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握紧拳头往前挥,力度之大,大到一旁的柏回甚至能听到拳头挥过去的风声。
他心一紧,生怕江祁言真被揍了。没想江祁言十分灵活地躲开了男人的拳头,然后往地下一倒——
一倒?
柏回懵住了。
男人也懵住了。
他俩离得近,所以看得很清晰,刚才男人的拳头离江祁言的脸还有几毫米。
所以他为什么要趴地上?
很快,大厅里扑涌而来的嘈杂议论就解释了为什么。
嗯……好贱!
江祁言本就长得很突出,之前光站那儿就能吸引不少视线。
现在他被人“打”了,还被人“打”地上了,周边的人不由分说地围了上来,开始关心他的情况,对处于懵逼状态的男人进行声讨。
江祁言在医护人员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护士小姐姐们很担心:“你没事吧?”
江祁言捂着自己的头,一边说着有点晕一边准确地倒在了柏回身上。
柏回推也不是,抱也不是,双手搁半空悬着,就见保安人员都出动了,把那位肌肉男控制住:“敢在医院闹事,想进派出所了是吧!”
肌肉男这才回过神,努力辩解着:“我没打他,不是,我是动手了,但我没打到他,是他演的!”
听他这样说,江祁言捂着头,“晕”得更起劲了,那双精致漂亮的桃花眼虚弱地扫过一圈人,对着周边的人说:“你们也别太责备他,一开始也是我们不对,没注意不小心‘蹭’了他一下,可能他觉得我们是同性夫夫,所以恶心到他了吧。”
此话一出,声讨声更大了。
男人还在辩解,可哪怕他辩解到满脸涨红,连额头上的青筋都一跳一跳地,也没人相信他。
有医护人员提出:“这位先生,要不要去检查下,我看您头这么晕,别是脑震荡。”
江祁言说:“没事的,其实我也不是一个爱惹是生非的人,我也不浪费什么钱和医疗资源做检查了,就希望这位先生能好好跟我,和我老婆道个歉。”
男人听到这话,当即骂了句:“你特么不要脸!”
可随之而来的,是众人讨伐的目光。
男人闭嘴了,已经完全认清了江祁言的套路。可就算他不甘心,他也确实出手了,哪怕调监控,那一点点的距离监控根本看不出来。
他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会遇见这么个不要脸的卑鄙小人!
“快点儿啊,道歉啊!”
“对呀,打了人就道歉呀!”
“人家帅哥已经很给面子了,要是我,绝对要一大笔赔偿费。”
保安:“你是不是真想进派出所?”
男人沉默一阵,第一次感受到了想哭的冲动,他狠狠瞪着眼前的两人,快速说了句:“对不起。”
柏回他们还没发话呢,周边人就帮忙说了:“这是道歉的态度吗?哪有人恨着人道歉的!”
“就是,一点都不真诚。”
“这种人绝对不能原谅,就应该让警察把人抓起来,免得祸害社会!”
在一片责骂声中,男人最终还是放弃了挣扎,努力缓和下表情,绷着身子给两人鞠了个躬,认真道:“对不起,我不应该说你们同性恋恶心,不该因为您轻轻‘蹭’了我一下,就爆粗动手,请你们原谅我。”
众人又不约而同将目光放在江祁言两人身上。
江祁言面向柏回:“老婆,你要原谅他吗?”
柏回望了眼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只想赶紧离开:“嗯,就这样吧。”
江祁言看向男人:“那就原谅你了吧,那老婆,我们回家吧。”
担心男人出门后报复,保安他们还贴心地把人按着,说等他们走远了再放人走。
江祁言一边挥手跟众人说着感谢,一边连忙追上柏回:“老婆,你走那么快干嘛。”
当然是因为太臊脸了!
柏回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着,突然,眼前被一道阴影挡住。他脚步一顿,抬头看向面前拦住自己的男生,瞳孔微震。
来者单手插着衣兜,反而一脸开心地单手指着他:“诶,你是柏回对吧,好久不见了,我是陈安,你还记得吗?”
柏回没有回话,神色略显苍白。
江祁言已经追了上来,拉过柏回的胳臂,一脸警惕地看着面前的年轻男人,问:“你谁啊?”
男人看着有一米八,偏瘦,哪怕休闲服穿身上也挡不住他一身吊儿郎当的社会街溜子气息,但脸还算帅气。
男人看见他俩的动作,眼神里突然燃起一股子兴味:“你男朋友啊?”
柏回抽出手:“不是。”
男人笑了:“你放心,我对同性恋没什么意见,只是没想到你离开镇子后,生活得挺不错呀,听说你还考上了A大,牛呀!算是我们的小镇之光了吧。”
男人又再次打量了下讲祁言:“现在还有个这么帅的男朋友,看来你已经忘了——”
“陈安。”柏回打断道,“我跟你应该不熟吧,我们就不用假装寒暄了,再见。”
柏回说着拽着江祁言往前走。
陈安在身后冷笑一声:“如果你男朋友知道你做过什么,你觉得他还会跟你在一起吗?”
柏回身子微顿,并没有回答,拉着江祁言走远。
停在路边等车时,江祁言才问:“老婆,他说的是什么事呀?”
柏回冷冷道:“跟你无关。”
他原本以为江祁言会继续问下去,结果没想他潇洒地扬了扬头:“老婆你放心,我肯定不会相信那些故意挑拨我们关系的贱人们的话,就算你真的做了什么,我也不会抛弃你的。”
不会。
凭什么江祁言说得这么肯定。
借着飞啸而过的引擎声,柏回低声说了句:“如果我真的做错了事呢。”
江祁言顿了下,看着他。
今天明明是晴天,可柏回身上却有种怎样都融化不了的寒意萦绕在周身。
许久,他确定地说:“那你一定不是故意的。”
柏回睁大了眼。
头顶的树叶在随风晃动,斑驳的光影尽数倾洒在江祁言身上。
光很亮。
甚至有一刻晃得他快要睁不开眼。
江祁言扬着唇角,双手抚着自己的胸口,诗朗诵般:“老婆,你是不是被我的话感动了,我知道你一定是被感动了,是不是现在迫不及待地想要拥抱我、亲吻我、甚至想要扑——”
“江祁言!”柏回生怕他说出更离谱的话,赶紧打断了。
果然正经不了三秒,他竟然会因为这种人随口的一句话动容。
江祁言贴上来:“老婆,我知道你是在外面害羞了,没事,我们晚上可以——”
柏回:“闭嘴!”
打的车刚好到。
柏回打开车门走了上去,江祁言紧随其后,挽住他的胳膊。
司机透过后视镜望着他俩:“你们看着很恩爱啊。”
柏回用力挣脱自己的手,脸微热:“没有。”
司机笑说:“小伙子比较害羞呀,这有什么的,我上一单顾客也是一对年轻夫妇,两人也是热恋期,一直在那卿卿我我。”
“……”柏回说,“我和他不是——”
司机:“不瞒你们说,我家里那个也可黏我了,每天我一回家也是像这样……”
听着司机滔滔不绝的自语,柏回放弃了辩解,直接放空了大脑。
好不容易熬到下车,柏回说完“谢谢”便迫不及待推门而出。
晚上吃完饭。
柏回照样练琴写歌。
夜间,凉风将小区周边的枝桠吹得簌簌作响。
快到睡觉时间,柏回走到浴室洗漱。
江祁言突然从身后凑过来:“老婆,我们今天是不是能一起睡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