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新更想反过去问他。
“你干什么?”牧新在后面抓了两下许知霖衣摆,小声问:“不舒服吗?”
许知霖很少有这么激动的时候,至少牧新这么久以来没看到过。
“先别冲动,他们人还是挺好的。”
事实上人好不好牧新不清楚,也不知道许知霖是不是在冲动,牧新在这种情况下肯定是听不到心声的。
牧新拽不动许知霖,便自己挤到前面去,说:“不好意思,我朋友可能看错人了。”
“刚好,坐会儿吧。”时光推了下另一边的椅子,“最近本来也打算去找你。”
许知霖:“他不和陌生人走。”
牧新缓缓抠出一个问号。
到底谁才有这个上帝视角?
他也没打算跟这个世界的主角对着干,还是好言好语的,“不算陌生人啦,来来,都坐。”
牧新边说,边拉着另一把椅子。
许知霖见状慌了一瞬,刚才还剑拔弩张,瞬间又成了牧新熟悉的那个不会有什么尖锐利刺,只默默做着自己的事的人。
许知霖拿过他手里的椅子,闷声说:“对不起,我自己来吧。”
他的情绪总是转得很快,但这一回,牧新发现,似乎是因为自己。
“你还挺在乎我的嘛。”牧新笑着把椅子给了他。
牧新只是随口一说,余光却忽然注意到许知霖躲闪的神情,就连拖动椅子时的指节都在泛白。
他在紧张?
恍惚间,牧新听到他粗重的呼吸声。
以及断断续续的心声。
[……明明在笑,为什么……危险。]
牧新看了一会儿,一直到许知霖转头看他。
他只得小声说:“你的心跳好吵。”
牧新带点逃避心理地没去注意他的反应,尽量也平复自己的心跳,“一会儿就好,你也别担心我了,一块聊会儿天也行。”
许知霖点头,并不回答。
捱了半天,时光都有些不耐烦。
郁溯说:“别挤一块啊,来我这坐呗。”
“……你闭嘴。”
时光眼皮一跳,不去看他,“牧新,最近还有其他什么奇怪的事吗?”
牧新呼吸微微一梗,欲言又止,这才勉强笑着试探问:“那个……你们不会觉得我神经病吧?”
他感觉许知霖在看他,但这个时候也只能埋头把许知霖手握着。
时光声音平淡:“不会。”
牧新手上紧张搓着许知霖的手,释然一点,直接说:“蝴蝶,最近看到了好几次蝴蝶。”
许知霖愣了下,“那你还说——”
“但我真的没事,不要担心嘛。”牧新捏着手,想起前段时间看过的检查单,又说:“我自己的身体还是清楚的。”
[可是我最担心的,是因为我带来的这些啊……]
许知霖笑得很难看,“你大概不会知道。”
牧新便抽出手拍拍他去安慰,转头对时光说:“你知道为什么会出现那个?”
时光似乎很艰难地想了会,“你可以理解为,因为源头就有一只蝴蝶。”
“源头……一只雨林中的蝴蝶扇动翅膀,两周后遥远的地方因此出现了一场暴风雨。”
“蝴蝶效应?”牧新下意识看了眼许知霖。
他好像能理解许知霖之前总在说的话了。
许知霖在担心现在,担心现在的选择会导致未来的变动。
可未来一直都是个伪概念,就像他和许知霖打的那个比方。
“可是这个和你有什么关系?”
牧新打量着时光,想着自己以前肯定没见过他。
又不太觉得他是什么掌控世界规则的大佬,毕竟真正的大佬在自己旁边。
时光皱了会儿眉,有点说不出来。
郁溯就插话道:“是这样的,我们还兼职点非正常工作,比如我妹其实是个道士,这个世界有很多新奇的能量。”
时光扭过头,一手盖在脸上无声吐了个“滚”。
牧新没看到这个,只是震惊地眼睛瞪大了点,“真的?”
他拉着许知霖晃了晃,以为许知霖会说什么反驳的话。
结果许知霖表情耐人寻味地看着他。
[这个解释可能还是对的。]
许知霖撑着额头,闷声道:“你听他说吧。”
时光这回也放弃阻止了,只说:“别乱说就行。”
郁溯给了“了解”的眼神。
“因为有种能量带来的效果类似于蝴蝶效应,所以他就画了只。你会看到蝴蝶,是因为上次我们——哦不是,上次他来找你的原因。”
郁溯越说越投入,牧新感觉自己打开了什么新世界的大门。
他有些怔愣地问:“意思就是你们的那个什么能量到了我身上,对吧?”
“太聪明了。”郁溯微微笑着拍手,“要不是我辞职了,一定也收你们好好学习。”
牧新讶然,“我们?”
他赶忙拉紧许知霖,说:“他不行的,他和我们都不一样。”
时光终于不忍了,“他后面的话你们别管。”
“总之,你现在的问题有点严重。我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小概率的事情,还需要实验一段时间。”
牧新不懂但点头,“是不是要等七星连珠的特殊时候,再启用什么仪式?”
“……这个不用。”时光嘴角僵硬地提了两下,问他:“打算找你,是因为担心你精神状况出问题,毕竟……普通人应该不太会喜欢。”
牧新毫不犹豫道:“我不是普通人啊。”
许知霖猝不及防地笑出一声,之前的沉郁气质一下全散了,“确实。”
牧新戳了两下他腿,没说真正想说的。
毕竟自己是个觉醒NPC。
另一边的郁溯也在笑,也许是气氛实在太过古怪,时光终于说:“这个不会危害身体,但可能会对你的日常生活造成点困扰。所以我要了点东西,算补偿。”
他拿出一张粗糙的纸片,“你平时带身上就可以了。”
牧新看了又看,只是一张硬卡纸裁出来的方块,只不过右下角还有只蓝色蝴蝶。
和他看到的一模一样。
“那个……虽然我感觉道士应该不会这么画符,但我有个更想问的问题。”牧新惊得呼吸都不顺畅了些,认真道:“你们是这个世界的人吗?”
