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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第 4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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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张瑞阳听见苏禹卿这么说,心里的火气更是蹭蹭往上冒。

张瑞阳:“你的意思,反而是我不对了。”

他和苏禹卿年幼时也不是没有吵过架,闹起脾气来冷战个把月也是常有的事。可是谁能想到这个节骨眼上,故人好不容易重逢,竟然首先做的是吵架。

张瑞阳气不打一处来,可是看见苏禹卿苍白着脸,明显一身伤,堆在心里的气话一句也说不出口,“我懒得跟你说。”

他觉得自己一腔热血都是白费的,苏禹卿根本不明白,满脑子都是那个唯一,唯一什么,有什么好唯一的,爹妈都不管了,还是家人都不要了,跟他私奔吗,两人隐姓埋名远走他乡?

“可是我配吗?”张瑞阳压下心里的话,喃喃地说。

比他好一百倍的,聪明一百倍的人太多太多了,别说在天京城他只是个寂寂无名的人,就算在长洲也是能人辈出,那个费大人不就年纪轻轻身居长洲副督事之位吗。

青年才俊如过江之鲫,这些人和苏禹卿交往尚且算平等,他在这些人眼中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又怎能和苏禹卿相提并论呢。

张瑞阳:“是我不该来,知道你好好的我就放心了。禹卿,以后别再说什么唯一这种话了,我走了。”

“别走。”

张瑞阳:“你不用拦我,既然你没事,我也该去找费大人辞行。我出来这一趟,家里人肯定也着急上火,我早些回去,也省下许多事端。”

门外忽然传出一些轻微的响动,像是风声又像是人声。

张瑞阳还没反应过来,苏禹卿已经一手拽过他的胳膊,轻轻压住他的头,一个翻滚带着他躲在了墙壁夹角,“嘘,有人。”

几乎是应声而至,一柄短剑当地戳在了两人躲避的墙壁上,还在嗡嗡地晃动着。张瑞阳的生活离这些打打杀杀很远,他很少直面这些残酷的厮杀,吓得脸都白了。

苏禹卿示意他躲在这里不要动,他自己则一个翻滚轻巧地跃到了床边,同时出声朝门外道,“躲躲藏藏的,什么人。”

“无名之人特来拜会苏副指挥使。”屋外一个男子的声音传进来,听着像是成年男子,声音洪亮,有恃无恐。

说着,那人仿佛不记得刚才还朝屋里扔了一把短剑,这会儿当当两声敲了下门,礼貌地说,“可以进来吗?”

还用问吗,不速之客。

苏禹卿动手很快,抡起一把椅子朝门外砸去。

这竹屋本来是费七的住处,竹门竹扉,清雅之气有了,可是在御敌上半分用处也没有。椅子砸过去,门轰然倒地,门外人‘啊呀’一声,显然没想到苏禹卿动作这么快,行事也这么匪气十足。

苏禹卿已经算着竹门倒地的时刻,反手一抄断裂的竹子,顷刻间就把竹子架到了这个自称‘无名人’的脖子上。

‘无名人’做举手投降状,“饶命。”

苏禹卿朝外边扫了一眼,看见竹院外显眼的侍卫不见了,空气中一丝可疑的铁锈味告诉他,侍卫应该已经凶多吉少。他一脚踹跪了‘俘虏’,听见这人惨叫一声。声音略显浮夸,这人似乎经历过别的痛楚,碰上小伤连疼都疼不到实处,只是应景地喊两声。

真是个怪人。

苏禹卿和这人身量差不多,这会儿踢跪了他才看清他的模样。

‘俘虏’是一副中原人打扮,可是肉眼可见地骨骼粗大,肌肉结实。他的鼻子高挺,眼窝比中原人要深,瞳色是黑色,但是嘴唇的轮廓也比中原人更厚实,看上去像中原人和边境玄族人的混血。

而苏禹卿惊讶地发现,他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个人,上次他以为自己要死在战场上时,放了他还要他给费七带话的人,山匪苟崖。

“是你。”苏禹卿说。

“咳咳,”苟崖看上去是被勒得不舒服,“认出来了,看在我放过你的份上,能不能也放了我。”

