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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风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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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新换的栀子香铜錾瑞兽博山香炉中袅袅升起,淡青丝缕浓烟模糊着在账内两人的身影雨活此刻半蹲着身,膝盖上翘着灵雎的一只腿力道或重或轻揉捏着,随身的佩剑被他卸在旁边,案上摆着一盏冒着热气的听松含翠。

昨日裴陆的信就展在旁边。

灵雎闭着眼左手撑在案边,一副慵懒相。

大帐内静谧无声,只余灵雎的呼吸声或浅或深。

雨活知道那封信上的内容,只不过他观灵雎的脸色并不太好,思及此处雨活也只一味的放轻自己的呼吸,手上力道不减,并未作声。

约莫过了一刻钟的时间,灵雎微微抬手让雨活起身随后将腿放下来,整理好衣摆随手将案边的密信丢给了雨活。

雨活表面惊诧,抬眼小心看向灵雎,岂料灵雎并未给他一个眼神而是直接端起茶碗,抿了一口此刻温度正好的听松含翠。

作罢,才开口问。

“你瞧瞧,这上面说的有几分真几分假?”

雨活这才捡起掉在地上的信纸,这信偏偏如此巧,竟在这时候从云苑跨越千里传讯而来,雨活虽知里面的内容,但还是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快速浏览完了信。

随后将信恭敬的放在了案上,低头不语。

其实归根结底这上面只说明了一点,那就是前任家主陶隐夫曾秘密来访弗如神山。

这弗如神山供奉的是北狄部落所信奉的长生天,鬼神之说灵雎惯来是不信的,只不过自己调查了这么多年的巫蛊之事,竟然在此刻有了转圜。

这让灵雎有些想不通。

雨活适时开口解释:“巫蛊源于南恩偏僻村寨,之前南恩未入大晟之时称作南蛮,跟北狄一样也是以村寨部落划分领地,期间也是冲突不断,不过由此也诞生了不少大晟没有的奇闻秘术。这巫蛊秘术便是其中之一。按道理前任家主是不会舍近求远...来...”

后面的那几个字雨活没说完,他观自家主子的面色发青额角甚至微微沁出湿意。

过了许久

灵雎才重新开口。

“若世间事都能用道理去衡量,便不会有那么多人惨死在这皇权之下了。”

“我倒也不是疑心这消息是假的,只不过这未免有些太巧了,我查了三年都毫无进展,今日便将这消息摆在了我面前,更凑巧的是我此刻正在边塞,离北狄仅有一步之遥。”

看来是有人故意让我不得安宁啊!

——

“主子,小心脚下。”

雨活单手侧身扶着灵雎一个台阶一个台阶的往下走,军中的大牢粗糙简陋,与其说是大牢不如说是一个土坑加上一个破败漏风的大帐。

虽说已入初夏,但塞外晚上的风沙依旧不小,那片久停不散的墨云也不知被风吹到了何处,明净如新的月亮此刻高高的悬挂在高空之上。灵雎抬头似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头上的圆月,轻轻拢住他今日穿戴的一个玄色暗云纹薄氅。

他......还是来了。

闭目而息的苏赫巴鲁感受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于是悄然睁开了一只眼睛,眼神中的锐利并没有因为他这几天的绝食而凋谢半分,反而更有光芒,如同一头饿狼一般此刻凶相必现,仿若要刺穿身边锁链给他的禁锢去啃咬面前的猎物。

灵雎下来后并未开口,只是安静的盯着绑在十字架不得动弹的苏赫巴鲁后,此刻眸中的风流早已收敛,只余沉静。

墨绿色的瞳孔如同夜晚的深海一般,风雨欲来。

而苏赫巴鲁自己,眸中多是好奇,自从他被俘虏到大晟军中后,见的最多的就是穿着胄甲的粗汉子,这贸贸然来了个宽肩窄腰,面白无须,甚为俊美的男子。

他此刻心跳如鼓,但面色平静,在两人无声的试探中丝毫没有落在下风。

最后还是灵雎主动走近拿着自己手中题了字的竹扇挡在自己唇上笑随后用北狄语向苏赫巴鲁问好:“王子殿下真是受苦了,被人安置这里真是有损您的威严。”

苏赫巴鲁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变成俘虏,他听懂了此人语气中的嘲弄,但他也同样清楚虎落平阳被犬欺的道理,所以他并未直面灵雎,反而是用眼睛观察了一下四周,见无人上前

灵雎没那么多功夫欣赏一个将死之人,于是他用北狄语单刀直入的问:

“殿下可以放心,鄙人今日前来并不是为了大晟更不是为了南阳军,而是有些私情想问一问博学多识的王子殿下。”

“您可曾听闻过一种秘术,将千百只小鹰放在一起不给吃喝让它们自由缠斗,直到四十九天后将门打开,里面就仅有一只鹰?!”

