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婉，你为什么想要继续读刑侦了？”

办公室里只剩下孙静雯和祁婉，面对孙静雯的提问，祁婉的回答一如当年，“因为一个人。”

孙静雯到底是经历过风风雨雨的人，她没有刨根问底，只是以过来的人的口吻说：“你很坦率，我每年考核面试新人，都会问这个问题，他们的回答不外乎为公为民，这样回答并没有错，但最后又有几个能坚守呢？打着国家的旗帜，背地里干些见不得光的事情，最后让组织背黑锅，这类人在我经手过的案子里比比皆是。相比较而言你的回答，就要切实的多，但你要知道刑侦这条路是一条充满荆棘的路，或许你迈出的第一步是为了某个人或者某件事，但如果有一天你为的这个人或事已经解决了，或者你发现他和你的立场不一样，你又应该怎么办？”

正如孙静雯预料的那样，祁婉回答不出，她又继续说道：“你先不用急着回答我，记住你今天回答的想要做一名刑侦的理由以及我刚刚说的那些话，我会安排人在嘉林市接你。如果有一天你找到了刚刚那个问题的答案也不用告诉我，你只需要记住坚守你所坚守的，对得起你自己的良心就行了。”

祁婉拉着黑色的行李箱，一身咖啡色风衣，站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看着广场中央的“嘉林市”三个红漆立牌大字。

“祁婉姐，这儿！”嘈杂的人群中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祁婉回过神目光搜寻着声音的位置。几米开外，一个穿白色针织毛衣的女生小心地避开人群朝祁婉跑来。前天有人就和她说过后天见，今天一看，孙静雯安排来接她的人不是苏晓羽还有谁。“祁婉姐你等很久了吗？路上有点堵车。”苏晓羽气喘吁吁带着歉意抬头看着她，脸上因为太阳和刚刚跑的原因铺上了一层淡淡的粉色。“我刚刚到，我们走吧。”苏晓羽想接过行李箱，却被祁婉巧妙地避开了，苏晓羽也没说什么，冲她咧嘴一笑老老实实地跟在祁婉右边带着她往停车的地方走去。

祁婉系好安全带后看向驾驶座的苏晓羽，“我们去哪？”苏晓羽把系着柯南小挂件的车钥匙插进好后扭头看她，“小姑没和你说吗？”祁婉摇了摇头。苏晓羽露出一个略显邪恶的笑，“哼哼，现在你归我安排了，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

或许是开车的原因，苏晓羽一路上都没说话，一个劲地眼光八方。“才拿驾照不久？”祁婉起了捉弄的心思。

“啊？”苏晓羽似乎没有想到祁婉会主动和她说话，反应了几秒后继续看着前面紧紧地握住方向盘回了一个“对，才拿没多久。”像是怕祁婉害怕她的车技，又像是想要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表现，苏晓羽又补充了一句，“不过祁婉姐你别担心，我开的挺稳的，就是慢了点。”看着苏晓羽绷直的身子还要分出心来安慰自己，祁婉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坏，收起了之前想要继续报复的小心思，“嗯，你慢慢开，不着急。”苏晓羽听见后备受鼓舞，手脚放开了些，速度也提了一些上去。

祁婉看着窗外倒退的建筑物，观摩着这座城市，这就是柳姝待了三年的地方吗？不知道又过了多少红绿灯后，一座气派的大门出现在祁婉面前，门口是熟悉的獬豸和独角兽石像，顶部是一个熠熠发光的警徽。

苏晓羽在两侧升降栏放行后朝左边开去，祁婉在车里观察着周围。“我们到啦。”苏晓婉把车停了下来，祁婉下车后把后备箱的行李箱拿出来后就打量着四周。这是一个停车场，分区域停放，小车位置在外侧靠近出口，电瓶车或自行车都在右侧，各式各样的车子都井然有序地停着，祁婉刻意留心看了一下，发现并没有那几个路人皆知的车标。这个场地还搭建了拱形的顶棚可以避阳遮雨，墙上还安装有充电桩。

苏晓羽关上车门按了下车钥匙上面的键，然后绕到祁婉那侧，“我们走吧祁婉姐。”

祁婉拉着行李箱跟在苏晓羽后面，她们走的是靠电瓶车停放的那个方向，苏晓羽在前面眉飞色舞地介绍着：“这是我小姑还有我一直工作的单位，整个区域呢分四大片，左侧就是刚刚的停车场，右边呢是单位人员的宿舍楼，都是单人宿舍哦。”

苏晓羽兴致勃勃地转过身倒退着继续和祁婉说道：“刚刚进来的正大门正前方的那排楼就是行政楼，行政楼正后面几十米就是我们的食堂。”趁着祁婉听得专心，苏晓羽慢下步子挪到靠箱子的那边，一个箭步箱子就到了苏晓羽手里，苏晓羽如愿地和祁婉并排了，箱子也到了自己手里。

