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很好奇，你说的死样子到底是啥样子，你说好多遍了，我没有对你怎么样吧……”不是挺恭敬的吗？庄己在心里补充道。
“就一副世外高人、睥睨一切的样子。”宋歆沉默了会轻笑着说道，“说真的，其实你很看不上我吧？”
庄己听了她的话愣了一下，刹那间脑子里闪过很多画面，杂七杂八的啥都有，互相也没啥关联，但此刻却好像被一条暗线串了起来，庄己扯着嘴角笑了下，淡淡道：“或许吧。”
她一承认，愣住的人就换成了宋歆，嘴角缓缓向下，委屈巴巴的。
“你看，你说得那么笃定，我真承认了，你反倒惊讶，又要生气我凭什么。”庄己余光看着宋歆变化的脸色，扯了下嘴角继续说，“萨特说：你眼中的自己不是你，别人眼中的你不是你，你眼中的别人才是你。其实是你自己看不起自己，这段感情的结局让你很挫败吧，所以看谁都像在嘲笑你。”
“我确实像个小丑。”宋歆自嘲道，“十几年的恋爱、婚姻，到头来只证明我是个笑话。”
“为什么要全盘否定呢？”两人沉默好一阵，庄己幽幽问道。
“什么？”宋歆愣了下。
“就像你那天说的，你恋爱和结婚的时候是甜蜜的，是爱情；这十几年，可能帮梓瑜做干预的时候有过心累、崩溃，大体也还是满意的，只是现在烂了。当下的痛苦是真的，曾经的开心、甜蜜以及和梓瑜的温情也都是真的……既然已经做了把这段烂掉的感情斩断的决定，就心无旁骛、大踏步往前不好吗？为什么要用现在的痛苦去覆盖曾经所有的经历和美好？”
宋歆低下头沉默不语。
庄己看着宋歆，踌躇后还是决定说出来：“而且你这样全盘否定的话，梓瑜要怎么算呢！你舍得把她归为错误的产物吗？”
“当然不是！”宋歆当即反应很大反驳，“她是我在这段感情里最大的收获！”
“那你就转换思路，林震只是为了让梓瑜来到你身边的工具人，现在让工具人下线就行。”
两人又陷入了沉默，庄己努努嘴说道：“我说得有点多了，但我希望你能好好想想。我郑重和你保证，我真的没有什么看不上你的意思。”
庄己说着忍不住在心里好笑道：而且你们这种人物哪里轮得到我来看得上、看不上的。
“不过你形容得也没错，我确实是一副死样子，我时常觉得自己两眼空空、看周遭一切都是虚虚的。我这就是别人说的淡淡的死感，你觉得自己成了笑话，所以我这死感在你眼里就成了讥讽。我这么说你可能会认为我在狡辩否认，但我是认真的，我从不评判别人的选择和生活，我自己都还过不好呢哪有那闲心去说别人如何……”
一场谈话，由工作起头，歪歪扭扭绕了好几道弯，最后以长久的沉默结束。
宋歆如何想不清楚，庄己挺感慨的：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一潭死水，只待在日夜更替里蒸发殆尽，但架不住别人拿她照镜子，照出了扭曲丑陋的自己，又把不满算到她头上。
怎一个冤字了得！庄己忍不住叹气。
庄己躺着床上胡乱想着，手机正好亮起，她和姜梦君靠在一起对着镜头笑的照片映入眼帘。
庄己看着桌面上的姜梦君，心里泛起丝丝甜蜜替代了胡思乱想，脑子不受控制地回想起那晚缠绵的画面，脸颊开始发热，身体也被带出了一些欲望……
庄己捂着发红发烫的脸，两个小人在脑海里打了一架，最后情欲胜出，她起床下楼找姜梦君去了。
姜梦君刚洗完澡，穿着宽松的睡衣来给庄己开门，浑身散发着沐浴露好闻的柠檬香。
庄己一进门就抱着她啃，双手游移着四处点火。
想当初，她还怀疑自己性冷淡。
啧。
“梦梦，如果让你夸赞宋歆，你觉得她有哪些优点？”庄己穿着松松垮垮的睡衣坐在工作台上，从笔记本电脑前抬起头，撑着脸问道。
“啊？”姜梦君在读书角那画画，抬眼和庄己对视，想了想说道，“我第一反应是她是个好妈妈。”
“嗯……限定一下范围，要和职业相关的。”
姜梦君一下子梗住了，“你还在为她找方向吗？”
“嗯，毕竟收了钱的，拿钱就得办事。”庄己双手撑着脸发愁道。
“她不是带梓瑜回她爸妈那了吗？也许她爸妈会给她一些建议，话说她爸爸妈妈都是做什么的？或许可以女承父业？”
