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寒烟一脸崩溃，向陆狸求救。
陆狸一时间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走到两个人中间，隔开冒着火药气息的视线，对着小桃重申了一遍：“去拿最贵的。”
小桃仿佛才苏醒过来：“好……好。”过去拿着一盒无比精致的胭脂过来，却又不知道该同谁说，眼神在陆狸和萧蕴之间来回巡视。
“我看看。”雪莲接过来。
“我来我来！”星辰从门外窜进来，伸手摸向陆狸腰间，“多少钱？”
一片混乱中，萧蕴和珠珠格外安静，仍在互相对峙，谁也不说也不肯服谁，直到陆狸终于甩开星辰，强行挡住萧蕴，她才移开视线，抬起头朝他抗议：“挪开！”
“不许胡闹。”陆狸沉下声，一脸严肃地拉偏架。
萧蕴心情更差。
“你怎么不说她？”她嫌弃到不想多看他一眼，嘴里咕哝，“陆狸，你应该替我出气！”
但陆狸分明是不打算为她出这口气。
“我走了！”
萧蕴带着雪莲转身就走。
陆狸朝崔寒烟扬起下巴示意，崔寒烟立刻拔腿跟上去。三人别别扭扭的身影消失在眼中，陆狸才回头看向店里正探头看戏的其他人，一群人忙佯装各自忙碌。
“小孩子不懂事。”他对柜台处珠珠的师傅说。
师傅笑了笑，没说什么。
陆狸看回珠珠，替萧蕴向她道歉：“她脾气从小就这样，珠珠，你比她大，姑且多包容些。”
“我才没事，阿狸哥哥你快去哄她吧！”珠珠毫不在意，“是个小妹妹嘛，没事的！放心，以后见了她我也会让着她！”
陆狸放下心离开，身后珠珠的眼神里有片刻恍惚。
“珠珠……”小桃过来问，“你看什么呢？”
“没事，就是忘了问他方才突然来做什么。”珠珠说。
他从没有当值时间来过，此次定是因为看见公主才过来的吧。
她真的不在意，只是羡慕。
大街上，萧蕴走的飞快，崔寒烟身高腿长追她居然要跑，他伤还没好全，萧蕴终究还是不忍心，慢下步子。
她神色淡漠，已经没有了方才蛮不讲理的模样，恢复成高贵冷艳的宁秀公主。两个人互相看着，崔寒烟这次没有再闪躲。
他努力想看出一丝她在陆狸面前呈现出的活泼无赖劲来，是个可可爱爱的十五岁小女孩，然而没有，她是最完美最优雅的公主殿下，是精致到没有一丝裂痕的白玉娃娃。
所以是只有在陆狸面前如此？还是因为看不上自己懒得费劲？也包括另一个人，对他疏离客气，对另一个人就甜丝丝叫“哥哥”。
陆狸这人该是很好，好到所有人都喜欢，连他也不例外。
此处是一处巷子的后街，没什么人过来，一半阳光一半阴凉，萧蕴正立在交界处，崔寒烟走到面前，与她隔了几步，停在阴凉里不再往前。
“公主不要误会，方才臣只是想要为公主买下最贵的胭脂。”他解释，“只是个巧合，臣并无他意。”
跟此前一样恭顺而谦卑，对她说着话，萧蕴却觉得有哪里不一样，可她想不出来，只觉得他今日脊背挺得很直，她几乎要仰脸看他。
这段日子看他一直对她称臣，她都快忘了他是云曲的二皇子，将来的云曲皇，本应是个很高傲的人。
“不重要。”萧蕴说，“她只不过是个小小的调香师，本事也不怎么样，就算有陆狸护着又能怎样？你不妨猜猜，若真要二选一的那天，陆狸他会护着我，还是她？”
她太了解陆狸，崔寒烟也不傻，看得出来陆狸其实在护着谁，礼貌的是对外人，只有自己人才会不在意她会不会闹脾气。
那么，他在她心里是个什么地位？比不上陆狸？还是她觉得，自己同陆狸比起来不可靠？如此也没什么错。
而谁又来护着珠珠？她也只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小姑娘。
崔寒烟压住手指稳下心神：“自然是公主殿下，我也会倾尽所有，只为公主一人。”
“你不用害怕本公主，我又不吃人。”萧蕴往前走了一步，他往后退。
她只得往后退一步，示意他过来立到光下，嘴角勾起一丝浅笑，“怎么，你这么说是怕我真动她，对吧？崔寒烟，你喜欢她？”
阳光静静倾洒，细尘飞舞，他的未婚妻站在这里问他是否有二心，他本应该痛陈自己的身份，证明自己对她一片痴心，不知道为什么，竟无言以对。
从第一次见珠珠，他就觉得这个女孩不太一样，可那又如何？她仰慕着陆狸，所有人都看得出来。
他是不熟的大顾客崔公子。
崔寒烟避开萧蕴的眼神：“不是，只是觉得可怜，想多接济她罢了，并无心思，她不知道我是谁。”他又问，“陆狸对公主很重要？公主很信任他。”
“非常重要。”萧蕴说。
她又说：“他是陆小舅舅，是很好的人。”
崔寒烟意识到自己想多了，随即又想到宁秀公主自小是在陆狸身边长大的，这份感情自然厚重。
而他自己才出现几天？就妄想取代陆狸的地位？
他沉默着，萧蕴却又把话拉了回来。
“不是就好，你也看到珠珠喜欢的是谁，别自找苦吃。”萧蕴往方才的来路方向走去，“二皇子先回去休息吧，我得去找一个人算个旧账！”
走了两步回头威胁他：“记得跟我父皇说我是跟你在一块喝茶，否则小心你的小珠珠。”
身后崔寒烟却跟着她不放：“公主殿下见谅，我还想多活两年。”
“走。”
他脚步不停，装作听不见。
萧蕴只得随他。
陆狸本想去找萧蕴，星辰在一旁提醒他萧蕴身边还有崔寒烟在，他去不合适，陆狸索性调转脚步巡街去了。
忙完已经是夕阳西下，回到将军府，见门前台阶上坐着两个人，雪莲怀里抱着一堆零食，萧蕴手里百无聊赖地转着根吃了一半的糖葫芦，看到他手中动作微顿。
她拎着糖葫芦，龇着牙用力吭哧咬下一口，酸的皱着眉，哼了一声扭头就往对着他的另一个方向走。
“站住。”
她继续走。
陆狸也不再说，大步上台阶：“关门放小狗。”
果然萧蕴不走了，气鼓鼓冲回来，陆狸就站在门里等着她。
“回来了？”
萧蕴恍然反应过来。
“你说谁是狗？”她暴怒跨过门槛，“大狸猫，你信不信我咬死你？”
陆狸手指托着下巴。
“喵。”
萧蕴是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