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臭着一张脸?”钟若淮扯了扯嘴角,似是要证明他说的话完全是对自己的“诽谤”。
“什么叫独自待着,坐我旁边的你难道不是人?”
“嘿,你这人嘴不仅硬还厉害得要死,明明就很在乎巡回赛总决赛冠军。”
“对。”钟若淮眼神泛着冷,“我在意每一场比赛的输赢,我就是想赢、就是要赢。”
“我承认,够了吗,满意了吗?”
说完,他起身离开,不顾身后被他这么一番言论弄懵的骆子骞。
骆子骞心里苦啊,本来是看他心情不好想要来开导开导他的,没想到直接被人当出气筒踹了两脚。
“我就多余关心你!”
钟若淮听到了,但是没理他,径直朝卫生间走去。
刚刚的对话确实激起了他几分火气,先冷静冷静,回头再去找他道歉。
都是多年的队友兼好友,不会真的往心里去,以前他也被不顺的骆子骞撒气过。
用冷水洗了把脸,钟若淮双手撑在大理石台上,抬起头凝视镜中的自己。
泼水的力度大了些,额前短发被打湿,水珠从上往下滑,凝聚在下颏尖,然后被白皙的手背利落一抹。
像是往原本不忿的心火浇了盆冷水,火熄灭,人也平静了些。
轻叹一声,他拿出纸巾将脸擦干,丢完垃圾后回到休息室。
出乎意料的是骆子骞还坐在原位,只不过戴了顶帽子低头玩起了手机。
钟若淮定睛一看,好家伙,自己的帽子出现在了他的头上。
“我的帽子很好戴?”回到座位上的钟若淮随口一问。
骆子骞不吭声,他还没消气呢,纯当没听到。
“你要是喜欢,我买顶新的送你,还是这个牌子的,这顶你戴完要还我。”
他没忍住,回道:“钟若淮,你连顶帽子都不舍得给我是吗?这就是你把人当出气筒后的态度?”
“刚刚是我没控制住情绪,对不起。但这顶帽子是别人送我的,我才戴了没几次。”
骆子骞的注意力被他后半句话转移,“谁啊?谁好端端地送你帽子?”
他本来也没真生气,与钟若淮陷进不好的情绪中相比,还不如他好好发一通脾气,发完一切就好起来了。
倒是有人送钟若淮礼物这件事引起了骆子骞的好奇心。
据他所知,他这位好友就没收过几回礼物,以前年纪小刚打球那几年还会收球迷的零食和花,现在偶尔会收信,礼物是绝对不会再收了。
因此可以排除是球迷粉丝送的,而且他们很小就一块打球,算是从小一起长大,互相的朋友圈彼此都非常清楚。
应该是他不知道的新朋友送的,还是钟若淮很熟悉认可的人,不然他不会随便收礼物的。
“无可奉告。别太八卦。”
“你不告诉我,这顶帽子我可不还你。”
骆子骞把帽子摘下,仔仔细细地研究一番,就是顶很普通的鸭舌帽啊,非要说特别的话就是加了个大牌logo,贵。配色还挺好看的,很衬肤色。
“你那朋友还挺有钱,大几千的帽子说送就送啊。”
钟若淮直接上手夺回来,重新戴好,还用手心压了压,“你要的话我也可以送你。”
“好啊,你现在就买,我正好可以换个新帽子。”
一番操作后,钟若淮把付款成功的页面给骆子骞看,引得骆子骞大呼:“我就开个玩笑,你真买啊!?”
“嗯。”
“那你最近有什么想要的吗?我买给你。”
“没有,我不缺东西。”
“我的天,我的头可没那么金贵,几千块的帽子我可戴不起!赶紧退了。”
钟若淮把耳机重新戴好,手机熄屏收起来,拒绝的意思很明显。
在他看来,骆子骞会赚钱,但不会花钱,准确来说他是舍不得花,大部分都存起来了,就留了一小部分当日常生活费用。
美名其曰攒老婆本。吃住行都有上头管着,物欲低点,根本花不了几个钱,真要算起来,他的存款在队里都排得上号。
理解尊重,每个人的金钱观消费观不同,很正常。可这并不表明他是个小气的人,该大方的时候又大方得不行。
想起之前有次生日他送了一条上万的金手镯,把钟若淮给吓得。
真是个“奇葩”。
见他如此,骆子骞清楚这事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好朋友之间也没必要太计较这个,以后再找机会送个好的东西给他就行。
“谢了啊。”
人没开导上,还白嫖了一个帽子,这算什么事啊……
欸不对,他的新朋友到底是谁?
