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我不同意这样做。”
刚推开办公室的门，艾绒迎面就听到了这句话。这间办公室可以容纳五位老师，除了艾绒和葛晓晓外，还有陈林和其余方向的两位年轻老师。
而此刻，办公室只有陈林，她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电脑开着，她身后站着一位年纪较大的老师。此刻听到开门的动静，那人转过身来，视线对上的那一刻，艾绒微微点头，然后说:“吴教授好。”
吴教授是这个学院的老教师，但她科研水平一般，所以快退休的年纪还卡在副教授的位置。
打完招呼艾绒就朝自己的办公桌走去，她记得颈椎贴在桌上的置物盒里，但艾绒找了一会儿没找到。她的东西一向放的规整，如今找不到大概就是用完了。
刚要坐在办公椅上下单新的颈椎贴，身旁就传来了陈林的声音。
“艾老师，您来一下。”
艾绒闻言抬头，很显然那边的气氛不对。
“对，小艾你也过来。”站着的吴教授面容严肃，如今听到陈林的话，她也站直身体朝艾绒招手。
很短暂的思考两秒，艾绒拿起手机走过去。
“是这样的，”陈林看着眼前的电脑屏幕，开口:“吴教授师姐的一位学生记错了时间，未在论坛截止前将论文投递邮箱，但吴教授刚才把学生的论文发来，质量是过关的。”
听完这些后，艾绒便知道事情是怎么回事了。
一个学生忘记投稿，但是她导师在主办方这儿有关系且是较铁的关系，所以这会儿对方打招呼想给学生在论坛上弄个奖项。
而这会儿陈老师和吴教授僵持不下的原因大概是因为对方想要的这个奖有点大。
“艾老师，您觉得这篇论文写的如何？”果然吴教授转头问她。
艾绒看了眼论文上指导教师的姓名后，她只开口道:“选题是符合方向要求的。”
“对的。”陈林闻言接过话头，她语气很好的对吴教授解释道:“但是一等奖的邀请函昨天学院已经全部发送出去了，这个时间段再去撤稿，传出去我怕对学院的名誉——”
“没你们说的那么严重，”吴教授真是不明白了，这事儿多简单，放从前一个招呼就能办成的事儿，怎么现在放这些年轻教师里就行不通。
总这么僵持着也不是事儿，艾绒在看清局势后思考了一下，开口道:“这学期学院要开办名家系列讲座，水涨船高，这次论坛的含金量与关注度肯定也会随之提高，这个时间点去更换已经发送的一等奖名单确实容易对学院声誉造成影响。这一点上我同意陈老师的看法。”
这其实是一件很简单的事，但艾绒没想到陈林会如此直接的拒绝。
接着艾绒在吴教授要开口的时候继续道:“但是这篇论文我看过了，写的确实可以，不愧是吴教授您师姐的学生。”
说完之后，艾绒垂眸问陈林:“一等奖的邀请函已经发送出去了，那二等奖的呢？”
陈林见艾绒这么问，便知道她的意思，她们同为负责论坛的教师，艾绒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进度？
不过这也在一定程度上提醒了陈林，她们初来乍到确实也没必要在这些方面把事做的太绝。
二等奖还没发送邀请函，但陈林却开口道:“目前还剩三等奖的邀请函没发，但估计今天下午也就发送完毕了。”
“那这样吧，吴教授，今年确实是时间不凑巧，现在三等奖还没发，那我们先给她安排个三等奖，您看可以吗？”艾绒问道。
吴教授看着艾绒，过了会儿她叹口气说:“其实就是这个道理，后续我还得邀请人家过来讲座。人家的人情我现在也不能不卖，你们说对吧。”
“行，三等奖就三等奖吧。”吴教授说:“我也不为难你们，有个奖我好交差就行了。”
等吴教授走后，陈林靠在椅背上，她叹口气道:“要把三等奖的谁去掉？”
奖项的名额都是固定的，如今加上一个人，那就肯定要去掉一个人。
她们本硕博读过来，知道这些论坛以后能加综测分，综测分往小了说能拿奖学金，直博，往大了说还很可能因为一次机会而改变一个人的走向。
