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玄多年前牺牲的元婴长老们,侵入了师尊的体内?
殷宁捡起掉落在地的留影石,回看方才的经过,大滴大滴的泪珠如雨水般,冲刷着脸颊沾上的灰尘。
清冷、纯贵无暇的青玄宗宗主,将破烂惨淡的宗门扛在肩上,这些年来,为复建青玄而活,没喊过一句累。
结果,却被宗门前辈们的神元碎片,害成了这幅样子。
身后殷宁的啜泣声明显,声声牵动心神,任之恩挡着脸回头,笨拙地安慰人。
“没事没事,这样就看不见了,别怕。”
钻进任之恩识海中的顽灵快要气炸了。
这样撞都不知痛?为何仍然如此温吞?于是愈加暴虐地破坏识海,企图控制任之恩,激起她的恶念。
“师尊疼不疼?”
殷宁撅着嘴,眉毛低耸,丝毫不见狐狸的狡黠神气,活脱脱一副落水狗的样子。轻轻伸手,搭在任之恩的手腕上,试图把她的胳膊往下拽。
结果又被毫无征兆地甩开了。
任之恩露着爬满血红裂缝的眼睛,闪到殷宁面前,粗暴地拎起对方的衣领:“离我远点!”
殷宁仰头摔在地上,手脚并用撑起身,即使崴了脚踝也要站得笔直:“师尊我没事哈。”拍拍尘土再次迎上来,紧紧抱住任之恩,企图用身躯按住她。
“离多远才满意?我就觉得现在这个距离,挺好的。”
任之恩脸色阴沉,皱眉含怒,审视着不听话的、近在咫尺的殷宁。
小鹿一样的双眼,太过清澈水润,碍眼。睫毛在小幅度地颤抖,心烦。还有嘴唇,粉粉嫩的……
任之恩抬起手掌,箍住殷宁的脸,食指悬空,最终压在了徒儿的嘴角。
果然很软。任之恩喉咙吞咽,盯着殷宁的唇齿开合,识海愈发疼痛,视线也愈加阴暗,突然闭眼,颤着睫羽,用力咬了上去。
“师尊我觉得、唔!”
深井冰!好疼啊!
血珠被任之恩的舌尖卷进嘴里,铁锈的味道在口腔内蔓延开,刺激得神经更加兴奋,齿尖磨着软滑的嘴唇,正要再次咬下去的时候,却被徒儿制止,抵着肩推开。
食髓的放纵享受猛然被打断,任之恩睁眼,嘴唇上明显的齿痕、含泪的徒儿,她这才意识到自己都干了什么。
殷宁可能是对唇上传来的痛觉太敏感,实在受不了之下,才推开了任之恩,心头挂着一大片的无语黑线。
她的初吻诶,就是被当成磨牙棒一样咬?吻技差评!
“任之恩,有你这样的嘛?”语气幽怨,仿佛还有些欲求不满。
任之恩呆愣站着,被巨大的冲击砸得晕头转脑。任由识海再震晃疼痛,也不能把她从无措悔恨中唤醒。
殷宁的责备迎头砸来,惭愧和后悔塞满了脑袋,将刚刚被顽灵激起的暴虐与恶念,挤到了九霄云外。
殷宁吸了口气,抿着嘴,大臂一挥揽住了任之恩的头,凶巴巴地质问。
“不说是师徒之情吗?为什么咬我?”
没等她回答,殷宁就仰头进攻,气势汹汹地咬了回去。
任之恩瞳孔张大,双手捂着自己的嘴唇,连连后退数步。
为何咬殷宁,殷宁又为何咬我?师徒之情是什么意思?哦,师徒之情就是师尊与徒儿……不是,师徒之间也不可以互相咬,太超过了,怎么会这样!
任之恩的大脑快要转冒烟了,乱糟糟的,也不知道到底在乱想什么。
殷宁见她捂着嘴一副受害者的样子,也是被搞得有点怀疑自己。不过,师尊的眼睛清澈好多,甚至,眼部裂痕中的血红都暗淡下来了。
难道,亲一下咬一下,管用?
可是,任之恩没清醒多久,就又浮现出挣扎的神色,与顽灵的力量对抗,克制着暴虐的念头,挣扎拉扯。
“快催动噬灵兽。”任之恩语气中拙劣地传达出乞求意味,“殷宁对不起,快催动噬灵兽,不然我会失控伤人的……”识海一塌糊涂,她快坚持不住了。
见到深陷痛苦的师尊,什么咬还是吻,殷宁再也顾不上计较,泪眼婆娑地扶住她的手臂,连连摇头:“不行,师尊,你会疼的。”
任之恩压不下冲动,灵力暴虐溢出,狂躁地释放。
冰蓝的气息中携着暗影,裹挟她的周身,配上裂痕殷红的眼睛,看起来与邪修如出一辙。
殷宁拽下颈间的黑色聚魂珠,眼疾手快地套在任之恩的脖子上,扑上去抱着人,对准嘴巴不放,急切笨拙地研磨唇瓣。
此情此景下,两个没有恋爱经验的人,硬生生把暧昧的吻,变成了状似打架的生硬。
任之恩顿时偃旗息鼓,刚聚集起来的可怕气压,瞬间烟消云散,重新恢复成无措的怔愣,好像中了神阶的定身符咒。
眼神恢复清明,识海中的暴虐又被莫名净化掉了,再次变成乱糟糟的胡思乱想。
识海中,烦乱没有头绪的幼稚思虑一条接着一条,缠得顽灵恼火,暴躁地团团转。
青玄宗宗主、任青韵的后代,怎么会是个呆愣傻瓜恋爱脑?!仇恨呢、欲念呢!都被鬼吃了吗!
