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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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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下了一夜,从凌晨开始,像把旧胶带缓缓撕开,细长又黏,毫无停歇的意思。

屋塔房的水泥地渗水慢,瓦缝里的水珠“嗒”地落进铁皮罐,一声一声响得人心浮。天未亮,整条胡同还在沉睡,只有远处菜市场的拖车声闷闷响起,仿佛从水里传来的低语。

谢安琪醒得早。她头发扎起,几缕碎发顺着鬓角滑下来。穿着旧衬衫,袖子挽到手肘,指尖握着牙刷。

窗边日光从塑料布缝里落下,刚好照在她脸侧,眼尾线条柔,却不显弱。她没化妆,皮肤带点夜晚没睡好的倦感,但看上去是种不刻意的真实。她裹着毛巾毯坐在窗边,窗子没关紧,风钻了进来,带着湿冷味,像厨房久未擦洗的钢盆气息。

她看着胡同尽头那家便利店门前的雨棚,那儿挂着一串风铃,雨势不大的时候它会偶尔响几下,今天一早却像被雨压哑了嗓子。

屋外昏黄,屋内潮闷。她没开灯,只点了笔记本边的台灯,光打在墙上,泛出一点橘色光圈,照不远,但不晃眼。

雨天的早晨时间像发泡的面,膨胀又缓慢,她在这片松弛里把水煮沸,洗脸、绑头发、换衣服,然后背上她的录音包,出了门。

鞋底一落到楼梯,水渍“叭”地一声喷起,像警告,又像谁在叫她慢一点。

便利店还是那间,还是挂着那面松松垮垮的蓝布帘,印着褪色的“24”字样。小玻璃门两边都贴了湿了边角的促销贴纸,冷藏柜旁堆着新进的饮料箱。

她推门进去时,铃响了一下,很轻。

收银台后站着一个人,侧身低头在整理收银纸卷,穿黑色短袖制服,围裙上有擦不干净的咖啡渍,帽檐压得低,看不清神情。

是郑禹胜。

他没抬头。

她走到饮料柜前,隔着玻璃看着里面一排排被冷气冻出水珠的瓶装水和米粥罐,指尖落在门把时,终于听见他说话。

“今天你不是要去看点电影?”

声音不高,有点哑。

“没意思。”她说,“票退了,等你以后拍电影,我一定去看。”

他“嗯”了一声,继续低头拆纸,她走去收银台,拿了一瓶矿泉水和一罐米粥。

“还想吃面包吗?”他问。

“你昨晚补货了?”

“芋头的,还有一个红豆的,没人买。”他说完抬头看她,眼神淡淡的。

“芋头吧。”

他从背后的篮子里拿出来递给她,塑料袋一拎,手背上显出一道细细的红痕,像是早上刚被纸箱割到的。谢安琪盯了一眼没出声,只默默在他找零时,从自己口袋里摸出一张创可贴,放在收银台上。

“给你。”她说。

郑禹胜看着她手指抽回去,指腹有点发白。他眼神微停了一下,没有说谢谢,只把创可贴捏起来,塞进了围裙口袋里。

“雨大了。”她说。

“是。”

“你这班几点?”

“十点半。咖啡店那边人手不够。”

她点头,没继续问。他们之间像隔着一块不通透的玻璃,能听见声音,看见动作,却不太能确认对方是在看自己。谢安琪出门的时候,顺手拉了拉店门上的蓝布帘子,布料被雨淋得沉,拉扯时发出一声闷响。

街道像水墨画铺开的底稿,没边没界。远处车影模糊,近处路边有一滩积水,落雨击打在上面泛起细圈。

她没有打伞,雨滴敲在外套上,很快浸湿衣角。谢安琪没躲,只是快步走到胡同另一端的小屋檐下躲雨。墙上贴了几张发黄的租房广告,边缘卷起,字迹被水渗得模糊。

她站在那里发了会呆。

刚刚郑禹胜低头取面包时,额前一缕头发滑下来,他像是习惯性地甩了甩,眼神那一瞬对她避了半拍。

不是害羞,也不是冷淡。

是像见过,那种“不确定你是谁、但觉得似曾相识”的眼神,她不是没见过。

2019年那次,她也是这样在旧光化门街拍摄,他从她身后经过,回头看她一眼,然后低头说:“我们是不是在大学路见过?”

