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那窗户映照了进来。
云舒缓缓地睁开眼睛,伸出手去触摸那洒在地上的一道光。
碧云将擦脸的水端了进来,“小姐,该起来梳洗了。”
她慢悠悠地坐起身来,顿了顿穿上鞋走向桌前,碧云已经将擦脸巾浸湿拧干,递给云舒擦了脸。
“小姐可是没睡好?”
碧云跟着云舒坐在梳妆台前,小心地为她梳着头发,看着铜镜里睡眼朦胧的云舒轻声问道。
“知道了一些秘密,激动得没睡好。”
云舒淡淡地说着。
“小姐回府都已经月余了,这还是头一回晚上没睡好觉呢!”碧云看向铜镜里的云舒调侃道,“不知小姐是听了哪门子开心的事,这般高兴,也说与奴婢开心开心好不好?”
云舒盯着铜镜里盘起的秀发,拿着一支一支钗环试戴着,“昨儿个听说了一件新鲜事,那季归尘啊可不是什么好货色。”
“此话怎讲啊?小姐,那季公子看起来挺像那么回事啊,一股子书香气息。”
“可别被他表面的假象给迷惑了,他呀已经死了一任了妻子了,”云舒漫不经心地戴着钗环,“你看,这支钗怎么样?”
碧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直到云舒再次喊了她一声,这才反应回来,“啊?小姐?”
“你发什么愣呢?”云舒扭头看向她,“不会是在想我方才说季归尘那个吧?”
“是啊,小姐,你方才一说,我就在想这季公子怎么说也算得上是仪表堂堂吧,而且现在又考上了进士,为何......”
“为何有过一任妻子却不言语?”
“是啊,奴婢可听说苍老太太说的他并未娶妻,白身一个呢!”
云舒笑了笑,将一支珍珠钗环戴在发髻上,起身往院子中走去,碧云跟在身后像个小兔子,生怕自己漏听了什么。
“他呢不仅死过一任妻子,进士还是那位妻子助他得到的,听说他那位妻子可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姑娘,可惜了。”
云舒坐上秋千,碧云在身后缓缓推着,“可是,他的妻子为什么死了呢?”
“被他打死了呀!”
又一句轻描淡写的话语,却将碧云吓得不轻,一下子窜到云舒的面前来蹲下,“什么?打死了?”
“你还大点声恐怕整个云府都知道了!”云舒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脑门。
碧云捂住自己的脑门说着,“小姐,这季归尘怎的这般残暴啊?小姐还是离远点,免得被这家伙盯上!”
“书香门第的小姐机缘巧合被男子所救,一见倾心,为男子那远大的志向感到欣慰,日日夜夜帮助男子温书习字,第一次男子落了榜,男子认为是女子不够用心,在外喝了好一顿酒回家将女子打了个半死。”
“这男的真是下作,可恨!”
“好赌的爹在外欠了不少银子,被人活活打死在街巷,男子为了帮爹爹还清赌债,终是踏进了那不伦之地,此后温书男子看不进一点,女子整日在耳旁念叨,终于男子在赌坊中遇见了一个达官显贵,将女子卖与了这男子,求了这进士之名。”
碧云起身为云舒倒上了水,递给她。
“之后呢女子被那男子玩弄,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扔在了大街上,女子这时已经神志不清了,但是她脑海中却记得那条街回家的路,她踉跄着回到了家,看着男子坐在院子中饮酒,她推开门找上男子,说不清话满眼的恨意,一巴掌打了过去。”
碧云这时候接着说道,“哦,所以这个男子喝多了,就将她活活打死了。”
“差不多吧。”
还有一部分并未说的是,柳氏当初买的惜花是通过苍秋兰,那为什么只是单纯买个惜花养护自己爱惜的花草要通过其他的人?
“真是太可恨了!”
“故事说完了,是不是该用膳了,我都有点饿了。”
“是奴婢疏忽了,奴婢这就去吩咐小厨房做好吃的。”
看着碧云远去的身影,云舒独自坐在秋千上晃悠着。
顾府。
顾临风手中握着字条,冲着小厮问道,“谁送的?”
“回少爷,没看见人,不知道是谁送的,小的只是看见上面有少爷的名字便赶忙拿进来了。”
“行了,退下吧。”
小厮抱拳微微躬身后退出了书房。
顾临风缓缓地打开字条,上面写着:
【云贤。】
短短的两个字让顾临风产生了极大地困惑,此人是知道自己在查云府?还是想要递给他什么信息?
突然他握住字条的手稍稍加重了些,轻笑一声,看着字条上的那两个字说道,“当真是个狐狸呢!”
