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有点遥远吧。
话是这么说出去了,牧新还是有点慌,但许知霖好像特别有信心。
下午他们找了个休息的咖啡店就坐上摊开了书,许知霖对此非常上心,基本发现牧新在犹豫就会去问有没有不会的之类。
牧新做的只是假期作业,实在是无聊才会跑神,但许知霖好像是真的担心。
牧新看了眼另一边挤在一块,已经因为一道题吵起来的两个人,心累地拿出耳机。
“你真要给我讲课呀?”牧新小声抱怨着。
“哦我忘了,这个是你的工作来着——有耳机吗?”
许知霖在衣兜里掏了两下,拿出一副绕线耳机,说:“补习我给阿姨说,辞掉了 。”
牧新不信,“我妈也没和我说啊。”
他眉头一皱,感觉不好,不会是又要出什么事吧?
许知霖说:“牧新,你们家那个叫做慈善,我还是分得清的。补课会补,但只是因为我想给你讲。”
“……呃,虽然。”
但是也没有那么想听课啊!
牧新仍然笑嘻嘻的,“那就辛苦了。”
他纠结着日后再搞点什么借口,毕竟不能就让许知霖惨下去吧?
只是……许知霖好像没并没有太惨?
这让牧新又迷茫地停顿了一会儿。
然后毫不意外地,他盯着一只蝴蝶从眼前幽幽飞了过去。
牧新不动声色地用手扫了一瞬,差不多知道这种蝴蝶在什么时候出现了。
只要他开始怀疑这个世界以及许知霖出现的各种ooc,蝴蝶就像什么对话框旁白出现,充当提醒解说功能。
那和蝴蝶效应的联系又是什么?
牧新去摸了下衣兜,硬卡纸的存在感还是很强的。
在饭店的时候他只觉得神奇,现在却觉得荒谬起来。
那两人的话怎么就好像在说,这一切的不正常,并不是因为许知霖这个主角或者他一个小龙套觉醒,仅仅是一点小错误造成的。
但要说更荒谬的还是原著小说、龙傲天主角和炮灰反派。
许知霖不知道什么时候轻轻拍着他后背,然后凑近,他说:“难受就休息吧。”
“唔。”牧新适当做了个不舒服的表情,问:“你们之前不是还觉得我有问题吗?”
许知霖对此有点逃避了,他说着只有牧场听得到的话:“闹着玩的,大家也很担心你。不过我好像知道了一点其他东西,所以先再看看。”
“闹着玩也要记得我其实很好啊。”牧新无奈地叹了下 “还有,你真的不能和他们走太近了……”
他插上耳机,另一边自然地递给许知霖,“试试我的歌单吧,如听仙乐。”
许知霖接过听了一会儿,忽然问:“《致爱丽丝》?”
牧新还没戴耳机,便赶紧看手机。
一看,脸色都垮了下去,“换换换。”
“为什么?”
牧新痛苦难当,“没有人会喜欢上课铃啊,这是我前段时间搜的,混到了播放列表里竟然没被发现,叉掉。”
他坐近了点,又戴上另一边的耳机,“这个吧。 ”
是一首纯音乐,只是原本的曲子是首宏大的交响乐,改编后拍子变慢,又只用了钢琴,细腻温柔,像是很轻的星星掉进牛奶杯杯底。
牧新跟着哼了两下,忽然发现许知霖手上没什么动作地停在一处。
他看了眼,顺口就说:“这个就是书上那道原题——”
骤然哑声。
牧新揉了揉眼睛,不太敢相信自己现在看到的。
金色的夕阳,街角的老旧唱片机店。
许知霖穿着一身被洗得变形的旧衣服,贴在橱窗外短暂休息了一会儿。
他看起来年龄似乎要比现在大一点,眉眼间有多了疲惫。
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进去,许知霖频频去擦拭玻璃,眼睛盯着里面的什么。
最后他起身,却只是掸了两下身上的灰,离开了。
“……牧新?”
