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个假期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都在沈新环身上发生了,今天是去公司的日子,一个月的期限,全部工作都要交接清楚。
沈新环睁开眼睛盯着陌生的天花板缓了足足有五分钟的神,才想起来,这已经是在霍闻哲的家里了,不对,准确来说现在也是她的家。
霍闻哲尊重沈新环的选择,也想要给二人之间一个适应的过程,两人不住一个卧室,现在仅仅是室友,他心里很急,但急也没办法,这样也好,省的把人吓跑了。
沈新环迅速洗漱完毕,周一早高峰,要早点出发,虽然比平时早半个小时出门,但估计也会卡点到。
“你醒了?赶紧过来吃饭吧。”霍闻哲依然是厨娘,一副贤妻良母的姿态,一个早餐也能做出花来。
他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什么时候吃过早餐,都没有这个概念,现在不一样了,有老婆的人了,他吃不吃不要紧,沈新环上班前必须得吃,于是起个大早,在厨房乒乒乓乓的忙碌着。
最后一份香甜可口的松饼上桌,沈新环也准时推开了卧室的门。
“我到公司再吃吧,怕是要来不及了,今天周一呢。”沈新环匆匆向门口走去,低头一双有力的大手握上她的手腕将人拉回来,稳稳地按在了椅子上。
“你怕是还没睡醒吧,还没习惯呢,咱家离你公司开车也就十分钟。”
沈新环被“咱家”两个字说得愣了一瞬,她的确是没习惯,还想着是跟父母住呢,可不是,霍闻哲这里离公司很近,近到走着去都可以。
“尝尝合胃口吗,我跟阿姨了解过你的口味,几乎没什么忌口和挑食,沈新环,你真的很好养。”霍闻哲满脸笑意地看着大口吃饭的沈新环,也不枉费他起个大早。
沈新环边吃边摇头,“你手艺真没得挑,你是没尝过我爸做的饭。”
“以后你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做好吗?”霍闻哲这一刻温柔的不像话,像是要把人溺死,他这样冷酷的人就像被幼师附体一样,就差夹着嗓子说话了。
沈新环毛骨悚然地笑笑就算是回应,塞完最后一口赶紧起身。
“我车钥匙呢?”沈新环穿好鞋,翻来覆去在玄关处找不到自己的车钥匙,昨天明明就放在钥匙托盘里了。
“这个是你的车钥匙。”霍闻哲伸手递了上去。
车钥匙上那个明晃晃的三叉星徽标志闪着亮眼的光芒。
“油加满了,车给你洗好了,这是你的第一份新婚礼物。”霍闻哲看沈新环不接,直接将钥匙塞进她的手里。
沈新环简直就像接到一个烫手的山芋,她肯定不能开这车去公司,太扎眼了,她现在本来就是同事们茶余饭后八卦的重点对象,怎么还敢招摇的开这车去单位晃来晃去。
这次再去公司的任务是低调圆满的交接完工作就可以,她不想再引起别人的注意。
“我不能开这个上班,把我原来的车钥匙给我。”
霍闻哲以为沈新环是要和自己撇清关系,眉毛都要飞起来了,“我们都已经结婚了,合法关系,这有什么不可以的!”