随后他将那纸条放在一旁的烛火上焚烧,站起身来往京兆府走去。
城郊寺庙里。
青烟缭绕间传来一阵木鱼声。
柳氏和苍秋兰跪在寺庙之中的蒲团上,双手合十闭着眼睛,陈妈妈在一旁等候着。
“菩萨保佑,保佑我儿有个好的前途,保佑他能娶妻生子.”
苍秋兰虔诚地说着自己的所思所想,鬓角的皱纹明显的像是要将这女子一点点的吃掉。
柳氏在一旁缓缓起身,扶住苍秋兰。
“老姐姐,你如此虔诚,必定会得偿所愿的。”
苍秋兰笑着看了一眼柳氏,“我这把老骨头啊,恐怕时日无多了,有些东西注定是要带着走的,阿妹啊,以后归尘可就要拜托你了。”
她轻轻握住柳氏的手,这一句话看似是在托孤,实际上还夹杂着一丝丝的威胁。
柳氏轻声笑着,“小心台阶。”跨过台阶后,她对着苍秋兰说着,“老姐姐,您放心,若是有朝一日您不在了,归尘自当是我自家的孩子,我定然拿他当自己的亲儿子养。”
苍秋兰点了点头,随即说着,“阿妹,还请你等我一下,我得去如个厕。”
柳氏笑着点了点头,看着苍秋兰向着寺庙的后院走去,下一秒便递给了陈妈妈一个眼神。
不多时,陈妈妈回到了柳氏的身侧,柳氏扭头看了她一眼,她点了点头。
两人站在那金云寺的大门左等右等,等了许久也不见苍秋兰从庙中出来。
“啊!——”
一声惊叫吓得柳氏怔了一下,随后她又拿出手帕来将自己的口鼻微微遮住。
柳氏朝着寺庙里端走去,刚走进后院的门口,就看见一个小师父慌慌张张地冲了出来,陈妈妈立马上前将他拉住,“小师父,里头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阿弥陀佛,里面有位女施主出了事,方丈让我去请府衙的人来。”
陈妈妈的拉着他的手轻轻松开,扭头看了一眼柳氏,小师父并没有发现陈妈妈这一瞬间的面部变化,只顾着往外跑,被陈妈妈松开后,小师父立马又冲了出去。
柳氏的面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径直地往里走去。
顾临风带着一行人来到金云寺之中,将苍秋兰的尸体抬了出来,尸身并没有什么变化,身上没有任何痕迹,干净得就像是自然死去的。
柳氏见顾临风仔细地勘察着那具尸体,将捂住口鼻的手帕拿了下来,酝酿了许久的眼泪哗的一下流了下来,她哭着喊着走上前去。
“老姐姐!——老姐姐!-”
顾临风站起身来将她拦住,“柳夫人识得此人?”
柳氏掏出手帕擦着眼泪,“顾大人,这是我的一位远房表亲,近日带着儿子来到云府游玩,听说金云寺香火鼎盛,想着来为儿子求求签,谁能想到.......”
话并未说完,柳氏扭头看向苍秋兰哭得愈发的厉害。
“柳夫人别急,”顾临风看向身后的陈妈妈,“陈妈妈,先带你家夫人到后面歇息一下。”
陈妈妈上前去扶着柳氏瘫软的身体,“夫人,别伤了身体,顾大人在这呢,一定能还苍秋兰一个公道的!”
柳氏转过身离去,眼泪一下子被她收住了,只是哭声没有停止,毕竟身后有一双眼睛正看着呢!
走了一小会儿,陈妈妈悄然地扭头看了看,“夫人,顾大人正在看尸体。”
柳氏瘫软的身子径直地立了起来,将眼角的泪水擦了个干净,嘴角轻轻地往上扬着,下一秒看见了一个师父朝她们走来又立马装下去。
“阿弥陀佛,两位施主请节哀,顾大人让我来给你们带路,说是夫人受了惊吓,需要休息。”
“有劳师父了。”
陈妈妈扶着柳氏与师父道了谢。
另一边,云府的季归尘见苍秋兰和柳氏迟迟不回来,心里痒痒,想是半晌应当回不来,他将折扇握在手中快步地出了门。
一路上左顾右看,好在汴京并没有什么识得的人,拐过了一条巷子,进了一家赌坊之中。
“奴婢看得真真儿的,小姐,那季归尘就是去了赌坊!”
“果然还是没忍得住啊,原以为至少会再忍忍,这才到云府一天就这么迫不及待了,这赌徒恐怕啊,救不回来了!”
“小姐你还打算救他啊?”
“我自然是救不了,就看他娘能不能救了。”
云舒躺在院中躺椅上,悠闲地拿着一旁的葡萄塞进嘴里。
房梁上突然出现一道黑影,下一秒就站在了碧云和云舒的面前,碧云吓得想要大叫,瞬间被一掌打晕倒在了地上。
“主人,不好了,苍秋兰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