许知霖又喊了几声,牧新眼前的画面逐渐虚化,那张脸又完美融进许知霖现在的脸。
幻觉里面鎏金似的光,又和冬日穿过玻璃洒进来的浅色白光交织。
牧新好像分不清幻境和现实。
牧新回过神,“怎,怎么了吗?不好听吗?我再换一首好了。”
他指尖停在播放键上面,没按下去,鬼使神差地,他问:“原曲你听过吗?”
许知霖却是笑了下,“我之前不是说我不懂这些吗。”
“哦……那换一个吧。”
许知霖关掉手机,垂着眼睛,声音都轻轻的,“听过的,就这个吧,回来写题。”
过眼的画面似乎又在脑海里被演绎,各种杂乱场景开始交叠。
窗外白色的冬日阳光镀了很浅一层在许知霖脸上,和那个在唱片机店外,被金红色夕阳洒满全身的人,又一次重叠了。
许知霖又抬头,一下冲破了牧新眼前的幻想。
“还是休息一会儿吧,别太累。”
牧新沉默着趴在桌上,就任由他一只手轻轻扫在脑袋上,再带过耳朵。
“许知霖。”牧新闷着出声,“如果就这样下去,你以后想做什么吗?”
牧新觉得自己应该是知晓许知霖的未来的,但这个时候竟然还是不应该地好奇了起来。
“爸妈好像很看好你啊,说不定我们关系会越来越近呢。”
许知霖愣了下,干巴巴开口:“还没想好。”
牧新看了他一眼,又闭上。
撒谎。
许知霖真是越来越不一样了,连这种事也会撒谎。
[我目前能想到的,只是走上和过去不一样的路。]
[确实不一样了,但是突如其来的变化那么大,我也不知道怎么选。]
“你以后要在家里工作吗?”
许知霖忽然问。
牧新还想了半分钟,不太确定,“我觉得可能会,虽然……”
“其实我更想去旅行,或者做个什么自由职业。”
挠着头,牧新无所谓地笑笑,“这样是不是有点没心没肺了?我其实还有想过以后替我爸妈分点忧的,但也不是特别想让那些事占据我的所有时间。”
[这次说不定会心想事成呢。]
“嗯?”牧新一下精神多了,“慢慢来吧,人都会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不过我确实不该抱怨,我已经过得很好了。”
他伸了个懒腰,取下一边耳机对着另一边的两个人喊:“你们还没吵出答案是吧?”
明宇和项书淮对视一下,又不屑地背着转过头。
平时还能称兄道弟,这会儿已经开始决裂。
“如果是其他时候,我会认为明宇是对的。”项书淮哼了声,“但这次我做好了准备,我相信我的答案。”
明宇不服输地扶了下眼镜,“项书淮同学,永远不要质疑一个天才的实力,就像——”
“鲁迅没说过那句话,柏拉图狄更斯谁也没说过,你闭嘴。”牧新打断他,对着他俩招招手。
牧新拉着许知霖袖子,说:“来听标答。”
许知霖:?
他笔尖在稿纸上戳了两下,似乎有点为难。
[那是我们考完就讨论到现在的压轴题好吗……]
许知霖看着牧新的眼睛,躲也没处躲,几乎硬着头皮说:“看看吧。”
牧新狐疑地看着他艰难动笔,又出口:“许知霖,你是不是真的被带跑了?”
感觉被骂了的明宇和项书淮:?
“新新?”项书淮还是愿意再信他一次,“你没在说我吧?”
牧新没注意项书淮,刚读完题,他一阵迷茫:“等一下,行列式是这么用的?”
