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仅有两天,昨天刚刚病好,今天你就正常来上班了。
“周五封锁机场1号专线?”你戳了戳碗里的土豆泥,和饭搭子同学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是啊,听说是什么国际罪犯?”饭搭子同学今天点的是一份炒饭,有点油腻,一直在喝水,你把自己的果汁也给了她。
“这种消息不是要保密吗?”
“保密的是罪犯身份,这种大行动内部也保密不了……哎呀,警视厅内说两句也不会出什么事啦。”饭搭子同学不太在意地啃了两口饭,灌了三口水,“可惜不是我负责的区域,能给重要罪犯的车辆引路一定很酷。”
“高速公路巡逻队工作强度很高的,”你打破她的幻想,“有得必有失。”
“唉,你说得对,”饭搭子同学又啃了口,实在油腻的吃不下,“不行,这是倒了半桶油进去吧,我不吃了,去买面包,先走啦。”
“嗯,白白。”你挥挥手,一边吃一边掏出手机,看似在无聊地发信息,实际上,一封经过翻译器翻译后的邮件正在你的手下慢慢成型。
「普拉米亚,转移,四天后日本机场出发,抵达时间不确定。」
「俄国政府疑似想要招安,有且只有一次机会。」
点击发送,删除邮箱记录,这个自从申请以来只用过一次的邮箱彻底从你的手机中消失。
听天由命吧,你把最后一口饭塞进嘴里,连同芹菜一起咬的嘎唧作响。
送回餐盘,洗干净餐具,回办公室的路上,你遇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原……警部?”
听见有人喊自己,原隆政才恍然回神,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走到了机动组的办公室门口。
眼前的年轻女警正一手握着门把,一手拿着洗干净的筷子,似乎是刚从食堂回来。
“刚吃了饭啊。”
今天的天气还算不错,冷冽的冬日阳光穿透云层,照在人行道上,也落在漫步的你们身上。蛮长一段时间没见到过你的这位前监护人了,你有些不自在地拉开点距离。
“原警部是从神奈川回来的吗?”
原隆政看起来精神不太集中,迟了半拍,回答了一声:“嗯。最近怎么样?”
“挺……挺好的?”你当然不会说出之前高烧的事情,给他人徒增担忧,于是绞尽脑汁地回想一些日常,“就巡逻,看见情况上报,然后下班回家。”
“工作很忙?”
这个没办法反驳,你苦哈哈地承认了:“有点吧,我们组去年才来了两个新人,人手不太够……不过比起我们,其他部门看起来更惨,听说搜查一课已经连续加班一个星期了。”
“都忙啊,”原隆政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突然想起什么,皱眉问,“我刚回来,你上个月是不是遇到那个爆炸犯了?有受伤吗?”
你赶紧摆手,生怕晚一句就陷入和四年前那次爆炸案后一样的唠叨:“完全没有!毫发无损!爆处组的松田警官直接抓到了罪犯,阻止了爆炸。”
省略了你主动上摩天轮,省略了第二个炸弹,省略了最后一秒的生死时速,你微微移开目光,把心虚咽回肚子里。
已经被一大波人教训了孩子知错了。
原隆政对你这幅模样再熟悉不过,当初你毕业后瞒着他偷偷报考机动组又请他吃饭来“试探口风”,还有四年前绑着绷带低着头听藤川训斥的样子,都和现在一模一样。
回去得看一下最近的案子。
“行动要谨慎啊,”他说着,“松田……是爆处组的松田阵平?”
“啊,对,他是萩原研二的好朋友。”
松田和萩原吗,是诸伏那两个同期啊。原隆政恩了一声:“有印象,是很优秀的年轻警察,多和他们交流。对了,萩原研二最近也都还好吧?”
“都很好,好不容易抓到了四年前的罪魁祸首,大家都很开心。”
回想起那天被暴揍成猪头的罪犯,你根本压不住嘴角的笑意,结果笑的太开心,没注意脚下,一下子被绊了个趔趄。
“走路稳当点。”
原隆政出手极快地扶住你,你站稳后低头一看,原来是一个被放歪了的井盖。
“是维修工没放好吗?”
你嘀嘀咕咕,没多想,弯下腰,先把井盖拽开,看了看下面没有什么异常,这才把井盖挪回去,严丝合缝地盖上,不让它祸害到下一个可怜路人。
踩踩井盖,确定妥当后,你直起身,准备对原隆政道谢,却发现对方站在原地,半张着嘴,神色怪异。
“原警部?”你一边掏出口袋里的纸巾擦手,一边回头看了看,现在正是饭后昏昏欲睡的最佳时机,街上人不多,并没有什么异常,便问,“怎么了吗?”
维修工,井盖,下水道。
原隆政的目光落在你正在擦拭的手指上。
手,指甲油,橡皮泥。
早已被抛在脑后的记忆突然间鲜明地涌了出来,清晰得像是昨日发生。
三年前。
你被他盯得不自在,翻来覆去地检查自己的手指头,没瞅出什么问题。
“原……原警部?”
