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静看他们回来了很高兴,人在热闹过后,又猛的回到空无一人的宅院,面对空荡荡的地方,就会很恐慌。
这无关感情,是一种生存本能,柳静是坚韧的,她的求生本能让她从恐怖传说重回人世。但已经沐浴过阳光,又再次失去希望,这才是致命的。
她看到薛惠林下了马车,忙过去帮忙,“薛姐姐这一路可好?”
薛惠林一愣,“不用,没多少东西,让老温一人就搬进去了,我们也才待了几天,府城东西贵,没舍得买,就孩子们买了件衣裳,咱们进去,我抱着就行。”
柳静帮忙捎带一小包杂物一起进了家门,孩子们在马车上憋疯了,在家里撒欢,茜茜这回买的东西多,温缜狄越一人抱一大包,几乎全是她的东西,小满提着自己的行李拉着茜茜进去。
茜茜看着小满给她一件件收拾放衣柜很开心,上辈子她也喜欢这些,但她行踪不固定,不能买多,不然买了也是扔了,每换一个城池她就得搬家,骑马只得带上两套,更多的位置要放其他的。
茜茜看着自己满满当当的衣柜首饰盒,她的首饰多是发夹,小手镯,小手链,项链,还都很轻,免得影响她生长。
她开心的抱着首饰盒去找安安秀,安安六岁了居然抢不过她,真抢过了她就哭,可以说安安吃过最大的亏就是妹妹的。
茜茜总是忍不住干些憋着坏的事,大人一过来她又表现得很纯良,她欺负温竭,温竭没什么反应,还是安安比较好逗,每次都上当,每次都吃亏,气消了又好哄。
温缜对此一无所知,他还以为自个女儿凄凄惨惨一支莲。
温缜在收拾房间,今日无事,先去帮柳静狄越把户籍办了,狄越还是个黑户,其实很多混江湖邪教的,基本都是黑户,生死官府也难管。
门派都是建在很隐蔽的地方,被称为魔教邪道,名门正派就类似于现代的大厂了,人家来路正,收入高,不好进。
他把五百两装进小箱子,温立在把马车拉进马厩,温缜就拉着狄越带着柳静出了门直奔衙门,许捕头看见他老客气了,这次温秀才可是在江南办了件大事啊。
许捕头热情的过来,“温秀才,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可是哪个没长眼的得罪你了?”
温缜摆摆手,怎么说话的,这台词像他是什么法外狂徒一样,“许捕头,这次还真是有事找你帮忙。”
刘县令听说他来了,也从后堂出来,“温秀才是有什么事啊?”
温缜有些不好意思,“就些许小事,我这兄弟自幼在山里长大,练武,没下过山,都没办户籍,我一听就忙带他过来办理一下。”
刘县令点点头,“这是小事,只需要通报来路,若无作奸犯科事,就补上税办个户籍就行。”
温缜忙着,“没有没有,他自小在山里长大,都没下过山,哪能作奸犯科啊。”
也就杀杀人罢了,苦主死的很干净,就没有存在。
温缜叹气,是有点邪恶混乱了,但这个大明也没谁是干净的嘛。
“还有这个表妹,她是外地逃婚出来的,父亲狠心,要将她嫁一个十不全的老光棍换银子,她一路流亡过来,饿得不成人形,来投奔我家。可都千里迢迢来了,我总不能不管,真把女子往绝路上逼不是?”
柳静这个是真麻烦,她瘦脱了相,应该没什么人能再认出她,但肉眼可见的惨,刘县令也是为难。
刘县令只得拉着他一个人来后堂,“温秀才,虽说你的人品我信得过,但这两人说到底,是有些来路不明。上户籍都是要报上去的,这很难交差啊。”
温缜将小箱子递过去,里头有五百两银子,“大人,这是我全部积蓄了,我一穷秀才,全身上下也就这五百两,您就帮帮忙,里头运转一下,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女子没有户籍,这世道很是艰难,给她办个女户,她也是独身一人,在扶风县举目无亲。”
刘县令看了这箱银子,这里头办事还真需要,毕竟要是其他人,五百两一个都难洗白办理。
“温秀才,你有这钱也是好办,我让许捕头多跑几趟就是了,但是日后这两人绝不能出差错,作奸犯科,要是出了大事,你我也得折进去。”
温缜见有戏,忙给他保证,“不会,大人放心,我向您担保,日后这两人我就放眼皮底下盯着,去赶考也带上,不让他们有作奸犯科的机会。再说,本就是良民,你看那女子,瘦成那般可怜样了,哪有力气做其他事。”
刘县令打开箱,取出五十两递给他,“你是读书人,也该留点赶考钱,这四百五十两,我让人帮忙。”
温缜推回去,“这五十两请衙门捕快喝喝茶,明年才科考,学生自有办法,免得让许捕头带人奔忙,学生也过意不去。”
刘县令想了想,点头,“你也有心了,你将他们名字留下,我想办法给他们办个身份。”
“好!”温缜用纸笔写了一个狄越,一个柳蘅。“劳烦大人了。”
刘县令摆摆手,“放心吧,你为朝庭立了大功,这两人有你担保,问题不大,但他们来路你说的太悬乎,我们没办法传上去,只能帮忙另起缘由身份,但必是民籍,没问题吧?”