苏禹卿冷笑一声,话没多说,手上用力就要将山匪就地处决。

他根本不关心这个苟崖到底是何方神圣,和费七又是什么关系,放了自己是在策划什么阴谋。他只知道苟崖杀了院外的侍卫,而且还是山匪的头领,这样一个人即使是因为大意落在他手里,苏禹卿也决定抓住机会,先干掉再说。

费七的声音到的非常及时,“住手。”

苏禹卿和费七交情不深,心想你哪根葱也来指使我。

“你不能杀他,”费七的脸上如同笼罩了一层寒霜,全然没有了平日里的温和,他一字一句,“否则,你和你屋里的那位谁都别想离开这里。”

这一句威胁说得苏禹卿、张瑞阳甚至是苟崖都愣住了。

竹林的气氛一时肃杀起来。

费七照顾了苏禹卿很久,从来表现的好像对苏禹卿抱有善意。没想到此时他露出了真面目。

张瑞阳:“禹卿,不用管我,你要做什么就做。”

苏禹卿要干掉他手中掐着的那个人,张瑞阳不知道他们有什么恩怨,可是他听明白了费七用自己的命威胁苏禹卿。

苏禹卿已经朝费七骂开了,“你大爷的,你到底是哪边的?”

苟崖这功夫还有精力抢答:“老费是个老好人,这会儿要是你被我掐着脖子,他也会喊住手的。还会威胁我,要是不放过你,他回北疆挖我祖坟。”

“你闭嘴。”苏禹卿和费七同时说。

费七说,“我誓死忠于女皇,忠于老王爷,忠于督事院。”

“那你还拦着我杀他,你难道会不知道他是山匪,长洲大乱和他脱不了干系。”

苏禹卿意识到费七和苟崖一定是有什么过往纠葛,没准儿是什么兄弟情、割袍断义又藕断丝连之类的纠缠。他可不耐烦听这些,已经准备好费七一开口就打断他。

可费七的脸上一丝脆弱的表情都没有,他完全没有回忆过往的意思,斩钉截铁,“他死,张瑞阳活不了,你有本事可以逃,可我保证你不会有能力带着张先生一起逃。”

张瑞阳看苏禹卿有松动的意思,“禹卿,拿我的命换匪首一命,值。”

苏禹卿的表情简直是无奈,手上已经把苟崖放开了,一把推向了费七的方向。

他用布条重新缠了崩裂的伤口,苦笑,“佛童,别说这种话,在我这儿,别说他的命,天王老子来了,也不一定比不上你的。费大人既然要保他,有冤有仇等我们离开这里再算就是了。”

费七神色中有些意外,好像没想到一根筋的苏禹卿还有这么圆融的时候。他感激地朝苏禹卿一拱手,“多谢苏指挥使手下留人。”

那边,三儿已经把苟崖控制住,刀锋毫不客气地抵着苟崖,就像刚才威胁要救人的不是他的上司一样。

费七拿出一封信:“这是天京来的信,不叨扰了,告辞。”

苏禹卿接了信,目送他们离开。

苟崖揉着被他踹过的腿,一边走一边嘀咕,“好厉害的身法,这就是萧家的近身功夫,倒是头一次见。”

苏禹卿听得眉头紧皱,苟崖似乎对萧家很是了解,连苏禹卿跟萧宴学过近身武功的事都知道。

费七:“你来找人麻烦的时候就没想过你可能打不过吗,别龇牙咧嘴的,这就是你小觑天下人的代价。”

“嘿嘿,要说目中无人,我排不上号,萧九念呢,还不来,真是缩头乌龟啊。 我现在可算明白了萧九念那狗屎一样的性格是怎么来的。要是我也坐拥天下顶级的功夫却因为是个病秧子屁都不能学一个,我都要疯。”

费七:“你住嘴吧,等他来了,怕不把你片上三千片,到时候埋你我都得捡一上午。”

“还是老费你厚道,到时候给我埋个向阳的地方,我喜欢阳光。”

——

竹林再次恢复宁静。

苏禹卿脸色发白,他本来就重伤未愈,又和苟崖打了一架,身上正在愈合的伤口再次绽开,纱布上除了一层灰还漫上来一层血,配上他凌乱的头发,破烂的衣衫,整个人像是个被猎人围追堵截,半身伤痕的大号雪兔子,又可怖又可怜。