“……”
牧新说:“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神奇。”
时光咳了声,“没事了,你们回去吧。”
牧新莫名其妙地揣上了一张卡,莫名其妙地准备离开。
又问:“你不打算让我失去那个能力了?”
“嗯?”许知霖意外地看着他。
牧新就直接说:“我最近偶尔能看见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这也不算假的吧,牧新纠结地想着,文学上不还有个通感手法吗。
时光眨了下眼睛,忽然笑一声,眉眼都不显得那么凌厉,“他觉得应该不算坏事。”
郁溯立刻指着自己,“我看人看事一向很准。”
两个人走前,郁溯忽然又出声喊:“许知霖。”
许知霖转过头,看到时光刚好在制止对桌的人,小声说:“又干嘛?”
“提醒一下。”郁溯挤了下眼睛。
然后他又说:“你看起来心事还挺多的,是担心自己和别人之间的联系导致无法挽回的后果吧?”
许知霖垂在一边的手握了握,抬头,他冷声说:“有什么就直说吧。”
牧新忙去拉他,“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
郁溯撇撇嘴,“你以前就是这样吗?”
许知霖呼吸一下加重了些。
“这算回答我之前的问题了吗?”
“勉强算吧,因为这事的复杂程度我们还没研究出来。”
时光抬腿在桌子下踩了他一脚。
郁溯还是在笑,“你别误会,我只是想告诉你,做出的选择只要不后悔,那就是对的。”
“感觉你身边的牧新应该给你说过类似的话吧,古灵精怪的小孩,也正常。”
牧新一头雾水。
这种夸奖怎么怪怪的?一个看着也就二十来岁的人,非要搞出一种长辈的语气。
但许知霖确实没刚才那么身体紧绷了。
他低头看了眼牧新,说:“谢谢。”
郁溯先声:“这话也有对我的吧,那不客气。”
“你看。”等他俩走后,郁溯笑着伸出手来,“我说的吧,这不是坏事,而且好像,已经救了其他人了。”
打开手,一只蓝色蝴蝶飞出来,又消失。
“我都有经验了,其实我们也没必要那么守规则。”
时光叹了声,拿起桌上凉好的水,“嗯,郁老师是这方面前辈。”
郁溯瞬间眉开眼笑,“所以吧,之前那不叫犯错,那叫机会。别对自己要求那么高,实在不行要求我啊。”
“能不能别在外面骚,要脸……”
包厢外,项书淮明宇两个又是交换过暗号的古怪眼神。
“半个小时了。”项书淮盯着他们。
牧新咳了下,“不是让你们先点吗。”
“点了啊。”项书淮站起招了招手,“76号在这!”
“按照你们的口味点了招牌,随便吃。”
明宇神秘地笑了下,无情戳穿,“其实这家招牌就只有一种。”
项书淮一拍他背,更无情,“好了来吃饭啊,一会儿凉了不负责。”
待牧新坐下,项书淮忽然挪着凳子探头探脑,悄声问:“你看我这种行为叫什么?”
牧新迷惑道:“鸡贼?”
“哈?”项书淮指了指自己,“这不应该是好心吗?”
明宇说:“这回我站他。”
“呃……”牧新忽然有点害怕项书淮了。
朋友突然疯了怎么办?
项书淮在悄悄给许知霖使眼色,用着牧新不太听得懂的话:“老许你是学霸,脑子好使,你你评评理。”
许知霖淡定地叹了声,“吃饭吧,他没事。”
???
项书淮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牧新看着另外两个人松口气的样子,感觉自己好像被中伤了。
饭后项书淮忽然问他以后打算干什么,牧新还纠结着。
一直不出声的许知霖问:“你爸妈那边还好吗?”
牧新点头,一笑:“你上次那个我和他们说了,在处理,就是最近忙了点。”
许知霖若有所思地点头。
[以前的交集太少了,只能通过新闻去了解。]
[如果这次没有那件事,你又会做什么呢?]
许知霖对着他笑了下,“你应该去做不会后悔的事。”
牧新轻轻应了声。
他和项书淮说:“还不太确定,先考试吧。”
明宇愁着,“那我就不和你争了。”
“啊?”
明宇一推眼镜,“那种小考试我肯定是冲着保送去的,自然就不能和你们竞争了。”
“许知霖同学不是吗?”
许知霖毫不犹豫道:“保送应该可以,但不是。”
只有项书淮在求蹭求带。
牧新小声问:“你和我说说原因呗,因为奖金?”
许知霖随口道:“之前是。”
[一开始是为了钱,现在,应该不一样了。]
“牧新,我想做离你近点的人。”
“高考,我和你一起。”
牧新迷惑地“啊”了两下,“虽然吧但是吧……有没有一种可能,如果你指的是成绩,是我向你近一点呢?”
许知霖摇头,“我不清楚为什么你和之前不一样,但是这次我负责让你和以前一样。”
牧新一口气哽住。
许知霖疯了,许知霖一定疯了。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以前是大佬?
项书淮立刻警觉起来,“学霸,带我一起呗?”
他又问牧新:“不过我很有原则的。新新,你要不愿意就拒绝我,我保证不打扰了。”
??
牧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