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镜子里江祁言满面桃花的样子,柏回想起白天的承诺,吐出嘴里的泡泡,脸不红心不跳地道:“我说的是考虑考虑。”
江祁言一下子就不开心了:“老婆你骗我!”
柏回没回答,自顾自地走到卧室门口,将江祁言拦在门外。
江祁言一脸痛心地捂着胸口:“老婆,我好难过,我们之间彼此的信任难道就这么不堪一击么……”
柏回不想他再闹下去,便说:“要是你后面几天表现得好,我就同意你进来。”
江祁言依然撅着嘴,似乎并不满意他这种画饼说法。
柏回难得看他吃瘪,心情反而好起来:“早点睡吧,晚安。”
柏回“砰”地一声把门关上。
他一身轻松地躺在床上,正准备休息,门外突然响起吉他的声音,伴随一阵阵撕心裂肺的歌声:“我的老婆是骗子,我的老婆是大坏蛋,明明说好陪我睡,却又把我丢外面~”
柏回脸一暗,这调子还挺好听?
可重点不是这个!这家伙大晚上在那鬼哭狼号什么啊?
他推开卧室门,江祁言坐在他平时练琴的位置,唱得绘声绘色。
柏回:“够了。”
江祁言回头看着他,嘴里依然念着词:“我老婆鼻子一定会长很长。”
“……”他真是上辈子欠他的!
柏回:“你要再唱,以后都别想在上我的床。”
……怎么感觉“上我的床”几个字怪怪地。
不过效果还是很好,江祁言果然停下了,但还是不甘心地对着他说了句:“老婆是大坏蛋!”
“哦。”柏回表情淡定,脑海里灵光一现,“既然我是坏蛋,不然我们离婚吧。”
江祁言立马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嘴巴微启着,却迟迟没有发出一个音。
柏回望着他失魂落魄的表情,突然想起白天医生的话,最好不要完全逆着他刺激他,连忙补救:“我……”
“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别的人了!”江祁言作出一副心痛到极致的样子。
柏回不知他的脑回路是怎么跳到他在外有人上面的,瞬间有些懊恼,他为什么要自己给自己找事:“没有。”
“你就是有了!你不爱我了!”
“我天天两点一线,我哪有时间去外面找别的人?”
“那你说一句你爱我。”
柏回愣住,看着江祁言隐隐期待的眼神,为什么突然有种自己被套路了感觉。
江祁言见他一直不说,悲痛地捂着心脏的位置:“我就知道,你肯定是爱上外面的人了!你不爱我了,你嫌弃我了——”
眼瞅着剧情愈发不可收拾。
柏回捂着额头,纠结半天,快速说了句:“我爱你行了吧。”
说完,就立马有种恍如在大街上脱了衣服裸/奔的羞耻感从头传到脚。
好在很有作用,江祁言终于停下了,刚还红红的眼眶瞬间明亮起来:“既然老婆这么爱我,今晚我们能一起睡吗?”
柏回:“……”
他果然不该抱有过多期待。
“不行!”
江祁言摆手:“我老婆总是这么口是心非,不过没关系,我是一个好老公,我可以慢慢等我老婆对我‘坦诚’相待。”
柏回:“……”
江祁言放下吉他,走到地铺那躺下,盖好被子,甚至贴心地招了招手:“老婆,晚安~”
柏回很想上去踹他一脚,但他忍住了,回头用力把门拉上。
世界终于安静了。
躺在床上时,手机突然响了。
他拿过一看,是母亲发来的:【最近过得还好吗?】
柏回的手指在空中悬停了很久,徐徐打下几个字:【挺好的。】
【要是有什么困难就跟爸爸妈妈说,还有……小妹的生日快到了,你看你要回来吗?】
柏回的手顿住,一些不好的回忆骤然袭击着脑海。
他握着手机的手开始颤抖,身体仿佛置身海底,鼻口被海水死死堵住,身子被海草完全包裹住,喘不了气。
直到微信的提示音再次响起,柏回才终于从海底挣脱出来,余留一身湿冷的汗。
妈:【家里人都挺想你的,不过你要是忙就算了,毕竟A市离咱们这儿还是挺远的。】
柏回紧绷着身子,许久,回道:【我后面要连着打工,等我有空了就回来看你们。】
妈:【好,但千万要注意身体,不要因为打工就不好好吃饭,要是缺钱就跟我们说。】
【嗯。】
关掉与母亲的聊天页面,柏回犹豫很久,还是找到那个熟悉的备注。
他翻开聊天记录,很简单的页面,几乎都是单方面的。
他想了想,还是转了一千块钱过去:【马上就是你生日了,哥哥今年回不来,记得和妈妈他们一起吃顿好的,生日快乐。】
-
秋日的暖阳打破沉闷的云层,洒在湿漉漉的地面上。
今天是周末,柏回稍微起得晚了点,出门就见江祁言已经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了。似乎是怕吵醒他,对方把音量开得很低。
他照常走进客厅,准备去厨房倒杯温开水。
江祁言突然从沙发上弹起,端出一杯水摆在他面前:“老婆,喝水。”
柏回看了他一眼,没接。
江祁言说:“老婆,还是热的,我看好了时间倒的。”
柏回看他手一直举得笔直,还是接过,但表情依然写满怀疑:“你干嘛突然这样?”