“高数。”许知霖无奈,“这次的难度比平时高,超纲题比平时难一点。”
“但是我确定就用同余定理,我昨晚才翻过。”明宇笃定道。
项书淮一听也加入进来,“但是你这一排就是错了啊,停笔,不许抵赖。”
牧新看着两眼一黑地看着那好几排数字。
他再也不会喜欢数学了。
许知霖安慰说:“高中没这种题,放心。”
“随便,我也不去。”牧新摆摆手,这次很庆幸自己没去。
许知霖认真看了眼明宇的步骤,从一排天文符号里圈着项书淮指出的那条。
“漏了个0,不过大体是对的。这道题我也没做出来,先看看。”
明宇得意得呼了两口气,“一时疏忽,下次一定超过你。”
只有牧新震惊。
许知霖的主角光环呢?
许知霖仍然在埋头研究明宇写的步骤,看样子还挺认真,露出的心声都是些数字。
[还是太久没做了……高中为什么会有这种?]
等他稍微停笔,牧新问:“你没学过吗?”
“怎么可能。”项书淮说,“我都翻过,老师有说可能会涉及到这类超纲题的。”
许知霖表情并不轻松。
[确实大意了……]
没得到口头回应,牧新还是骄傲。
看吧,还是有主角光环的——根本没学过,只是看着题就会做,这叫什么天选之人!
三个竞赛生的话题牧新是插不上,他就做着题,不时拿给许知霖批,慢慢地发觉到天光变暗。
他揉着酸胀的脖颈,后悔了一秒不正确的姿势,发现许知霖已经趴在一边睡着了。
安安静静的,牧新也忍不住去看他。
许知霖这张脸确实对的上主角两个字,不愧是连证件照都能脱颖而出的那位。
分班之前牧新早知道许知霖了,班里有人夸他像出落凡尘的一棵雪原松,牧新当时还觉得抽象。
疏离的气质,内心却是温柔细腻,做什么都有股韧劲似的,确实配得上那句。
如果牧新不知道他心里一天都在想什么的话,可能会更加赞同。
他看到许知霖手指忽然颤了一瞬,整个人都好像紧绷了不少。
[伞,牧新……]
这是,还在惦记刻名字?
牧新忍不住凑近了点,隐隐约约像是听到窒息似的呼吸声。
[对不起,我可能,还不了了。]
牧新一愣。
做噩梦了吗?
耳机线还连着,他调小了音量,找到之前录过的曲子点击播放。
《小星星》虽然是一首童谣,但牧新觉得它确实能让人安静下来。
事实证明真的有效,许知霖握着的手都松懈了不少。
牧新松口气,还没完全放心下来就看到界面上来了电话。
他赶紧拔掉耳机,慌张地拿走手机去接。
“……陈易?”牧新说得很小声,“一下午你人哪去了?消息也不回。”
“……”陈易那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
“小新。”他深呼吸一声,似乎有什么大事。
注意到动静,项书淮也凑了过来,“老陈啊?他咋了?”
牧新哪知道,只压低声音问他:“说事。”
想到什么,牧新古怪地问:“你,失恋了?”
项书淮在旁没憋住笑了声,“他牡丹花一朵,还没恋——等下,真有情况啊?”
“谁失恋啊。”明宇提着几杯奶茶从阁楼楼梯口钻进来,“我就走了一会儿,你们谁闪恋闪分?”
牧新扫开他们,听着陈易在对面哭诉。
“唔,所以你是被人看出来了,然后她没点破但就是拒绝你了?”
“她说她要好好学习……”
“唔……还真是……”一个好用又明显拒绝的理由。
陈易吸了吸鼻子,“我真的要封心锁爱了……不行,我就和你一个人说了,你人缘好,给我出点主意呗?”
牧新头痛,“一个高中生你急什么?”
“我只是想知道答案啊,不然我心里憋着难受,又不想再去打扰她……”
牧新嫌弃地吱两声,依着陈易的性格,勉勉强强说:“人家真要好好学习你就不要打扰,或者你努努力,至少和她站在同一个地方啊。”
“我对上许知霖都——”
牧新大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