原隆政抬起手,揉揉额角,露出一丝疲惫:“啊,没事,走神了。最近准备调任,工作收尾有点忙,抱歉。”
看他若无其事地跨过井盖,你放下心,也继续跟着往前走:“调任?原警部不打算留在警视厅吗?”
“上司的安排,哪能不听呢。”他笑了笑,说出你非常感同身受的社畜发言。
“对了,说到松田和萩原,我好像有点印象,当初警校的时候,他们班是不是还有几个家伙,老喜欢和他们一起惹事?他们班的负责人还和我抱怨过。”
“好像是?警校那时候我和他们不熟啦,现在没怎么听萩原提过,估计是在其他县做警察吧。”你自然地接话。
“这样啊。”原隆政似乎也只是随口一问,“我警校毕业后,也在县城刷了蛮久的资历,倒是你一直在东京,有机会还是得多出去走走。”
见你一脸“不太情愿”的表情,原隆政失笑:“不是让你换工作,是让你去旅游。”
“说起来,等我调任地点定了,有空你可以来找我,就当旅游了。”
你好奇地问:“是要调去哪儿?”
“还没确定,北海道、鸟取县、福冈县都很缺人手,嗯……你觉得呢?”原隆政看起来真的很为这个问题烦恼。
“鸟取?”你有点没反应过来,嘴里漏出了你最熟悉的那个地点。
73老家。
“那不如就鸟取吧。”原隆政思索了一下,竟然就这么敲定了。
你慌乱地摆手:“诶?我只是随口一说!毕竟是要调任工作的地方,原警部还是多考虑下吧!”
“我已经想了蛮久了,”你的npc监护人像是已经接收了任务一样,并不打算改变主意,“再犹豫下去只会影响我的工作效率,既然你也提到了鸟取,那就当缘分吧。”
“之后有空来鸟取玩,我记得那里风景很不错,好像梨子也很有名?到时候我请你吃梨。”他调侃了两句。
说话间,他已经把你送到了女警宿舍楼下。
“你还在住宿舍啊?”原隆政有些惊讶。
“前几天我刚搬走,”你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宿舍出了新规,有入住年限,最多住7年,并且会优先提供给新入警察。”
“今天是来办理退租手续的,等会儿就回吉冈三丁目了。”
原隆政挺赞同你搬出去的:“在外面自己住也不错,生活更自由一点,有什么困难记得找我。”
你和他告别,把这场闲聊散步权当长辈突如其来的关心,转身去找宿管办理手续,手机却突然响了两声。
你拿出来看了看,发现竟然是松田阵平,他很少跟你直接打电话,不过,现在他应该在阿笠博士家才对。
“松田,怎么了?”
你有点警惕地接起电话,却听见了出乎意料的回答。
“谁?工藤?”
“工藤优作?!”
天还晴朗着,冬日的风冷冽,但并不刺骨。
原隆政面色如常地返回警视厅。推开办公室的门,他顺手解开风衣的扣子,搭在椅背上,坐在电脑前,熟练地输入一串命令。
系统短暂的缓冲后,屏幕上弹出了一系列记录。他目光扫过,果不其然,在你的生活轨迹里,看见了一起和公安有关的案件。
普拉米亚。
虽然案子已经移交国际刑警联络课,但在他的权限范围内,仍能看到它曾在“零组”短暂停留过。
零组。
原隆政视线微微停顿了一瞬。
你接触过卧底。
指尖悬在鼠标上,他本能地想继续深挖,去证实那个如白日梦般荒谬的猜测——但仅仅过了一秒,他已经移开了鼠标。
光标闪烁,他没有打开更深入的记录,而是迅速调取另一项权限,以神奈川走私案件负责人的身份,对那起三年前的“下水道枪击案”进行修改。
这很简单。
你只是个机动巡逻警察,在整个案件卷宗里,只被轻描淡写地提及了几次。
他删掉了你的名字,删掉了“你和野村警部提前下去查探情况”的记录,删掉了“你独自前去寻找维修工拿钥匙”的描述——整个案件最终只保留了“维修工报案→搜查一课出警”,简单,符合逻辑,并不会惹人怀疑。
屏幕微微泛着蓝光,映在他的脸上,衬得眼底情绪晦暗不明。
他没有继续往下查,也没有探察你身边是否多了什么人,只是轻轻敲下按键,清空了操作记录。
是真是假,都不应该在这个时候追查。
所有的痕迹都消失后,原隆政缓缓吐出一口气。放松下来的背部挨到柔软的椅背时,想起了另一条显示前几天你发高烧住院的记录,你没有告诉他生病的事。
也是,自己根本没有合适的身份去关心你。
他耷拉着嘴角,阖了阖眼。
安静片刻,办公桌上的座机忽然响起,他睁开眼,顺手接起。
“原,”松本清长声音平稳,“调任的事情,考虑得如何了?”
原隆政低头看了一眼桌面,原本高高几摞的文件已经彻底转交给了公安,只剩下那三份调任书,一时间显得有点空空荡荡。他沉默片刻,拿起笔,在中间那份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决定了。”
“就鸟取县刑事部吧。”
墨迹尚未干透,他将另外两份送进碎纸机,拿起签好字的文件,步伐不疾不徐,向松本警视的办公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