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还没说完,夏远山就怒喝:“你敢!”
“你说我敢不敢!”
“你要敢找他们,我他妈的直接把全公司掀了!反正公司有一半的股权在我夏远山的手上,我把它们卖了——白手起家又不是第一次。”
李凤尾惊道:“你他么的又因为一个男的白手起家?!”
他双目圆睁,一脸的不可置信,显然是被夏远山的话吓得不轻。
夏远山却不立刻回他,而是示意江离离回避一会。
在江离离出了房间,合上门的一瞬间,夏远山就大叫,道:
“我到底是为了男人、还是为了这份事业?!这几个月来我做出的每个决策,你们全都不闻不问——我不能把你们这群碍手碍脚的人搞走,我自己走还不成吗?!”
“我们什么时候不闻不问了?!你也不看看你那些决策有多冲动,通用大器械还没做多少,就要触碰脑机链接,先不说技术能不能跟得上,光是其中的伦理道德、就够我们想破脑子了!”
“冲动?!那他妈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你们天天畏畏缩缩能干什么?!”
“那不是畏畏缩缩!那是保守!稳扎稳打!那是安全起见!”
“去你妈的保守!我宁愿被风险创死、也不要躲在背后捡别人的残羹剩饭!”
“是,你牛逼!残羹剩饭起码能让员工们安稳度日,好过你一念之间倾家荡产、让一堆人被贷款逼死!”
“那他妈的是我的理想、不是你们蜗居的避风港!”
“你的理想早他妈给你卖到妓院里去了、现在大家都靠你那理想搔首弄姿续命!”
夏远山一愣,随即怒骂:“我他妈的瞎了眼!当初就不该把你们加进来!”
“你是瞎了眼、你他么的瞎眼找了那样一个男的、在婚礼前一天踹得你身败名裂、现在好,又他妈的瞎眼找一个一无是处的麻烦精!”
突然一阵哗啦声,在门外为两人的争吵心惊胆战的江离离想也不想就冲进来,就见李凤尾身边有一片玻璃渣,而夏远山则坐起了身子。
显然是夏远山气急了,反手砸了一个玻璃杯过去。
那夏远山见江离离进来了,更是歇斯底里地吼道:“给江先生道歉!”
李凤尾当然不会给那条“蛇”道歉,他气得脸红脖子粗,理智全无不顾形象地指着江离离骂:
“红颜祸水祸国殃民!耀日的未来全他妈的被你这个狐媚子给毁了!我呸!道你妈的歉!”
夏远山爬起身,也是激动地浑身发抖,她上气不接下气地命令道:“听不懂人话吗?我说了,给他道歉!”
许是太过气愤,后面几个字都破了声。
“不给、我没错!你他妈的这次因为这男的烧脑子,下次就能吃枪子!”
江离离看夏远山试图爬下床,连忙上前抱住她,低声安抚道:“阿远,没事的……”
可夏远山根本不理会江离离,她迅速挣开男子的怀抱,爬下床走了两步就被输液管拉住。
夏远山猛地把手一甩,就见那输液管一绷一弹、在空中甩出一串晶莹剔透的水珠、随后落在地上。
那注射针头已被夏远山暴力挣开。
若看得仔细,就会发现连她手上的滞留针都被扯出了一截。
滞留针比寻常的针要粗上不少,扎进肉里亦是加倍的疼,而夏远山却能完全不觉手背强烈的刺痛感,足见其火气大到忘我。
她一手指着李凤尾,光着脚往前走,说:“你道不道歉?!”
那只自然下垂的手臂在冒血,因为她气愤地攥着手,那血顺着针眼汩汩地流。
李凤尾完全被夏远山的疯劲唬住了,也不敢说话,只是呆立着不动。
江离离登时强硬地抱起夏远山,一面让李凤尾离开,一面把夏远山按在床上。
这时候医生和护士进来,按手的按手,按腿的按腿,却无人捂住夏远山的嘴,所以夏远山还在嘶吼着:
“我草你妈的李凤尾!给他道歉!给阿离道歉!”
江离离心知夏远山在意的不是那句道歉,她在意的是别人对自己的尊重,可他根本不在乎这些,他只想夏远山好好的。
看着夏远山用力到连脖子的青筋都浮现了出来,他心疼地拨开女子凌乱的头发,说:“阿远阿远,你看看我,看我就行了,没事的,真的没事的……”
夏远山一愣,嘴巴张了张却发不出声,她茫然又委屈地看向江离离,突然眉头一拧,咬着唇别开头。
她努力地憋着泪,可那泪还是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登时闭上了眼,不敢看江离离。
没多一会,镇静剂就生效了,夏远山彻底平静下来。
护士们便放开夏远山,留江离离一人陪她。
江离离俯身想去亲吻夏远山,可闭着眼的夏远山头一偏,那个吻就印到了她的发丛上。
江离离一愣,心知对方不想理会自己,便帮她盖好被子。
在整理被子时,他又看到夏远山原本插着滞留针的手已经肿了,手背上满是血污,下意识要去摸摸,可夏远山却触电般抽回手,整个人都缩进被子里。
江离离怔怔地看着那个再次把自己裹起来的夏远山,直觉自己的胃一抽一抽的,许久后才一言不发地离开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