庄己看着墙上的墙纸回忆着，之前有听宋歆提过她爸妈：“他爸妈开了很多年舞蹈工作室，他爸爸是跳国标的，妈妈是跳民族舞的；后来不开店了，去老年大学当老师。”
“文艺之家啊，宋歆会跳舞吗？”
“好像就小时候学过几年。”
“那好像没啥参考意见。”姜梦君挠了挠头，“我对她了解不多，之前还有点排斥，你突然问我，我脑子一片空白。”
“唉，真愁人。她从来没工作过，现在猛然要想工作的事真的有点抓瞎，我从一开始就知道她是贵妇，相处中也没有去注意她有啥很专业的瞬间，现在要从中挖掘一番，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你和她接触多挺多，从你的角度看，她有哪些闪光点？”姜梦君挺好奇的，她一直觉得庄己应该还挺喜欢宋歆的，有很多她觉得难以接受的点，庄己都接受良好，有时候还会帮她解释；而且她是个很大方的老板！
“嗯……她挺有耐心的，梓瑜能有现在的表现，肯定不是光有钱就行的。”庄己这两年也单独带林梓瑜去首都复诊、训练过，有时候也觉得疲惫不堪，宋歆坚持了十几年，最开始那几年肯定更加艰难。
“顺着这条线来说，她挺有责任心和母爱的，林震就没管过梓瑜，甚至还嫌弃梓瑜给他林家丢脸，宋歆因此也总被打压。”庄己顺着一个个捋，“这么说宋歆也挺能忍的？呃、好像不太准确，算是豁达看得开吧，在这样的情况下婚姻存续了十几年，而且她并不是怨妇，活得挺潇洒自在的。”
“她算恋爱脑吗？”
“年轻的时候肯定是，后面随着年龄增大、荷尔蒙消退、逐渐看清了林震的本质，慢慢就清醒了吧，”庄己心思一动，转过身去认真道，“其实她早就发现林震出轨了，也早就采取了行动。”
姜梦君想起那天在酒吧两人的对话，点点头表示赞同。
“林震对宋歆应该是一直习惯拿钱和花言巧语哄她？虽说他们有钱人的消费基本都在云端，但是宋歆平常真没那么离谱，现在想她前几次爆发式购物时间节点挺巧的。”
“是呢，她买的都是保值的，虽然也买很多衣服鞋子，但其实黄金、珠宝些独占大头，她确实不是傻白甜。”姜梦君听完对宋歆有挺大的改观。
庄己突然一激灵，拍手激动道，“对！说到买买买，我觉得她品味挺好的，穿衣打扮真的很好看。你记得我那套商务场专用套装吗？浅灰色那套，当时就是她帮我参谋的；她给梓瑜买的衣服也很好看……”
“穿搭吗？确实挺好的。”姜梦君想起宋歆有几套让她眼前一亮的穿搭，“我觉得她的色彩搭配得很好，很大胆，不拘一格、但是很舒服。”
“感觉这个确实是可以参考的方向，嗯……穿搭的话，可以做穿搭博主？开服装店？”
“穿搭博主可以排除吧，感觉她不会愿意被人评头论足，从头到脚各种点评……”
“确实，感觉开服装店可以？或者高端点，搞个自己的服装品牌。”庄己敲键盘记录下这些点子。
“如果做服装行业的话，我能帮上的地方比较多，我认识很多服装工厂、布料供应商；你也可以给她打打兼职赚点钱，拍照、设计海报啥的……”
姜梦君望着庄己笑弯了眼，“财迷~不过你觉得宋歆会感兴趣吗？”
“不知道呢~不过好不容易有个方向，先把该做的做了，查一些行业资讯和相关数据、资料，做个简单的BP给她。”
庄己嘴上说简单，实际操作起来却花了一周多时间查阅各种资料、资讯；还和姜梦君手牵手跑了市内好几个不同档次的服装批发城、商场、步行街，粗略考察一下服装店的生意情况；又花了三天整和材料，写了一个足足有六十八页A4纸的计划书给宋歆发过去。
“你前期做这么多，要是宋歆根本不感兴趣怎么办？”姜梦君有些不解。
“不感兴趣就划掉再想别的呀。”庄己理所当然道。
“先问一下她再做计划书会不会更保险？”
“这是八千咨询费的做法，八万八肯定不能这么干的。”庄己笑道。
姜梦君竖起大拇指走到她身后，俯身抱住她，贴在她耳后夸赞道，“不愧是我们小己，专业！”
宋歆对这个提议挺感兴趣的，过了两天就带着林梓瑜提前飞回来了，让庄己面对面一页页详细讲解给她听。
庄己收到消息突然有点后悔，创业这种事哪里就差这十天半个月的了，着什么急嘛。
现在好了，自己和姜梦君没羞没臊的生活也提前结束了。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