登机时间到,一行运动员拿着登机牌有序排好队准备登机。
飞机在万米高空穿行期间,钟若淮打开下载好的电视剧看了起来。
他没有下载整部,只挑了个别集数看。至于为什么,那当然是因为某人只在那几集里出现,戏份少得可怜,但播出的剧有好几部,全部时间加起来的话也还算可观。
钟若淮又不是个喜欢看电视剧的人,看前大致扫一下剧情介绍有个整体概念就行,反正又不是真的奔着剧去看的。
落地时窗外的天色已然全黑,熟悉的首都机场映入眼帘。
钟若淮看完电视剧便开始翻起相册,许久未见的脸倒映在眼底,越看越起劲,思念也随之愈发汹涌,强烈到像是要将整个胸腔填满,恨不得闪现到那人面前。
随着客舱内的灯光亮起,一路上都没睡的他拍拍脸,随即站了起来,打开行李架,把里面的随身行李一一拿出。
由于他坐在靠过道的位置,于是便承担了帮队友拿随身行李的责任。
“我今天不回宿舍,请好假了。”钟若淮取好自己的行李箱,扔下这一句话就脱离了大部队,朝负二层的停车场走去,那里是私家车与网约车停靠点。
出了电梯,他加快步伐,由走变跑,粗壮结实的双腿前后摆动,在无人窥见的地方绷出明显的肌肉线条。
来到事先说好的区域,他四处张望,根据车牌锁定了他要寻找的车。
人刚到,后备箱门就自动升起。
殷华通过后视镜默默关注钟若淮,看到他戴着自己送的帽子后嘴角微扬。
钟若淮放好行李后在副驾驶位落座,他刚把帽子与口罩摘下,车就启动了。
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国内坐他的车,钟若淮环视一圈,内饰的设计与质感不错,与外观的低调奢华一致,也没有放什么浓厚刺鼻的车载香薰。
他不太闻得来那种味道。
此时的车内十分安静,直到上了高速,很久没听的熟悉嗓音打破了凝滞的氛围。
“想听什么歌?”
“粤语歌吧。”钟若淮回答,考虑到他正在开车,便自己上手点歌,幸好车载音乐系统不复杂,稍微一搜索就有他想听的歌。
不多时,与国语歌相比更低沉更有味道的歌声缓缓流淌。
听得懂歌词意思的钟若淮不自觉地陷入词曲的意境中,那种紧张与迫切的心情也随着歌声消减了些许,让他能够以一种平常的态度去对待莫名想了很久的男人。
知道他吃飞机餐肯定吃不饱,殷华便提出带他再去吃一餐。
“如果担心外面的食物不安全,家里还有鸡肉和菜,我可以做给你吃。”
严格来说,运动员是不能随便吃外面的肉的,担心有误食的可能,也为了防止飞行药检不合格,尤其是临近比赛的时间,饮食要特别注意。
如果想自己煮猪牛羊肉的话可以去总局特供点买,鸡肉倒是可以外食。
殷华也是之后才去了解这方面知识的,怪不得之前和钟若淮吃饭的时候,他都是吃素菜和白肉,红肉碰都不碰。
“家里”两个字触动到了钟若淮,虽然知道他只是顺口一说,没有别的意思,但这种感觉就是很亲近,无形中拉近了彼此间的距离。
“我想吃你做的饭菜。没想到你还会下厨。”
“我可是出国留学了几年,有种说法叫什么来着……不会做饭的留子不是好厨子,求人不如求己,想吃点好吃的还是自己做靠谱。”
“留学是什么感觉?我因为要训练,很早就不上学了,保留学籍,以后再继续学业。”
“但你放心。”钟若淮为自己正名,“我不是文盲,我爸妈在学习这块抓我抓得很严,队里组织的考试我都是名列前茅。而且我自己也觉得人还是要多读些书,对比赛有帮助,对技战术的理解也更深刻。”
殷华颔首,“就是英语不太行。”
说到这个,钟若淮挠了挠头,英语对他而言还是挺难的,加上出国比赛的采访都有翻译,似乎没有什么一定要学好英语的必要。
他可是个纯正的华国人,把中文说好就够了,再加个粤语,很好,也算是会两门语言了。
“你英语说得很好,还很好听。”
“好听?那我说中文不好听吗?”殷华看了他一眼。
“说中文也好听,我的意思是你说英语的口音很……很纯正,带着一种让人觉得很高级的腔调。”结合你自身的气质,很像那种上层贵族。
后一句话钟若淮只是在心里默念,没能说出口。
“这样哦……”
“嗯,就是这样。”
“我挺好奇你说粤语的。”
正好到了等红灯的时间,殷华侧头看向钟若淮,明暗交织中他挑了挑眉,难得有了几分俏皮肆意。
“晚些时候你唱粤语歌给我听吧。”
“可以的话,我想听情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