沈新环知道他是想歪了,只能耐心解释,“我知道我们结婚了,我也不是别的意思,你的礼物我收下了,平时我会开的,但我这次去公司只想低调的交接完工作,开这车太招摇了,我不想让同事们乱猜乱说。”
“谁敢乱说?”霍闻哲痞里痞气的那股劲又上来了,眼神突然间透出狠戾,好像下一句谁敢乱说我就找人弄死他,但是看见沈新环一脸严肃又把剩下的半句憋了回去。
他不在意,但是沈新环不能不在意,家属就是要做到无条件的支持,沈新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踌躇半天还是到书房将沈新环小polo的钥匙交了出来,霍闻哲脸上满满的失望,情绪瞬间低落谷底耷拉着脸不发一言。
沈新环看着他的样子,关门前还是不忍心地说了句,“谢谢你。”
霍闻哲不解抬头。
“谢谢你的新婚礼物。”
霍闻哲没办法,沈新环就是有这个本事,因为她的一句话,自己的心情就可以一会地下一会天上。
面前大门合上,霍闻哲心头有一种异样的甜蜜泛滥开来。
回头看着沈新环在这个家里留下越来越多的痕迹,他顿时什么都不想再计较,来日方长不是吗?只要人在他身边一天,他就有机会赢得沈新环的心。
今天的天气很好,暖暖的太阳驱散了一丝清冷,静的没有一丝风。
沈新环在公司门口停了一会儿才拐进地库,她着迷般地看着万申总部宏伟的大楼,这里是她挥洒了整个青春的地方,大学毕业以后进入的第一个公司,跟着池谨泽一步一步做到现在这个位置,还记得第一次和老板去应酬,第一次跟老板下地区出差,第一次组织会议,第一次独当一面,太多的第一次历历在目,都是池谨泽教给她的,万申教给她的,现如今要和这个教会自己成长的地方说再见了,就如同剔骨剜心般疼。
要告别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对万申这个平台有多依赖,离开万申是否还能找到其他证明自己价值的地方,这些都是未知。
沈新环再来到自己熟悉的工位上,满满的感慨,之前怎么没发现自己如此热爱这个岗位,曾经有多嫌弃现在就有多舍不得。
这个点还早,老板肯定还没来,沈新环先接了水,将自己桌上的几盆小多肉喂了个饱,又推开池谨泽的办公室照顾里面的花花草草。
每天都是这样熟悉的流程,沈新环早已经习惯了。
盆栽里有几片叶子枯了,沈新环放下水壶,细心地摘去枯叶。
池谨泽不喜欢看到枯叶,看见会影响心情,影响心情就会影响办公,影响办公就会影响公司,影响公司就会影响运势,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叮嘱她平时一定要多留意办公室的这些花花草草。
她几天不在难道没有人打理吗?
修剪完枯叶后,沈新环顺手将套间休息室的垃圾给收了。
进到池谨泽的休息室,脚步都诧异地停了下来。
池谨泽这个人,无论是外表还是内里,都是干干净净,像一棵永远向上生长的常青藤,很少在他身上看见颓废两个字。
眼前的景象,沈新环发誓,她在池谨泽身边这么久,第一次看见这种阴暗颓废的情景。
厚重的窗帘将大好的阳光完全阻隔在外,一室的黑暗中弥漫着呛人的烟酒味,沈新环摸索着将窗帘拉开,途中还撞倒两个酒瓶,酒瓶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阳光重新照射进来,窗户打开,新鲜的空气涌了进来。
沈新环这才看清休息室里的情景,顿时皱了眉头。
东倒西歪的空酒瓶,两个烟灰缸里满满的烟头,胡乱团在地上的被子,还有衣帽间被翻的乱七八糟带褶的衣服。
不惊讶是假的,池谨泽什么时候开始抽烟了?是他抽的吗?
沈新环赶紧联系了保洁大姐上来打扫卫生,自己进到衣帽间开始整理池谨泽的衣物。
这些西装是手工高定,一般由她负责整理送洗,衣帽间里还有比较贵重的手表饰品,很少让外人进出这个私密的地方。
“杨姐,为什么最近都没有打扫老板的办公室呢?”沈新环盘点着要送去干洗的衣服,一边对着外间的保洁员问话。
保洁杨姐干了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看见老板办公室这幅景象,虽然震惊但不敢多说,“老板的意思,这段时间都不让打扫卫生。”
“老板这周都在公司住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看样子是住在公司的吧。”杨姐晃晃手中的酒瓶,很显然老板这周大部分时间都在公司。
“杨姐,这些礼品袋都不要了,带出去吧。”沈新环提了好几个空的袋子从衣帽间走出来。
外面卫生收拾了一半,早没了杨姐的身影,只有池谨泽矗立在门口的身影,那双眼睛从沈新环出现的一刻就死死地钉在她的身上。
池谨泽依旧一身高定西装皮鞋锃亮,整理得一丝不苟的发型,除了那张帅气的脸上有一些憔悴,不见半分颓废的影子。
没想到池谨泽这么早来公司,毫无防备的沈新环居然有一丝的尴尬。
“老板早。”沈新环不敢看池谨泽的脸,恭敬且疏远地跟他打了声招呼,拿着礼品袋去找外面的杨姐。
池谨泽没有回应,将背后的门砰地关上。
沈新环感觉心脏狠狠一跳,莫名的有些紧张。
池谨泽看她那副避之不及的样子就来气,更多的是心痛是不解,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呢。
“沈新环,闹分手归闹分手,为什么连信息都不回复?”高大的身躯带着强势的压迫感向沈新环逼近。
沈新环下意识地后退两步,保持在安全距离。
“我回了。”
是啊,工作的邮件一封不落的全回复了,池谨泽私人发的信息一条都没回。
这一周发生了太多事情,沈新环根本顾不上去看手机处理个人感情,她什么都没说,池谨泽自然也不知道。
沈新环没想着瞒他,尤其是自己已经结婚这件事,瞒不住,也不能瞒,从领证那一刻开始,二人之间便再无可能。
“你还好吧?”池谨泽痛恨沈新环这么躲着他,给她休假的目的是为了给彼此一些空间和时间,好好冷静冷静缓和一下,不是让她再见面的时候这么冷漠疏离着急撇清关系的!
