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假期的霍格沃茨安静得像被施了无声无息咒。走廊上不再有学生奔跑的脚步声，公共休息室里也少了往日的喧闹。我站在拉文克劳塔楼的窗前，看着雪花轻轻飘落在黑湖的冰面上——今晚就是平安夜了。
水晶小瓶里的改良版星光露已经用去一半。过去一周，它确实有效缓解了我夜间的时间魔力波动。每次服用时，那股清凉的银蓝色液体滑过喉咙，总会让我想起西奥多在图书馆专注调配药剂的侧脸。
我小心地将剩下的星光露装进丝绒小袋，又检查了一遍要送给西奥多的圣诞礼物——一本麻瓜的《时间简史》，我在扉页上用隐形墨水写了一行字："在所有平行宇宙里，我们终会相遇。"
天色渐暗时，我披上斗篷，悄悄溜出塔楼。城堡里几乎碰不到人，只有几个留校的低年级学生在礼堂帮忙布置圣诞装饰。我绕了一条偏僻的走廊，突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
"格林小姐，"麦格教授的声音让我僵在原地，"这么晚了要去哪里？"
我转过身，努力保持镇定："想去温室看看，教授。听说平安夜的魔法植物很特别。"
麦格教授锐利的目光透过方形眼镜打量着我。就在我以为要被关禁闭时，她的表情却意外地柔和下来："波莫娜确实提到今晚月光草会开花。记得九点前回来，宵禁时间不变。"
"谢谢教授！"我松了口气，正准备离开，麦格教授又补充道：
"诺特先生已经往那边去了。告诉他，如果被我抓到夜游，斯莱特林扣五十分。"
我的脸一下子烧了起来，支吾着应了一声就快步走开了。转过拐角，我靠在冰冷的石墙上，等心跳恢复正常才继续前进。麦格教授是怎么知道的？难道我和西奥多的互动这么明显吗？
温室的门虚掩着，里面透出柔和的蓝光。我轻轻推开门，温暖湿润的空气夹杂着花草清香扑面而来。西奥多背对着门口站在第三温室中央，魔杖尖端亮着一团银光，照亮了周围一片片舒展的月光草叶子。
"你来了。"他没有回头，却准确地说出了我的名字。
"麦格教授说你在这儿，"我走到他身边，"还威胁要扣斯莱特林五十分。"
西奥多轻笑一声："值得冒险。"
在魔杖银光的照耀下，月光草宽大的叶片泛着珍珠般的光泽，边缘已经开始泛起淡淡的蓝色。西奥多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布袋，撒了些闪闪发亮的粉末在植物根部。
"月光粉，"他解释道，"能加速开花过程。"
我们并肩蹲在花盆前，肩膀几乎相碰。温室里很安静，只有水滴从玻璃顶滑落的细微声响。渐渐地，月光草的叶片中央鼓起一个小包，慢慢展开成星形的花朵。
"真美..."我轻声感叹。蓝色花瓣在黑暗中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像是一小片星空被囚禁在花瓣间。
西奥多没有看花，而是看着我："嗯，很美。"
我的脸颊又开始发烫，赶紧转移话题："你以前见过月光草开花吗？"
"见过一次，"他的声音低沉下来，"母亲还在世的时候。诺特庄园的温室里种了很多。"
这是我第一次听西奥多提起他的母亲。在摇曳的花光中，他的侧脸显得格外年轻又格外苍老，像是承载了太多不该属于这个年龄的重量。
"她一定是个很温柔的人。"我小心翼翼地说。
西奥多点点头："她喜欢种花，说植物比人诚实，你对它好，它就开花回报你。"他轻轻碰了碰月光草的花瓣，"父亲觉得这是浪费时间。在她...走后，温室就荒废了。"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轻轻握住他的手。西奥多的手指修长而冰凉，但在我们接触的瞬间，熟悉的蓝色光晕再次出现，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明亮。
"你的手很暖。谢谢你…."他低声说，没有抽开。
