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纪婚礼本就关注的人多，奚纪的亮相起点直接远超所有人，那张随意的偷拍带着低像素和刁钻角度，仍旧让网友惊讶他的骨相有多好。

【这颜值出道都行，小哥哥投胎氪金了吧，怎么有钱还有颜？问问小哥哥有没有女朋友啊，我学校离清北不远，小哥哥接不接受姐弟恋？（害羞）】

【楼上，人家不止有钱有颜，还是清北抢着要的高智商人才，比你会投胎还努力，这样的人注定不会是沦落到普通人的世界，你看他哥，他以后肯定也是联姻，别做白日梦了。】

【霸道少爷爱上灰姑娘的戏码只在电视里发生，大家都散了吧。】

奚纪成了这场世纪婚礼的重要讨论中心，奚原和新婚妻子谢婉婉忙着应酬，却见宾客望向他们的眼神有点怪怪的，闲下来看手机才发现自己成了配角。

谢婉婉不乐意了，娇嗔着埋怨奚原，“你外公什么意思啊？这是拿我们给你弟弟铺路呢，奚原你以后真的要退任给他？当初和我爷爷说的话，你忘了？”

奚原烟瘾犯了，低头在西装外套里找烟盒，很明显准备衣服的人不可能给他放一盒烟在身上，于是他焦躁不安，想要找人借一根烟，听着谢婉婉故意装出的嗲嗲声音他只感觉嗓子眼堵得慌。

他烦躁又不得不忍下，给她吃了一颗定心丸，“这位子我坐上去就不可能让给别人，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付出了什么代价，况且现在你们谢家和我是一伙的，奚纪有什么？他就一个人，而且外公最是识时务的，他重利益，你放心，有我在你永远是大少奶奶，奚氏未来得听你的。”

谢婉婉今天的婚纱风格走的复古温婉类型，全身蕾丝镂空加泡泡袖大裙摆，妆容也是化的淡妆气质款，但她私底下是个烟酒都来、混迹酒吧的人，嫁给奚原，默许汪晴月存在，她才不是为了爱。

“记住你现在说的话，不然我回去和爷爷告状你欺负我，到时候你们奚家吃不了兜着走。”说着说着她跺了跺脚，高跟鞋十厘米的细跟在地毯上压出一个个不可回弹的洞。

奚原再也忍不住烟瘾，吸着鼻子向伴郎借了一根，过了瘾，谢婉婉看了他这副样子，偷偷地翻了个白眼。

婚礼媒体众多，哪怕她们私下给对方甩脸色、翻白眼，一走出房门，便又是互相挽着手臂，微笑朝镜头挥手，自诩明星走红地毯的天生一对。

“新郎新娘看这里，太美了。”

请来的媒体收了奚家的钱，各种夸赞哄好金主，拍完后的现场照片精修后还要由谢婉婉过一道才能正式上传到网络。

这么多道手续最后的成片不可能不美。

谢婉婉的微博早期就是发发留学旅游图和炫富买买买视频有了两三万粉丝，这一次世纪婚礼，她可不会错过蹭自己热度的机会。

她不在意汪晴月的颜值和身高，她现在是正宫，小三见她永远要低一头，但她嫉妒汪晴月几千万的粉丝，总觉得自己在人气上输了。

她把精修图上传网络，配文：终于嫁给了那个满眼都是你的人，和我的帅气老公比心，余生都会爱你嘟，亲亲～

谢婉婉不知道，她的茶言茶语网友是看得出来的，她竭力想要和汪晴月隔空拉踩，网友们的嘴也是毒得舔一口就能噶。

【哟～满眼都是你，这话你也说得出来，表面夫妻就表面夫妻，秀什么恩爱，当我们眼瞎嘛！】

【茶姐驾到，通通闪开，谢家做慈善积累的路人缘都被你败光了，你可少说点话吧。】

谢婉婉被骂没有一点难过，婚礼下半场美滋滋地坐在自己的酒席上吃山珍海味，她换了一套便服，满身bling bling的真钻加国际品牌特意为她定制的星空鞋，一身就八位数，网友的唾沫星子只会让她觉得都是嫉妒她有钱又美而已。

“哪里来的穷酸农民，也就只敢在键盘背后骂骂了，见到我巴不得给我舔鞋呢。”

她小声嘟囔，婚礼还未结束，仍旧要看在爷爷面子上装贤良淑德的样子，吃饭的样子也优雅至极。

奚纪被奚逢庆带着认识各种叔叔伯伯，威士忌喝了不少，他有点醉了，却仍旧在奚逢庆一个眼神下，再次起身和人打招呼，酒杯永远低于对方的杯口，态度极好地做好自己奚家二少爷的身份，完成当初和奚逢庆的承诺。

他胃里难受，想吐，这周遭金碧辉煌、人人陪笑的氛围也让他想吐。此时此刻，他无比怀念柯亦然，怀念她家简单的小院儿、狭窄的灶台掩盖不住的温馨幸福，惦记那棵枇杷树现在有没有结果，她现在心情如何，以及迫切想要听听她的声音。

他那么明确地知道自己喜欢柯亦然，就是在这个时刻，当自己难受时唯一会想起的人，内心深处觉得对方是完完全全可以接住自己、成为安全出口的人。

他醒悟，原来我比自己以为的还要喜欢。

柯亦然为了和自己微博粉丝互动，时不时上传日常照片分享给网友们，布鲁斯拍的写真出片她也po了花絮自拍，连在博物馆的实习也会拍成视频记录下来，和网友更新自己的新状态。