如今决定权在她们手里，陈林无奈的看向身后的艾绒。
艾绒垂眸思考两秒，然后开口:“直接把人加上吧。”
这倒是陈林没有想到的，她问道:“这样能行吗？”
“人之常情的事，”艾绒平静开口:“学院会理解的。”
确实是人之常情的事。
相比庆大这个学术大染缸，洛大已经很单纯了。
另一边陈林看着艾绒，也十分默契的在心里感叹，不愧是能在庆大那样的环境下还能拿到优秀毕业生的人。
相比艾绒，陈林经历过的学术环境就相对简单了，最起码像眼前这种事，她是第一次面对。
在表格中另开一行，她一边将对方的名字打上，一边在心里默默感慨——“果然公平只是权利范围内的公平。”
在她们的权利范围内，确实也只能实现这样的公平了……
终于下单了颈椎贴，艾绒单手捏着后颈，看了会儿材料，放在一旁的手机响了，艾绒以为是闪送到了，她拿过手机去看，发现竟是闻意雾的消息。
艾绒打开后发现是一张照片。
有些疑惑，她点开图片，放大。
然后她看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颈椎贴。
……
这会儿正是上课时间，校园内的行人很少。闻意雾站在教学楼一旁的阳光下等人。中午的阳光照得她暖洋洋的。
但没过两秒，一道阴影将她身上的阳光遮去大半。闻意雾今天心情好，这会儿她也不生气，慢悠悠的转过头，刚好听到身旁穿着黄色工装的人对电话那边道：“艾女士，您的闪送到了——”
接到对面电话的时候，正下楼梯的艾绒稍微有些惊讶。但走出教学楼看到眼前的场景时，她心里在想，这算是什么概率事件……
艾绒拿到自己的包裹后，她侧眸看向一旁看着她却一言不发的女生。过了两秒，她走过去，垂眸看了眼女生手里的东西，她问：“给我的吗？”
闻意雾还是只看着她，不说话。
附近时不时走过几位行人，艾绒不喜欢这样的僵持，她只静静的等了两秒，在对方仍然不说话后，她转身。
“我帮你贴。”闻意雾在这时伸手拉住了她。
领着人走进教学楼，正碰到同学院的老师带着学生出电梯，经过时两人点头打了个招呼。
对方还没走多远，闻意雾就笑着走快了两步，她偏过头去看艾绒，故意似的问她：“艾老师，你觉不觉得或许我们在别人眼中也是这样的师生关系？”
艾绒被她的话雷到了。
推开面前的门，艾绒侧过身，她的眼睛看向闻意雾，语调平静道：“你最好别这么想。”
接着不等闻意雾问，她继续开口道：“我无法接受师生恋。”
……
学校无论哪栋楼，一楼的配置都是最高的。艾绒看着眼前明亮的镜子，暖黄色的灯光与淡淡的香氛，让她有一种身处商场的错觉。
身旁，闻意雾正在认真的洗手，水流沿着她的手背均匀的冲刷掉细腻的泡沫。某一刻，水声暂停，闻意雾直起身抽出张手纸，将手上的水珠擦干净。
艾绒就静静的看着她，通过眼前的这面镜子。
“用我的。”闻意雾将自己带来的东西拆开，艾绒并没有闻到草药的味道。
“唔”闻意雾取出一张颈贴，她抬眸看向艾绒，两秒后，她看着艾绒白色衬衫衣领，建议道：“你或许需要解开一枚纽扣。”
艾绒正准备这样做，但一枚显然不够，于是她在闻意雾的注视下单手又解开了一枚纽扣，露出了曲线流畅的锁骨。
“来吧。”艾绒转过身，她背对着闻意雾，将自己的后颈露出。
闻意雾有时觉得艾绒的不解风情是刻意为之，但此刻，她看着女人白皙却纤细的后颈，却罕见的有些动摇了。
叹一口气，闻意雾俯下身，她的手指微凉带着水流的温度轻轻触上那片温热的肌肤。
这样也挺好，颈贴缓慢却准确的黏上了女人的皮肤，闻意雾唇角勾起，她会成为艾绒第一个爱上的人，也会是她唯一喜欢的人。
后颈传来轻微的凝固感，但身后的人却依旧没有要离开的迹象，艾绒微微抬起头，她刚想开口询问，就听到背后的女生很真诚的问她，声音里带着点苦恼，
“怎么办艾老师，我突然很想吻你。”
末了，似乎是仍觉无法表达自己的急迫，她又轻声补充，
“是很想很想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