乎有感应般响起,在寂静的夜里尤为清楚。
“晚上的菜还有剩吗?我用微波炉热热就好。”
只可惜外地不兴这种吃法,她已经足足八年没尝过这香味,以前一周有四天她要约着祝聿吃馄饨。
“应该处理掉了,你喜欢吃晚上哪道菜?我叫人来做。”祝聿抱紧她同时,略微起身,长臂一伸,从床头柜拿起手机。
“别,”陶峦转身摇头,庄园夜间不留佣人,半夜叫醒赶过来只为给她做顿饭,也太小题大做了,“我随便吃点零食就好。”
她把腰上的那只大手掰开,滚到床边,蹲在床头柜前,从抽屉里掏出果冻。
祝聿好笑着看她的动作,有他在,还会让这位祖宗委屈自己吗?
他穿好拖鞋走到陶峦身边,大掌覆在在她小脑袋上面,随意揉了下乱糟糟发丝。
“下楼,我给你煮东西吃。”嗓音透着几分漫不经心,和逗猫似的。
陶峦两手各抓了一包吸吸果冻放进口袋,小跑跟在他身后。
祝聿蓦地停下步伐,转过来,扫视了眼她全身,停在鼓鼓的口袋处,笑了声,然后伸手递给她,简单吐出两个字:“来牵。”
冰箱里的东西不算多,祝聿歪头仔细欣赏陶峦认真挑选的神情。
她一只手被死死攥住,只得用另一只手选着食材。
拉住祝聿的手往下压,两人几乎是同时蹲下,看到最下面有速冻饺子,陶峦眼睛突地亮起来。
“煮饺子吧,按馄饨那种来,不要葱,多放胡椒粉。”
祝聿抿唇,伸手去拿饺子。
陶峦站起身,刚好能看到他肩膀内侧有道明显的长疤,她再熟悉不过,是刀痕,离脖颈很近。
锅里水还没沸腾,她从口袋里掏出果冻吸起来,盯着锅发呆,没过几秒摇摇头。
“怎么了?”祝聿除去做事时候,视线就没离开过旁边这位祖宗过。
陶峦笑着抬头,“觉得好像回到国外那段日子,不过没有人陪我一起煮饺子。”
“有人陪真好呐,要是当初......”
她忽然停住话头,侧头看向祝聿。
暖光打在他脸上,连锋利的五官轮廓都柔和不少,没有针锋相对,也没有多疑猜忌,一切都是淡淡的,情也好怨也罢,仿佛一切都能在烟火氤氲中释然。
“现在后悔离开我了?”
祝聿点了点她额头,自然搂住她入怀,低头去吻她发丝。
“我不是这个意思……”
陶峦往旁边躲,祝聿偏偏追着去亲,落在她眼下唇角一通,泛起阵阵涟漪。
灼热呼吸打在侧脸,似情人间的呢喃又似信徒的虔诚祈祷:“小嘟,以后别丢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