“没问题,只要大人肯帮忙就好。”
“成,回去等消息吧,过些日子让许捕头给你送过去。”
温缜放下心中大石,拱手一礼,“谢过大人,大人真是青天大老爷。”
“行了行了。”
温缜带着狄越与柳静,现在是柳蘅,走了,离开衙门。
柳蘅听说事办好了很开心,当即要请他们吃饭,温缜摇头,“等户籍下来再请不迟,你的办女户,日后生意做大了,可以招个赘。不过我是你担保人,所以至少十年内,你得与温家绑一块,买房也只能在隔壁,不然你犯事我也得遭殃。”
柳蘅不介意,她很是开心,她也喜欢温家的热闹,“谢谢,我不会再犯事的,不过能跟着温家我很开心的,我独身一人,要是不跟着,也容易被欺负。”
“成,那我们回去吧,”
温缜邀着狄越的肩回了,走进府里关上房门。“钱财是真难挣,也是真易花,还好我还有私房钱。”
狄越瞥了他一眼,呵了一声,“你不穷都没天理。”
“呸,怎么说话的呢,我现在可富了,说什么穷不穷的。我自个身上还有一百多两加一钱袋金子,我哥那还有几百两呢,家里就没这么富过。”
狄越想了想,“确实,你有崔元宝几天的零花钱了。”
“……”这天就没法聊下去了。
薛惠林与温立也做好了饭,温立帮她打下手,一家人还算富足,又没其他事,可以琢磨琢磨美食。
“开饭了,安安,去前面喊柳姐姐一起来吃。”
“好。”
温缜与狄越走了出去,带茜茜去洗了手,就坐在饭桌上了。
饭桌上摆着几道热气腾腾的菜肴,香气四溢,勾得人食指大动。
薛惠林又端上一盘葱油焖鸡,鸡皮金黄酥脆,葱香浓郁,酱汁裹着嫩滑的鸡肉,光是看着就让人忍不住咽口水。温立捧来一锅莲藕排骨汤,汤色清亮,藕块粉糯,排骨炖得软烂,温缜有点饿了,他夹了一块,轻轻一咬便脱了骨,鲜甜的滋味在舌尖漫开。
薛惠林把菜上齐,手在腰上围裙上擦了擦,碗有些烫,“今日试了新方子,这糖醋鱼火候刚好,外酥里嫩,你们尝尝。”
狄越给茜茜盛了一碗翡翠虾仁羹,碧绿的菜末衬着雪白的虾仁,鲜香滑嫩,茜茜捧着碗,她吃相很好,不弄脏衣服,小口小口地喝着,眼睛弯成了月牙。
薛惠林抬头看向柳蘅,怕她拘束,笑道:“柳姑娘别客气,这腊味合蒸是自家腌的,咸香下饭,你瘦多吃些。”
柳蘅笑着点头,夹了一片晶莹的腊肉,肥瘦相间,入口即化,浓郁的香味在唇齿间蔓延。她笑着夸道,“薛姐姐的手艺真好,这饭菜比酒楼里的还香。”
薛惠林听了,眼角笑出细纹,“喜欢就好,咱们家别的没有,饭菜管够!我们去杭州那几天,去外面吃饭,府城东西又贵又难吃,还不如自家做,孩子们都喜欢吃。”
安安扒拉着碗里的酱香茄子,软糯的茄子吸饱了酱汁,拌着米饭,吃得满嘴油光。温立又给女儿添了一勺蟹粉豆腐,嫩滑的豆腐裹着鲜美的蟹黄,入口即化,小家伙吃得头也不抬。
窗外夕阳渐沉,屋内饭菜飘香,一家人围坐桌边说说笑笑。
温青温竭吃饭一直很积极,他们对家里最近的伙食赞不绝口,过过幸福日子才知道以前过的什么苦日子。
温缜看着他们,“你俩明天就去私塾,下了课去隔壁武馆,别一天天浪费时间了,光长个什么都不会。”
温青温竭顿时觉得饭菜都不香了,叔叔肯定是故意的,看不惯他们好过。
薛惠林才看向狄越,狄越吃饭很香,让别人也跟着食指大动,薛惠林给他夹了远一点的菜,“喜欢就多吃点,那日在公堂上,狄夫子那身武艺真的帅的嘞,还好有你护着,不然二弟那张嘴就把自个害死了。”
温缜噎了一下,然后夸夸,“这是自然,阿越可是武林高手,特意请来的。有他在,家宅安宁着呢。”
狄越踩了他一脚。
薛惠林才想起来,“长住的话,我们把客房收拾出来,这院子大,住得下,你俩大男人挤一间是不是太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