在还不流行plog和vlog的年代，她已经在做这样的分享生活的事了，这举动替她缓慢且匀速地涨着粉丝。

微博热搜上全是有关奚氏的帖子，柯亦然一条一条点进去看，她放大奚原的照片，在心里感叹：这就是纪雨的哥哥呀，长得不太像诶，难道一个像妈妈一个像爸爸？

想找他爸爸妈妈的照片，她发现找不到，主持婚礼大局的是纪雨的外公，奚逢庆。

看到奚逢庆照片的时候她还没有把身边那个遥不可及的人认成纪雨，她从没见过他穿西装、笑得露出牙齿的样子，好似一切什么都好，他很乐观、很积极、很愉快，但熟悉纪雨的柯亦然怎么看这张照片怎么觉得怪。

像是另一个壳子套在纪雨身上，本来的他不会有这么外化的情绪，柯亦然很明显地能察觉出他在伪装，虽然在笑，实际却很难受。

她忍不住给他发信息，不知道如何开口，发了最有名的那句表白：【今晚月色很好，首都的天和云城一样万里无云、明月皎洁吗？】

今晚月色很好=i love you。她相信纪雨懂她。

奚纪应酬了一整天，晚上十点才到家，夜晚的舞会有不少叔叔伯伯的女儿邀请他跳舞，他一一拒绝，给了所有人一个意外的反应。他看起来那么友善，好似什么都会应下，却没想到是个保守有边界感的人。

奚逢庆为他找补，打哈哈：“还是个十七岁没成年的孩子，怕是看见女孩子就脸红，你们就别逗他了，等他成年，大学毕业，咱们老伙计之间有的商量。”

这样污糟的环境他再也待不下去，走了。

看到柯亦然的信息，那种遥远地方有人一直在爱自己的踏实感，将他一下子从魔幻世界带回了现实。脖子上的领带勒得他窒息，天价的西服被他粗鲁撇开，套上了一件最普通的白t，坐在窗台上回信息。

【看到了，很美。】我也喜欢你。

他抬头望向窗外的天，首都今日刮大风，天空满是云朵，现在黑压压的一片，月光根本透不过来。

柯亦然给纪雨的微信设置了特殊的铃声，正刷牙呢赶紧从院子里往房间跑，手机在书桌上充电，她满口泡沫，眼睛眯成了弯弯的桥，心情像蝴蝶振翅。

【真好，我们虽然见不到面，还能看到同一片天。纪雨，你今天心情好吗？我看到微博了，原来你最近都在忙这件事，一定很累吧。和你的生活比起来，我向你吐槽的日常也太没意思了，你会嫌我烦吗？】

【不会，我喜欢你和我分享日常，我的生活只是看起来那样，其实一点都不好，比在云城差远了。】

纪雨鲜少给柯亦然透露出这样的负面情绪，她听了只觉得心疼，她爱的男孩受委屈了。

【真想隔空抱抱你，我最近存了点钱，我去首都看你吧，哪怕只是一个拥抱，只要让你心情好受一点，我愿意的。】

奚纪的心砰砰地跳，他很想她来，想抚摸她柔软的头发，但理智不允许他肆意妄为。今日被媒体拍到正脸，之后和柯亦然在街边小巷行走，少不了打量的目光，到了有自己的羽翼，搬出去独居的时候了。

他调转话题，问：【枇杷结果了吗？】

提到这个，柯亦然很激动，【你怎么知道！那棵好久好久没开花结果的枇杷树咱们住院回去后就开了好多的花，昨天我看到上面开始结绿色的果子，没忍住捏了一下，真的是枇杷！！！】

她连发几条：【你说是不是妈妈看到我努力学习参加高考给我的奖励？或者是给外婆结的，希望她吃点水果补补身体，长命百岁？】

奚纪在笑，蓝色荧光屏幕打在脸上，就像柔和的月光照耀着她，柯亦然发过来的信息活灵活现，就像她在身边叽叽喳喳说话一样，很有生活气，最能抚慰内心。

好想见她。

情感和理智打架，他又一次选择遵循本心，做出了冲动的决定。

【可能见面时间不多，也没有机会出去，你还愿意来找我吗？】

柯亦然打字的手都在颤抖：【当然！我看照片你都瘦了，我向外婆学了几道菜，去给你做好吗？】

奚纪当机立断，【好，我给你订五天后的票，安排车子去机场接你。亦然，谢谢你体谅我，你放心，我会保护好你，不会让你像汪晴月一样。】

不会像汪晴月一样？

柯亦然突然想起之前冲浪时刷到大家同情汪晴月的帖子，说她明明是正牌女朋友，但却无法嫁给奚原，最后人家成婚，她成了小三。因为汪晴月粉丝基础好，大家都在劝她分手，好好搞事业，等一个新的好男人。

纪雨和她说这话的意思是……提前铺垫，未来的她也嫁不进奚家，只能一辈子当外面的女朋友的意思吗？

她今天刚刚在网吧填了志愿，写的都是首都的大学，预估的分数能保证她稳上首都二本，争一本，但如果换做其他城市，她说不定可以上一个特别好的学校。

柯亦然有点犹豫了，前程和纪雨，她要怎么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