沈新环的做法深深刺痛了池谨泽,一周不见,池谨泽发疯地想念她,维持多年的风度早都不重要了,想念她的时候只能一遍遍的靠酒精来麻痹自己,颓废且有效。
池谨泽长腿几步堵在沈新环眼前,微凉的手轻轻抚上她细腻的皮肤。
沈新环的状态看上去一点都不好,脸色还不如上班时候好,她一定也很痛苦吧。
“假期都在干什么呢?怎么人憔悴了好多。”
沈新环侧脸想要躲避池谨泽的触碰,奈何眼前的人根本不给她再逃避的机会。
“别这么对我好吗?不要再逃开。”池谨泽的语气低到尘埃,从来没有过的卑微。
沈新环贪恋他身上的味道,贪恋他的怀抱,贪恋他指尖的温暖,此时此刻她想抛下一切扑进这个思念多日的怀抱放声大哭,将这几日的委屈统统丢给池谨泽。
可惜再也不能了,再也没有那个立场了。
沈新环使出所有的定力坚定地推开池谨泽。
“对不起,我现在没有任何立场回应你的这些话,真的对不起。”
“什么意思?”池谨泽皱起眉头。
沈新环不会隐瞒,“我已经结婚了。”
还不如告诉池谨泽见鬼来得容易,沈新环说完这句话,办公室陷入了无比诡异的安静。
池谨泽甚至宁愿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出现问题,也不愿意相信这是沈新环亲口说出来的话。
“什么叫你已经结婚了?!”池谨泽绅士风度再也绷不住了,大手死死地掐着沈新环的肩膀问道。
肩上突如其来的强悍力量让沈新环疼得皱了眉,面对这样的池谨泽她有点害怕。
“松手!”拼命挣扎无果,“就是字面意思,你听不懂吗?我结婚了!我已经结婚了!我们再都没有关系了,听不明白吗!”
二人拉扯间,池谨泽的眸子猩红一片,像是要把沈新环吃了一样。
“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啊沈新环,什么叫你结婚了!骗我的对不对!”
沈新环能感受到,这是池谨泽这么多年来最失控的时候,男女悬殊的力量让她感到本能的恐惧。
“是谁?是霍闻哲对吗?”池谨泽强势又卑微的向她求证,心里期盼着沈新环是骗自己的。
事与愿违,沈新环干脆的一个“是”字,将他内心所有的希冀全部击碎。
一瞬间所有力量都撤走了,沈新环毫不费力的将池谨泽推开。
面前的人好像被突然抽走了灵魂,只剩一具躯壳。
“为什么?为什么啊?”池谨泽不明白,只是死死盯着沈新环一张脸,嘴里喃喃地重复问着一个问题。
在商场叱咤风云的池谨泽这一刻无比狼狈,像一只斗败的公鸡。
“对不起。”沈新环除了对不起,什么都不能给池谨泽了。“一个月,工作交接清楚,我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
沈新环感觉到了,这一刻的池谨泽不仅觉得她无比陌生,还想掐死她,甚至能感受到一股恨意从他周围扩散开来。
“滚!你给我滚出去!”池谨泽紧握双拳极力控