待师尊冷静下来,殷宁便松开紧贴的嘴唇。任之恩却下意识前倾,想要追上去。
“师尊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
殷宁强装镇定地牵起师尊的手,霸道地紧扣十指,小声嘀咕:“也不知道是聚魂珠起了效果,还是离谱的亲吻管了用。”
起效果、管用?任之恩低头瞧了眼不知何时挂上胸前的黑珠子,又看了眼殷宁水润的唇,飞快移开视线,暗暗低落。
所以,是为了让她冷静才亲的啊。
“前辈们的神元碎片乱我心神,应是想要催促我去找闻穆嫣复仇,不会真伤到我的。”
虽然神元碎片变成了顽灵,但,终究还是她的各位师叔们啊。何况,他们只是想找闻穆嫣报仇,也从没生出其他毁天灭地的恶念。
任之恩能理解顽灵的痛苦,也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识海被强行入侵,反而庆幸她能得知当年真相,还可以借自身之身躯,请各位长老的神元碎片回宗。
“宗门之内有长老们的供奉牌位,届时试试将他们从识海中引出来。”
听她这样说,殷宁送了口气,但仍然忍不住担心。刚刚黑雾弥漫的阵仗,还有师尊身体外貌的突变,这些,真的没问题吗……
“殷宁,你不用对我这样好,我受之有愧。”任之恩垂头忧郁,克制着膨胀的欲望,与殷宁坦白。
“对徒儿心存欲念,我不是一个好师尊。”
“哦,”殷宁晃了晃任之恩的手掌,担忧地看了她的那双异常的眼睛,垂头害羞回应,“那这么说的话,我也不是好徒弟。”
“殷宁是好徒儿,是最好的徒儿。”很显然,任之恩没听懂好徒儿的意思。
“哎呀呀!”殷宁扶额,被她可爱到了,宠溺着解释,将心意解析,直白地说给对方听。
“师尊,如果师徒恋情是你接受不了的禁忌,我就不要当你的内门弟子了。”
任之恩紧急从杂乱的思绪中脱离,盯着殷宁,眼神急切,甚至忘了呼吸,感觉殷宁马上就要抛弃自己了。
人类悲欢不相通,殷宁看到师尊这么紧张的眼神,暗爽极了,快要在内心打了一套军体拳。
唉,没办法,师尊就是这么爱我。想亲亲,想抱抱,想拥有师尊的一切。
“任之恩,我要和你谈甜甜的恋爱!”
弹什么?练什么?甜、还是天?天天练?哪家的功法吗?
任之恩眨着眼睛,没听明白,但是害怕徒儿离开,立马表态:“嗯,我可以学。”
可以学?
殷宁将任之恩茫然又认真的神情尽收眼底,喉间溢出压抑不住的轻笑,嘴角翘得压都压不下去。
“那.……”她故意拖长尾音,指尖在任之恩掌心作乱,“师尊要如何学?”
殷宁有心要逗弄任之恩,却又不太舍得。
任之恩被挠得手指蜷缩,白玉般的耳垂渐渐漫上红霞:“你教,我便学。”
殷宁感觉浑身血液都在往头顶冲,耳尖烫得能煎蛋。
万万没想到,她竟然被被反撩了!
偏偏那人纤长的脖颈还沾着薄汗,被蹂躏过的唇瓣微微肿着,可眼神又清澈得像是山涧初融的雪水。
她知不知道顶着这幅样子,要我教她谈恋爱,到底有多诱惑。
“师尊想学什么?”
殷宁突然伸手勾住任之恩的后颈,在对方惊愕的注视下,温柔啄上她的嘴角。
“要学这个吗?师尊好像不会接吻诶。”
虽然殷宁也没试过,但她看过呀!现代里一大把的偶像剧,接吻都用八个机位拍的。
间接经验也算经验,怎么说也比可爱的呆呆师尊强嘛,哪有上来就用牙咬人的,疼死。
任之恩又呆住了,愣愣开口,又是一句破坏氛围的话。
“这是殷宁要练的功法吗?好奇怪,为何要亲吻?”
服了,练什么功法啊!
咦?好像在修仙世界,还没有“谈恋爱”的说法哦。
殷宁福至心灵地想起这一茬,真是,无奈的搞笑啊。
她倒要看看,她的傻傻师尊,到底需要用多久,才能意识到“谈恋爱”三个字的含义。
“对啊,很特殊的功法,还可以让师尊冷静,避免失控呢。”
殷宁带着坏笑,闭上眼睛等着任之恩主动。“师尊不是要学?试试看。”
啊,怎么莫名其妙有一种哄骗懵懂幼崽的偷感,浅尝背德魅力。
真的吗?
任之恩已经不能清楚思考,完全被殷宁带着走了,顺着徒儿的意,低头轻触即离,红着眼抬头认真叮嘱:
“此等功法,还是不要与他人修炼为好。”
顽灵在识海中暴跳如雷:“我要你去复仇!不是让你谈情说爱!!!”
任之恩脑袋一抽一抽地痛,恍然明白了“谈恋爱”的意思,没有理会顽灵,而是低头红着脸,委屈地凑过去,轻轻抱住殷宁。
“殷宁捉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