“我要好好表现,争取早日住进卧室陪老婆睡呀!”
柏回:“……”
他是不是不应该说那句话。
江祁言歪着脑袋眨了眨眼,很乖巧的样子:“不过老婆你放心,哪怕住进卧室,我也还是会继续对你好的。”
大可不必。
柏回避开他亮闪闪的目光:“你做你自己就好。”
江祁言这样一副殷勤的模样,反倒让人很不自在。
江祁言探身往柏回身上靠了靠,一脸单纯:“为什么呀?我看网上都是这么哄老婆的啊。”
哈?
柏回单边眉毛弹跳:“每个人情况不一样,我不需要。”
江祁言右手搭上柏回肩膀:“老婆,你不用故作坚强,我知道越是表面坚硬的人,内心其实越柔软,你放心,从今天开始,我会好好呵护你内心那处柔软的天地——”
柏回快吐了,江祁言一天到晚到底在手机上刷什么,才会讲出这么土的情话,他要受不了了。
他轻轻抽开自己的肩膀:“你只要不捣乱,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情况。”
江祁言:“老婆,说这些,我怎么可能捣乱呢。”
柏回:你怎么有脸皮说出这种话的!
早间的时间过得很快,吃完午饭,柏回换上外套,准备出门。
江祁言有些疑惑:“今天不是周末么,老婆你去哪儿?”
“上课。”
这个上课不是他去学校上课,而是他去给别人上课。
之前他一直在一家琴行打工,如果不是出了江祁言这事,按理说他平时工作日也该去的。
现下他已经耽误了很久,若是再不回去,虽然他们老板不至于说辞退他,但他心里也过意不去。
安抚好江祁言后,柏回把鸭舌帽一套,出了门。
琴行离大学有三、四公里,骑自行车差不多二十几分钟。
琴行的老板是个不想继承家业的富二代,只比他大五岁,姓谭,名声。之所以开这家琴行,只是单纯当副业玩玩。
老板有自己的音乐工作室,就在琴行二楼,在圈子里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名气。
当初柏回高中一毕业就来A城打工,恰巧遇上琴行刚开业招人。
老板听完他的演奏,当即就要签下他,还承诺工作室的制作设备统统免费使用,他才果断应下。
“来啦。”谭声趿着拖鞋,朝他打了声招呼。
柏回点头。
谭声凑过来:“你前段时间那事情解决好了吗?”
江祁言出事那天,柏回就给谭声请了假,说是不小心误伤到了学校的一个同学。
谭声:“对方有讹你吗?”
柏回:“没有。”
谭声拍拍他的肩:“需要用钱就给哥说。”
柏回:“不用了,真没事。”
柏回走进琴行教室,学生们还没来。
他坐在椅子上等了一会儿,有穿着青春靓丽的学生陆陆续续钻了进来。
来这学琴的基本都是附近的初高中生,平时下了课有空也会来,主打一个培养爱好。当然,也偶尔会有专业性高的学生要求一对一授课。
学生们都挺好相处,也很有活力。
一见他,纷纷道:“小柏老师,我们好想你。”
比较活跃的两三个学生作势要扑过来,柏回忙阻止:“这就不用了。”
学生们早就习以为常:“小柏老师果然还是如此冷酷无情。”
看学生到得差不多了,柏回开始讲课。
整堂课加上中途休息时间,差不多两个小时。
上完课,谭声走了进来,问他:“今天要用设备么?”
谭声说的设备自然是指的二楼的那些专业设备。
柏回看了眼时间,还好,才四点。
他点了下头,上楼找到自己常坐的位置,戴上耳机。
工作室里的乐器很齐全,有专业的采样设备,甚至还有一个单独的小型录音室,可以任他发挥。
他将之前想到的一个旋律通过midi键盘录入电脑,再加入自己想要的乐器轨道。
为了凸显活动气氛,他将之前采样过的几个人声也放在了背景里。
捣鼓了一两个小时,一段简单的Chorus初具雏形。
他靠在椅子上,放松了下酸涩的肩颈,想到很久没登录账号了,便又点击电脑,打开“蓝乐网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