看着苏晓羽一脸计谋成功的样子祁婉落空的手动了动最终还是垂了下去，“我们现在是去哪里？”苏晓羽适可而止，安静下来，带着祁婉右转后指着正前方，“我们走到尽头再右转就是目的地了。”

根据刚刚苏晓羽的介绍，祁婉脑海里已经有了大致的地形图，看着前面几百米远的距离，祁婉猜测这么大的地方应该不止一个门。“我们走的这一侧的墙可以再开一个门。”苏晓羽怕她多想解释道：“确实开了一个门的，而且宿舍楼那边也有一个，但是为了加强管理，宿舍楼那边的门基本上是常年关闭的。”苏晓羽又指了指前面五十米远的地方说：“这个门原来是专门用于食堂的菜蔬运输和垃圾托运，后来也关闭了。”祁婉点了点头，和苏晓羽继续走着。

一路走来，通过苏晓羽的讲述祁婉已经明白了孙静雯对她的安排。按照苏晓羽和她说的，孙静雯是把她特招进了嘉林市的公安刑侦部。虽然是特招，但是也和其他刚毕业的学生一样有考核视察期，她从明天起就是一名刑侦警察了。苏晓羽打开宿舍门的那一刻，祁婉仿佛如梦初醒般，兜兜转转自己又回来。

宿舍环境比她大学的还要好，是按照公寓的标准来布置的设施。苏晓羽把箱子放在门口，“祁婉姐，我先去部里汇报一下你的情况，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儿，等一下我再来找你。”还不等祁婉说什么，苏晓羽就急急忙忙地走了。祁婉关上门后就把行李箱打开把东西分门别类地放好，做完这些都已经快十一点了，祁婉才发现一个小时前祁妍发消息给她问她到了没。祁婉坐下来给祁妍简单回了消息后看着设置了消息免打扰的柳恒最终点了进去，消息十几条，看下来无非是想要解释柳姝高考的事情。祁婉现在已经不需要他的坦白了，但是她有的时候还是要用到柳恒，比如说现在。

“你姐姐读的大学叫什么名字？”祁婉刚发完消息，门口就响起敲门声。祁婉开了门，是苏晓羽来带她去吃饭。

眼看着离食堂越来越远，祁婉忍不住说：“我们不去食堂吃吗？”苏晓羽朝她俏皮地眨下眼睛，“祁婉姐你远道而来，我也要当下东道主啊。再说，食堂的饭天天都能吃，可外面的就不一样了。”倒是没有想到苏晓羽在某些方面还挺有自己以前的影子，祁婉饶有兴趣地看着她还会说什么。“你是不知道，我们忙起来的时候连食堂的饭都来不及吃，更别说外面的美味了。如果是碰上那种特别味大的现场，那是连食欲都没了，好几天都吃不下饭。”

“那你现在适应了？”

苏晓羽心虚地用食指挠了挠鼻子，声音一下子也小了下去，“我......我还没出过现场。”

“没事，总有机会的。”

苏晓羽听着祁婉说了这么句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睛，她总觉得不像是什么好话，却又好反驳。愣神的时间，祁婉已经走出好几米远了。

两人来到一家人气爆棚的店，门外的立牌上手写着“正宗铁锅炖大鹅”几个大字。苏晓羽看了看里面，都坐满了人没有位置了，她又带着祁婉走去旁边一家店。“祁婉姐，你喜欢吃什么？”

苏晓羽问的忐忑，毕竟她在子州的时候就曾经打听过。

“客随主便。”果然，又是这种回答，苏晓羽也不在乎，旁边这家店是家炒菜馆，苏晓羽看着店门口点菜台的电子屏幕回想着祁婉在子州食堂选过的菜，又往下滑了滑，最后点了一荤一素一汤。正当她点好餐后转过头问祁婉意见的时候，一直跟在后面的人却突然不见了。苏晓羽连忙走了出去，左右都看了一遍，就是没有熟悉的身影。苏晓羽着急地打开手机，却突然想起来她们还没有联系方式，苏晓羽没法了，只能愁眉苦脸地在原地等她。明明祁婉才是那个走丢的人，可在店门口眼巴巴望着来来往往的人却显得像是一个走失了的小孩子在等待大人回来认领自己一样。

“没有关系吗？”坐在祁婉对面的女生问道。

祁婉看着和苏晓羽八分相像的脸挑眉回道：“这句话不应该是我问你吗？就这样丢下亲妹妹，苏晓琪，这不太像是一个姐姐会做的事情。”

几分钟前，苏晓羽正在点餐，站在身后不远的祁婉随意打量着周围环境，却看见马路边的黄桷树下面站着一个面熟的人。苏晓琪在她对上自己的视线后笑了笑指了指她后又指了指自己就走了。祁婉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在子州的第一眼看见苏晓羽会觉得眼熟了，毕竟是自己曾经的同桌。祁婉也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告诉苏晓羽，可就是一瞬间她跟了上去，如果苏晓琪想让苏晓羽知道她就不会走开了两人一前一后过了一条街后，相继进了一家果饮店。

“祁婉，你变了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