张瑞阳:“我给你重新包扎。”

苏禹卿坐在床边,一只胳膊交给张瑞阳,另一只手加上牙撕开了费七交给他的信,一目十行地读。

“这是萧宴的字。”苏禹卿说。

内容看上去像是萧九念的口吻,这信是写给费七的。信中萧九念让苏禹卿在非常时期于督事院驻长洲驻地安置,听从费七指挥,配合费七对长洲事态进行控制。

简单讲,费七要以督事院的名义接管长洲政事,苏禹卿作为幸存的副指挥使,听从他的指挥统领兵马,指哪打哪。

苏禹卿把信放在一边,和张瑞阳说了信的内容。

张瑞阳:“你打算怎么办?”

督事院多年来没有大事,平常督办些民事,处理些谏言,做些文字上的工作。名义上督事院有北疆军协同,可北疆军一直在外驻防,少有和督事院一同行动的情况,更是没有调地方上的人协同的先例。

苏禹卿:“如果按我自己的意思,我当然是想和你一起回天京,向女皇禀告实情,听陛下调遣。现在不成了,这信根本不是写给我的,费七却故意把信给我,他想让我留在长洲给他当马前卒,我本可以不理会,现在我看了信,只能遵旨照办。”

张瑞阳:“旨意?一封信?”

苏禹卿无语:“还是萧宴那一手狗刨的字写的,真难看。”

张瑞阳摇摇头,他不太懂里面的关窍。对镇边侯府的萧宴他也只是听禹卿偶尔讲几句。那个高门府邸似乎人不多,那位萧大公子辈分不高,留守侯府多年,为人非常低调,至少他从没听说过萧宴在天京城惹出什么事端,禹卿只是感叹过,国公府门风败了,远不如镇边侯府门风严谨。

张瑞阳:“那我也留下。”

苏禹卿听见佛童说留下,愣了愣。

竹林一阵风过,泛起阵阵竹香。在竹香中还有别的气味,在苏禹卿的鼻尖绕来绕去。

佛童身上淡淡的山泉水味,和一股微甘的草药味。苏禹卿下意识地闻了两下,目光放在佛童的衣服上。

他记得佛童用的洗衣皂荚是自己用中药调配的,一直是这股味道。

张瑞阳包扎完苏禹卿的一条手臂,现在换另一条。

苏禹卿的目光不由地追随着佛童的手,他在细心地包扎伤口,擦药水的力度都很轻柔,生怕弄疼自己。从苏禹卿的角度能看见佛童清隽的侧脸。

他记得曾经看过的话本里写过:

一个人打完架,尤其是打赢后,他的心情会变得很奇怪,很热血,有一种想继续撕咬猎物的冲动,又或者轻轻地撕咬自己最爱的物件,想用身体表达那种浓郁的爱意。

苏禹卿抿了抿唇,错开了眼神。可是佛童身上的味道还在他鼻尖绕啊绕,绕得他心浮气躁。

竹林无人,费七既然带走了苟崖,一时半刻地根本不会再回来打扰。

如果说以前他总是差一步,那现在就是天时地利人和。

佛童来长洲意思多么明显。他最在乎的家人都被抛之脑后了,却千里迢迢冒着风险来找他。佛童以为自己不记得他时,难过得躲在被子里的哭,他面对自己两次三番的直抒胸臆,虽然不接受,其实也没拒绝过不是吗。

不试试吗,如果他拒绝呢,长洲已经乱了,这里没有人阻拦他们。即使张家人不愿意,天高皇帝远的,他们也来不及。就算佛童很想念家人,只要等上三年五载的,等张家人安抚好了,再和他一起回天京。

还有那个原娘子,她家不是缺钱吗,她和佛童定亲也不过是想要个庇护。把天京那栋宅子赠与她,再给她找个营生。她应该能想通的。

苏禹卿想,曾经、现在和未来,所有的阻碍没有无法跨越的。他以前弄不明白的是佛童的心思,现在他觉得自己明白了,又有什么是不能豁出去的。

苏禹卿轻轻地攥住了张瑞阳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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