听着灵雎话里的无稽之谈,苏赫巴鲁放肆的笑着:“哈哈哈哈哈,没想到大晟如今都是如你这般草包为官为宰,看来即便没有我你们大晟也天将不久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苏赫巴鲁的笑声极为猖狂,穿透力极强,灵雎莫名有些心慌,随后他虎扑上前将自己手中的折扇暗器抵在苏赫巴鲁的脖子上,威胁道:“你最好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否则就算是你今日死在这里,也不会有旁人敢置喙半句。”

“自我入杨初之手开始,本王就不认为那女人还能放本王回去,你如今杀了我也好,省得本王坐牢车入你们大晟都城。”

苏赫巴鲁被杨初俘获后,他就没想着能活着回去,他不是父汗最喜欢的儿子,他的王子之位只是因为父汗对他的愧疚,更别提此刻他身在敌营为俘虏。

北狄的下一任狼主绝不可能是俘虏,而他注定是父汗的弃子。

苏赫巴鲁死死盯着自己面前的灵雎,如鹰一样锐利的眼神此刻瞪得极大,瞠目欲裂,灵雎突然看懂了他的眼神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他下意识闪离收刃。

只可惜,苏赫巴鲁的脖子上还是留了一道血痕。

不过好在不深,死不了。

灵雎此刻也是气血翻涌被气的不行,他喘着粗气,左手上的折扇渗着血手臂微微发抖。这时雨活撩开大帐急慌慌的下来看到这一幕不免有些惊愕,生压下好奇面无表情来到灵雎身边耳语:“主子周围布防又刚加了一队,许是军中突发有事?”

灵雎听完扭头,眼神分明是在骂他废物。

但灵雎向来识时务,知道自己此刻受制于人,只回头淡淡的扫了一眼朝着如同疯子一般的苏赫巴鲁“哼”了一声,迅速闪身出去了。

就在灵雎离开之际,苏赫巴鲁沉沉的声音在耳边炸开:“小鹰珍贵,必不会如此炼物。”

“你说的是......巫蛊?!”

“陶......隐......夫......”

听见师父的名字灵雎心里一紧,但现在他已经没办法在此逗留,若是让杨初知晓他来过这里,也不知他的小命还能不能保住。

回去的路上是轻功飞跃,从大军后方一直飞跃到前锋营,他这才知晓杨初为何突然改变布防......

她的军师回来了,身边还有一个马车和几个暗卫。

他此刻离得远看不分明杨初的表情,只不过看杨初的部下到的那样整齐,灵雎想,看样子事情不小。

不过他并未上前,而是先去了自己的营帐,将自己的装束换了一番,随后才拥着鹅黄色绣银线的鹤氅懒洋洋的上前。

他打着哈欠,步伐慢悠悠的从围了三圈人墙的外面来到杨初身侧,语调慵懒带着几分睡意:“大帅,这是怎么了?......”

话还未落地,他目光随意往地上躺着的那人身上一瞧,瞬间被吓了一跳连带着几分睡意都被吓没了。

“呀,这是谁?怎被烧的如此厉害?!”

杨初原本在处理一些案牍之事,随后听人来报说,军师回来了,随后她迅速起身来到这里见左纶。

只不过她没想到,她刚一现身左纶就扑通跪在了地上向她简单讲述了马车上还在发高热的于风逸。

杨初听完之后,脸瞬间黑了三分。

左纶归军的消息,杨初并未瞒着,所以得到信的,还没睡的参将副将们也都打算出了迎接一下左纶,只不过一来便看见了刚刚从马车里抬出来的人,在得知是自己并肩作战的兄弟时,也是不禁纷纷泪洒当场。

起初众人也不过是眼睛微红,直到洪涛这厮从自己营帐出来后,看到担架上不知死活的于风逸嚎啕大哭,于风逸手底下的几个心腹百夫长看到自家的头儿变成这样也是随着洪涛嚎起了丧。

所以灵雎姗姗来迟之时,才会看到这一幕,几个大老爷围着一具差不多快成尸体的“尸体”嚎。

男人们粗犷的声音并不好听,再加上痛哭流涕的可怜相,那画面...实在是称不上好看!

灵雎自认他没有那么好的共情他人的能力,在这场并不欢乐的“老友见面会”当中一言不发手上一直把玩着他佩在腰间的温润如同羊脂一般的象牙九玲珑球,最里面放了一颗香丸,里面散发的幽幽兰香将灵雎身上刚才沾染的血气一点点侵蚀干净。

越围越多的人群挤挤挨挨,原本灵雎站在杨初的十步之外,随着人潮挤动不自觉靠近杨初的身体,不过须臾瞬间他就贴着杨初的肩膀站定,离她的面庞近在咫尺......

许是今夜有风雨,刚刚被风吹走的墨云此刻又聚拢在一处,比刚才那几朵更甚,明月被遮掩住,而于风逸的命似乎就跟这月亮一样。

晦暗不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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