她摇头,装作陌生。

这一回,她不知道他看见的,是现在的她,还是那些“曾经她来过的自己”。

时间像个胶卷机,有时前进,有时倒带,有时不动——可她不知道现在的画面,是不是已经被按下过一遍。

中午过后,雨稍小了些。

谢安琪坐在她的屋塔房里剪辑素材。她刚从一位老邮差那里录完一段“92年派送路线回忆”的采访,声音轻得几乎听不清,但气息很稳。她把波形图放大,又一遍一遍地剪掉噪音,耳机贴着,背发出一层细汗。

桌边风扇继续缓慢旋转。水壶里剩半壶冷水,她没去倒。

剪辑剪到一半,电话响了。

是便利店公共电话打来的。

她犹豫了一秒才接。对面是个女人的声音:“你是住屋塔房的谢小姐吧?那个……禹胜刚刚在店里晕倒了。是低血糖。他让我们通知你。”

谢安琪顿了一下,放下耳机,站起来。她没多问,只带了钱包和外套,快步下楼。

楼道潮湿,一步踩下去,鞋底像在叫人快一点。她到便利店时,他正坐在货柜后面的塑料凳上,低着头喝糖水。帽子摘了,头发黏在额前,脖子上的血管还在跳。

郑禹胜听见她进来,没抬头:“不是说了不用叫你。”

她走过去,看了他一眼:“你都晕倒了,你还有什么决定权?”

郑禹胜笑了一下,不重:“没晕,就是蹲久了站起来快了点。”

谢安琪转头看店员:“他是不是脸都白了?”

女店员点点头:“他平时不这样。今天早上说胃疼,我们让他歇一歇。”

她叹了口气,从柜台后面拿了块毛巾,蘸了热水,递过去。

“擦擦额头。”她语气平静,“你现在还要去咖啡店?”

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接过毛巾,抬起眼,看着她,嗓子有点哑:“能不去吗?”

她没说话,雨停了,窗外亮了一点,落地风铃又响了。

咖啡店不远,步行十五分钟,两人没说话,胡同里水迹还未干,鞋底踩在上面发出湿软的吱响。

她走在他左后方半步远,雨后的风带着冷,吹过巷子尽头的铁皮屋檐时发出呼哨一样的回音。几只湿漉漉的猫趴在纸箱里,眯着眼盯着他们经过。

她忽然问:“你真的非得去吗?”

郑禹胜没有回头,只说:“我不想欠那边人情。”

她没再劝。只是听见他下一句话。

“你要是不想陪,就回去吧。”

这句像是挡风的一把伞,薄,却足够直。

她没接,继续跟着。

风吹过他身后,她忽然发现——他肩膀比她想象的更薄一点,不是骨感,而是一种撑得住苦日子但不声张的瘦。

……

咖啡店是他晚上兼职的小店,在一条旧胡同里,没有招牌,玻璃门贴着手写菜单,用蓝色油性笔写的。

他开门进去时,店里没人。只有一架中提琴立在角落的架子上,靠着一把椅子放着备用琴弓。

谢安琪跟进去,看了那琴一眼。

“你弹这个?”

“有时候。”

“什么时候学的?”

他把围裙挂好,靠在吧台边,语气淡淡:“很小的时候,后来停了。”

“为什么?”

“搬家了。”他说,“那边没声音。”

她没懂,但也没问,她的注意力不由自主落回那把琴上。它木色深,琴颈打了蜡,细节擦得很亮,看得出有人定期保养。

“你还拉吗?”

“偶尔。”他看着她,“你想听?”