我们就这么静静地蹲在盛开的月光草前，任由魔法在指尖流淌。花朵的光芒映在西奥多灰蓝色的眼睛里，像是冰封的湖面下跃动的星光。
"我有东西给你。"过了一会儿，我们同时开口，然后都笑了起来。
西奥多先拿出一个扁平的银盒子："圣诞快乐。"
我打开盒子，里面是一片透明的晶体，中间封存着一朵盛开的月光草，花瓣上还凝结着露珠。
"永恒水晶，"西奥多解释道，"能保存植物最完美的状态。我想...你可以把它当作书签。"
我小心地捧起水晶，里面的花朵在转动时会折射出不同的蓝色光芒："太神奇了！谢谢你，西奥多。"我从斗篷口袋里掏出那本《时间简史》，"这是我的礼物。可能...和你平时读的书不太一样。"
西奥多接过书，翻开扉页。虽然隐形墨水的字迹不会立刻显现，但他的指尖准确地抚过那行字的位置，仿佛能感知到它们的存在："麻瓜的时空理论？有意思。"
"他们用科学解释了很多我们认为是魔法的事情，"我说，"比如平行宇宙。"
西奥多若有所思地摩挲着书页："也许魔法和科学本就是同一种真理的不同表达。"
月光草的光芒突然变强了，我们抬头看去，发现所有花朵都在同一时间完全绽放，散发出浓郁的甜香。西奥多的魔杖光映照下，无数细小的光点在温室中飘浮，像是被施了漂浮咒的星辰。
"花粉，"西奥多轻声说，"据说能带来好梦。"
一粒花粉飘落在他的睫毛上，我鬼使神差地伸手拂去。西奥多没有躲闪，反而微微低头配合我的动作。当我收回手时，他却轻轻握住了我的手腕。
"斯嘉丽娅，"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找到了回去的方法，你会离开吗？"
这个直白的问题像一盆冰水浇在我头上。自从来到霍格沃茨，我一直在回避思考这个问题。看着西奥多在花光中忽明忽暗的眼睛，我第一次无法给出笃定的答案。
"我不知道，"我诚实地说，"但即使我离开，我也会想办法回来。时间魔法既然能把我带来，就一定能带我回来找你。"
西奥多的手指收紧了些："我可以等你。在时间尽头，我们终会相逢。"
这句话像一句咒语，在我们之间凝结成某种承诺。月光草的花粉在空气中缓缓飘落，有那么一瞬间，时间仿佛真的静止了。
"快宵禁了。"最终我轻声提醒，虽然无比留恋这个魔法的空间。
西奥多点点头，帮我把永恒水晶收好。离开温室时，雪已经停了，城堡的尖顶在月光下泛着银光。我们并肩走在回城堡的小路上，积雪在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明天就是圣诞晚宴了，"西奥多说，"你会穿那件蓝色的毛衣吗？"
我惊讶于他记得这种细节："嗯，妈妈织的那件。"
"很适合你，"他轻声说，"像是夜空一样的蓝色。"
在门厅分别时，西奥多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铃铛："差点忘了最重要的部分。"他摇了摇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圣诞快乐，斯嘉丽娅。"
我接过铃铛，发现它通体透明，里面有一粒会发光的花粉，随着晃动在铃铛内壁画出蓝色的轨迹。
"这样无论你在哪里，"西奥多解释道，"只要摇响它，我就会知道你在想我。"
我小心地把铃铛系在书包上："那我可能要整天摇个不停了。"
西奥多的耳朵又红了，但他没有反驳，只是轻轻碰了碰我的手指："明天见。"
回到宿舍，我把永恒水晶放在床头，在黑暗中它依然散发着微弱的蓝光。窗外的雪又开始下了，轻柔地覆盖着霍格沃茨的每一个角落。我摇了一下铃铛，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远处，似乎有另一个铃铛回应般地响了一声。我微笑着闭上眼睛，任由月光草的花香带我进入梦乡——在那里，时间没有尽头，所有的相遇都不必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