她点头,他走过去,把琴扶正,抬起琴弓的时候手腕极稳,指节扣弦,姿势熟练得像另一个人。

第一声音符拉出来的那一刻,她真的有点惊了,音色不新,但干净,有一种旧年代才会有的温吞气感,像热米汤一样,滚在胸腔里。

郑禹胜没弹快节奏,只拉了一小段,像是在自说自话,又像试探。她没打断他,直到那段音完了之后,她才说:“你以前学的也是中提琴吗。”

他微微一愣。

“你右肩松弛点。”她补了一句。

郑禹胜盯着她看了三秒。

“你以前学过吗?”

“我听过。”她回避,“很多年前听过一个人拉过。”

她没说,那是他,在另一个时间线,他在她生日那晚,在灯塔边上,拉了一曲中提琴,谢安琪那时没敢问他是怎么会的,现在,她也不想问。因为她隐约明白了——这个“现在”的他,正在一点点对齐她曾经历的“过去”。

“你为什么会突然想试镜当模特?”她问。

“你觉得我不像?”

“不是。”她靠在椅背上,“只是觉得你不像会主动把自己放在镜头前的人。”

郑禹胜垂眸,低声说:“我没选项。”

“你会弹琴,也能写。”

“写字和交房租没关系。”他说,“拉琴的那几年我住在汉阳,琴房都拆了。现在房东肯让我弹,是因为我答应给他女儿拍一张毕业照。”

谢安琪怔了一下,轻声笑了:“这也行。”

他靠在桌边,侧脸落进傍晚的阴影里。店外的雨终于停了,玻璃窗上还挂着水珠,像还在呼吸。

“你呢?”

她没理解:“什么我?”

“你总是在听。你到底想听见什么?”

这问题问得她哑口,她想说,她是在找——在找过去的缝隙,看现在的你会不会露出一点熟悉。

可谢安琪不能说,于是她低声说:“我想听时间的声音。”

他说:“那你不怕听混了吗?”

“怕。”

“那你还听?”

她点头:“我想知道,到底是哪一段真的存在过。”

……

他们没说再多话,等他换完衣服出来,已经七点。

她陪他走出咖啡店时,天光开始落下,雨后的空气清清冷冷的,有种洗过的塑料气味。

小街上有人在墙根晾出一排伞,水滴滴在青石板上,像打在她耳朵里。

他们并肩走了一小段路。

“你是不是见过我?”她忽然开口。

郑禹胜脚步没停,语气却慢了:“什么意思?”

“就……在哪个地方,你有没有觉得,我像是你以前见过的人。”

他停下来,回头看她,谢安琪也停住了,嘴唇紧抿,像在压住心跳。

“你为什么问这个?”

“因为你看我的眼神,不像第一面。”

他沉默了很久。

然后只说了四个字:“你也一样。”

……

他们走到屋塔房胡同口时,天已暗,路灯还没亮,远处的小广播在放旧电台节目,男主播的声音沙哑温和:“有些声音,我们以为只是响过一次,其实它悄悄在我们体内留下痕迹,等我们某天不经意听见时,就再也分不清是回忆,还是现在。”

谢安琪站在灯还没亮起的那段路里,忽然心跳很快,她不确定,刚刚他说的那句“你也一样”,是不是意味着——

他记得她。

哪怕只是某一帧,某一秒,他真的记得。

这不是她第一次靠近这个结论,但却是第一次觉得,可能不是她一个人困在这些错乱时间里。

可能他,也一样。

……

晚上十点,屋塔房的走廊里很安静。

谢安琪洗完澡,头发还没干,就靠在窗边写今天的听觉笔记。录音设备摆在桌上,麦克风头套还带着雨后的水汽味。

她一边记,一边回忆郑禹胜说“你也一样”那句话时的眼神。

他不是在试探,也不是敷衍。

那一刻,他是真的认出什么了——只是他自己也不确定。

谢安琪翻开抽屉,想找备用电池,无意间看到一本笔记本。

那不是她带来的。

封皮旧,边角软了,看得出经年翻动。纸张泛黄,第一页写着几个小字:

“设备故障时备用录音指令。KCL项目:谢安琪 / 城市声音轨道计划。”

她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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